八九十年代出生的人,家里人都会说个什么神神道道的来头,镇上几乎每个年轻人都有出生时候的传奇。镇东头的张开,出生的时候就是阴风阵阵,那些神棍们说小孩子出生就被鬼看上了,活不过七天。
气得张开的爸爸张老汉差点没有拿起菜刀去砍它们,最后我妈妈出面,才摆平了这件事情。妈妈说张开肯定能长大成人,张老汉把那些神棍一个个轰走。因为这件事情,张开家和我特别近,我和张开更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
爸爸是个普通的农民,但是妈妈却是镇上知名的仙婆。顾名思义,仙婆就是神棍一类的称呼。
但是到了我妈妈这里就是成了意外,妈妈很受镇上的人信服。
我听镇上的老人们说,我出生的时候,天也有异像,连老井都冒出了血水。
这是个大凶之象,这个孩子到时候是要害死很多人的。
我小的时候特别害怕,总是拿这个问题去问老妈,老妈总是一边扎她的纸人,一边对我说小孩子不要老听那些老家伙闲言碎语。
我渐渐不把这个传言放在心上,镇上的人那么信服老妈,就是因为她说的话全部都是对的,她说张开不死,那么恶鬼招魂的天时,张开都没有死。所以那些老人,多半是忽悠我。农村的孩子总是在跳弹中长大,我因为老妈的缘故,敢和我在一起玩的孩子,都害怕我。我也就不和他们玩了,有时间的时候,都是看老妈扎纸人。
记得那是十四岁的那年。
我生了一次大病,高烧了三天时间。
就连那样,妈妈都没有送我去过医院,而是在家里面不停的扎纸人。
每扎一个纸人,妈妈就把它烧成灰烬,放进了一个骨灰盒里面。
三天之后,妈妈两只手都被硬纸磨得血肉模糊的时候,我的病终于好了。
而且之后的几年时间里面,我都没有生过一次病。
直到我到了十八岁,考上大学。
上了大学视野更加开阔了,但是对于老妈的本事更加的佩服。
记忆最深刻的是,我要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老妈在我的包里塞了一本书。
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的记住里面的东西,以后会有大用。
晚上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打开书之后,却发现里面全部都是老妈平时招魂弄鬼的时候画的那些符文。
等到接触了古汉语之后,才直到这些字竟然都是梵文。
花了不少的时间去翻译这些梵文,我终于搞明白了老妈的那些仙婆手段。老妈画的所有符纂,都是从这些梵文里面来的。
避鬼驱邪,招魂引仙,纸扎封禁,续命伤魂皆在于此。尤其是老妈最强的那个手段,纸人养魂,老妈的布包里面,每一个纸人,里面都养着一只特别厉害的猛鬼。
但是老妈怕吓到我,从来不让我动她的纸人,只是说时机到了,我不碰也会碰,但是如果这辈子她没有事情的话,我就碰不到纸人,也没有必要碰纸人了。
2015年,我大二,学校里面谈了个女朋友,叫琳琳。
清明时节,学校放假。我决定回家上坟。但是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琳琳是苗族姑娘,清明小长假才三天,回不去家,就打算去我家里。
打不通电话还是要先回去的,说不定能给爸爸妈妈一个惊喜。
大学在雅安,老家在德阳的一个小县城下辖的镇里面。
赶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刚好错过了最后一班乡村巴士。
打了个野租儿,八点的时候,总算是到了镇的外面。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四月初的天气,还有点点薄雾。
老远就看见镇口地方的大槐树下面,儿时的玩伴张开,正蹲在那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我兴奋的大喊着张开的名字,拉着琳琳跑了过去。琳琳忽然问我叫谁呢?
眼前忽然吹起了一阵风,雾气忽然浓密起来。我没有来得及回答琳琳的话,就带着她跑到了槐树下面。
哪里有张开的影子。树叶轻微的晃动着,水滴吧嗒吧嗒的落下。
张开这小子该不会是玩我吧?琳琳却是气喘吁吁的锤了我一下说:"罗红雪你瞎跑什么,累死我了。"
我打了打自己的脸,赔笑的拉着琳琳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老槐树,几个月没有回来,树身又黑了两分。张开臭小子玩我,明天一定要去他家里把他堵了。
农村缝上雨天,就是早早的上床睡觉,要么看电视。外面是不会有人的。
老远我就看见了老爸蹲坐在家门口。
我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去,大叫着老爸我回来了,老爸却是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还是蹲在那里。
我拉着琳琳小跑着到了家门口,近了一看,心里却是不安起来了。
门口的不是老爸,而是一个纸人,纸人低着头,隔远了看,和我爸爸平时一样。
琳琳笑话我说怎么眼睛花了,连纸人都看不出来。
我强笑打了个马虎眼,绕过了门口的纸人,进了院子里面。
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门是打开的,对外正厅就是客厅。
但是屋子里面没有人,反倒是桌面上放置了一个黑色的盒子,还有一个搭着红布的架子。以及香炉里面插着几只没有点燃的香。
不安放大了,这个场景太过熟悉。每次村子里面有人横死不能入家门,就要让妈妈做法。
这个布置,就是守灵的灵堂。
红布下面盖着的是遗照,黑色盒子里面的就是骨灰了。琳琳恐怕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但是现在还保持镇定,已经是极为大胆了。
但是这个骨灰盒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琳琳忽然一声惊呼。
然后指着红布前面的那个香炉,颤着声音说:"红雪,它......它怎么燃了?"
我猛的抬头去看香炉,香头上面冒出了一股带着红色的烟气。一瞬间,香就减少了三分之一。
但是香并没有被点燃,消失的那一截,其实就是凭空变成了粉末!
死死的看着红布下面的架子,声音尽量平稳的说:"我是罗红雪,这家里的长子......"
轰隆一声雷响,屋子里面骤然被映照的惨白。
琳琳惊叫的跳到我的身上,我猛的转身看向屋外。
一个面色铁青的年轻男人,正披散着头发,站在客厅外面。
闪电将他的脸,印的青白。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啪嗒的雨滴响起。
我有些惊惧的看着门口的那个男人,却发现很是面熟,仔细一看,他竟然就是我儿时的玩伴张开!
肩膀上琳琳的手更加用力了,我这才头皮发麻的看见,张开的鼻翼正在不停的耸动着,一道红色的烟气,被他吸入鼻孔之中。
这个时候我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张开,分明就是鬼魂啊!
我哆嗦的叫了一句张开的名字,张开却只顾不停的用力吸香。
琳琳被吓的不清,只顾着发抖了。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张开的脚下,前方就是门槛,上面贴着几张避鬼符。老妈潦草的字迹,救了我和琳琳一命。
张开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铁青的脸说不出的狰狞,微微张开了嘴巴,嗬嗬的发出了两声。
我额头冒汗,老妈说过,鬼语与人不同,人是听不懂鬼话的。
许是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张开转过头了,然后慢慢的走进了雨里。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见张开走了,琳琳这才嘤嘤的哭泣起来。我安慰琳琳我家里面全部都是符纂,鬼进不来的。
哭了一下,琳琳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却是哭累了,睡着了。
我抱着琳琳的身子,看向了灵堂,老妈的布置我还记得清楚。
这种灵堂,老妈是用来超度怨魂的,再次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雨帘哗哗的落下,张开就是事主么?
明天一定要找到张开的家里人去问问。
灵堂这些东西只有掌香的人才能触碰,我没有去动红布下面的遗照。而是抱起琳琳上了二楼。
二楼第一个房间就是我的卧室,进去以后我没有开灯,而是凭借记忆中的位置,把琳琳放到了床上。
琳琳扭动了一下身体,没有醒来。
刚才那样的动静,老妈都没有出来,他们肯定不在房子里面了。
我本来想陪着琳琳的身边,等明天以后再去找老妈,解决张开的事情。但是刚一闭眼,就听见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就像是纸浸泡了水,然后在地上拖动。
睁开眼睛,我仔细听了听,声音应该是从一楼传来的。
因为灵堂的规矩的原因,我没有关门,家里进来了贼不成?
没有惊扰琳琳,我溜出了卧室的门,往一楼走去。
刚进了楼梯,我就听见了吧嗒吧嗒的声音。
我轻轻的俯下身体,以一个下爬的动作趴在楼梯上。
不用下楼,就能够看见一楼客厅里面的灵堂了,微黄的瓦斯灯下。
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紧接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之中,他手里拿着一个烟斗。
还在吧嗒吧嗒的吸着。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原来是我爸爸回来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5s 2.27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