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朋友早上好,这里是《渝都早间新闻》节目,今天是四月二十六日,星期一。今日要闻部分包括,国家主席访问西亚各国,并发表《共创亚洲美好明天》的署名文章;大西洋合作联盟第三次筹备会议,在米国波士顿举行……下面请收看渝都本地新闻。
“艺八仙之一的魔仙,全球著名的魔术大师萧红妆,昨日抵达渝都,并参加了在五湖山庄举行的慈善拍卖活动。本周五傍晚,萧红妆将横跨长江江面,在两江交汇口表演大型魔术‘天外飞仙’。喜欢魔术的市民朋友,可在大剧院、朝天门码头和南滨路沿线,按警方指引就近观看……”
消息总是有好有坏的。主持人略带激动的语调,很快转成严肃说道:“我市龙头企业金地股份有限公司,继创始人金中铭遭遇车祸之后,再次爆出重大不利消息。金地股份高级副总裁,兼下属地产公司总经理何朝贵,被内部人员指控贪污及行贿,何朝贵向媒体发出引咎辞职信,并等候司法机关调查。
“这起事件对金地股份将产生哪些影响,请收看稍后的《焦点对话》节目。节目组将邀请知名的经济观察家,对日前暴跌的金地股价,以及此事件的后市影响发表观点……”
这两则早间新闻,在渝都引发了强烈的地震。对不利消息缠身的金家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魔仙收金玉言为徒,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对金家目前的境况于事无补。
上午九点,燕京。
聂凌峰的书房内,靠墙边放了一溜桌椅和电脑,风格与书房并不协调,显然是临时增加进来的。电脑桌前坐着几个面色严肃的年轻人,金中铭和聂凌峰在书桌旁相对而坐。
聂凌峰将电视屏幕切换成金地股票的股指图,调侃道:“中铭,你那位老兄弟何朝贵,正被人架在火上烤呢!你说,他要是知道你这会儿猫在我这,会不会冲过来胖揍你一顿?”
“哈哈哈……”老狐狸金中铭干笑了两声说:“大不了,等这仗打完了,我被他灌个半死,当作赔礼道歉啰!”
“开始集合竞价了。”聂凌峰看了看钟表说。
“那就,开始吧!”
金中铭深深地吸了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吩咐道:“咱们分成两组,双线作战。我负责金地股份,你负责夏系企业,狠狠地干他一票!”
渝都南山,六谷酒业公司。
稻粱菽,麦黍稷,在《三字经》中并称为六谷。酒仙杜三杯据此创造了六谷酒,其配方被白空谷高价竞得,并因此创建了渝都六谷酒业公司,年销售额近百亿,有望进入全国一线白酒品牌,是白空谷手里最主要的资金来源。
金中铭在聂凌峰的书房里,吹响反击号角的同时,白空谷也在六谷酒业的办公室里,吩咐助理说:“安排在今天的会议,全部取消。”
“好的。”助理迅速记下,再次确认道:“客人的来访,也取消么?有位来自桂城的副市长,邀请咱们到桂城开设分厂,约定的会谈时间也在今天。”
“时间改到下午三点以后。”
白空谷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神思已完全转到了股指曲线上。屏幕上那只股票的名字,正是夏家旗下的核心产业,夏华汽车股份。
渝都有南山,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海滨城市鹏城,也有一个南山,还是全国人均gdp最高的市区。在这里,每天都有新公司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也有不少业界知名企业,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鹏城南山脚下的一栋写字楼里,有一家刚注册不久的新公司,“金字塔”。没人知道这个私募基金公司的背后金主是谁,但公司总经理却是著名的对冲基金操盘手,号称“打工皇帝”的杨万里。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语气随意地开口道:“万里,咱们也开始吧。”
“董方,你确定这个决定没错?”
杨万里蹙着眉头说:“金中铭昏迷不醒,何朝贵引咎辞职,导致金地高层几近瘫痪,你认为金家还有翻盘的机会?另外,夏华汽车可是大盘股,没有上千亿的资金玩不转……”
“杨总,相信我的没错。有些信息你不知道,我也不方便说,趁火打劫的机会可不多见。”董方抬了抬手说:“决定是我下的,就算判断错误,你也无需为此负责任,执行吧。”
外界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一身牛仔体恤的青年,才是“金字塔”的实际控制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风暴来临的前夕。
云霜药妆的总经理办公室,夏晗霜表情镇定,手心里却捏出了汗。
对其他人而言,这仅仅是一次商场上的博弈;但对夏晗霜而言,她就是那个学艺有成的赵氏孤儿,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之后举起了复仇之剑。可她所面对的敌人,却是父亲一手打下的王国,和她的血脉亲族——
她最大的顾虑是,在尚且在世的爷爷心里,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云开看她神色不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她手边,若有所指地问:“to-be-or-not-to-be?”
从云开嘴里居然冒出句英文来,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立即吸引了夏晗霜的注意力,转头问:“你还看过这个?”
云开没有回答,而是委婉地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也全力支持。”
“忠孝不能两全啊……”夏晗霜端起茶杯又放下,叹了口气说:“即便只是一个孝字,都做不到两全。云开,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哈姆雷特式的难题,答案只能问你自己。”云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旁敲侧击说:“夏家,究竟是谁的夏家?那便是你应该忠诚的对象;同样,你尽孝的对象应该是谁?
“或许这些年,爷爷一直生活在无能为力的愧疚中。你想想啊,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是自己的孙子孙女,有必要厚此薄彼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到最后好好对待老人家就是,或许还能让他安心地度过晚年。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夏晗霜咂摸着这句话,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一扫而空。她一口喝掉杯里的茶,大咧咧地把空茶杯递给云开,妩媚地含笑问:“你刚才说的是‘爷爷’,而不是‘你的爷爷’?你这是口误呢,还是潜意识里居心不良?”
“有吗,我肿么不记得?”云开矢口否认。
夏晗霜没了心里障碍,便开始翻某人的旧帐了。“苏杭可都跟我讲了。你老实说对她干过些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既然她都告诉你了,你还问我干嘛?”
云开揉着耳垂暗笑,想诈我?没门。以苏杭那小气巴拉的性子,她会把么么哒的事儿告诉你,那才是活见鬼了!
“滚粗,呈弧形的滚!”夏女王审不出什么结果来,恨恨地白了他一眼说:“惹急了姐,把你的钱输得一分不剩给你看……”
“败家娘们儿!”
云开嘟囔着掩上了房门。
商场如战场,最终得靠资本实力和操盘能力说话。云开策划的三步曲说白了,跟八十年前的抗倭战争中,那位伟人提出的《论持久战》没啥两样,都是从战略防御到战略相持,从战略相持再到战略反攻,同时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让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甚至于,连战术背后隐藏的心术都如出一辙,借刀杀人。
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出自《易经》中的损卦。“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说人话,就素借用盟友的力量去打击敌人,势必要使盟友受到损失,却正好可以换得自己的利益。
历史已经证明,这招阳谋中的阴谋挺管用。夏晗霜和金玉堂当然是自己人,最多再加上白空谷那个傲娇的家伙。而白衣相所代表的白家,以及金大叔借兵的聂家,甚至是主动杀进来的“金字塔”之类的对冲基金,便只能算是盟友了,是亏是赚得看各人和本事……
到了如今这个阶段,云开这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军师,基本上就可以靠边站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素,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至于说夏女王是败家娘们儿,这话还真没冤枉她。云霜药妆的流动资金,加上云开从佩雷斯手里募捐来的“善款”,还有费巧云从一群富婆闺密那里,厚着脸皮打劫来的私房钱,东拼西凑也就十五六亿。
在短短的三天内,夏晗霜以这笔钱和云霜药妆为抵押,硬是弄来了上百亿的杠杆资金,其中的艰辛和风险不言而喻。
无论是对燕京崔家或聂家,还是渝都的白金夏宫,百亿华夏币连零头都算不上。即便是家底最薄的金家,家产也是以千亿计的,连白空谷的本钱都比她厚实得多。
为了给老爸报仇,夏女王也是蛮拼的。这笔杠杆资金搭上了她的全部身家、亲情和友情,以及多年来积累的人脉资源,算得上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败则坠入十八层地狱,成则冲上九重云霄,一入一出之下,她将从此有了跟夏家正面抗衡的资格。
可她介样的玩法,不是败家娘们儿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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