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猴王失魂落魄的蹲在田埂上,双手架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沉沉思考。
仿佛有一个表盘凭空浮现,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动表针向后退回。
吉吉猴王的思绪也不断回溯。
外界传出消息,各个山头、各个洞穴的黄鼠狼倾巢而出,似乎有大动作。
自己惊得魂不附体,然后召集所有手下挨个拷问,唯恐是过来找自己的。
哪怕最后证明不是,自己依旧不放心,带着两个心腹过来土地庙避风头。
然后就是一个屁……
有种单挑啊!
谁家的酒,什么档次,也敢跟我家的一个味儿!
你瞅啥!
吉吉猴王将脑袋埋在双腿之间,浑身紧紧绷起,轻微颤抖。
之前它没有意识到。
现在它终于发现一个问题:黄鼠狼一个信就能摇百十号精怪同族,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啊!
各个山头、各个林子里的猴群分明更多啊,精怪的数量也更庞大。
可是,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呢!?
或者说,为什么就没有哪个猴子能做到这件事呢?
如果自己有这个号召力,就算黄鼠狼真是围殴自己的又如何,自己一声号令,也能召集几百号精怪同族过来站场子啊!
到那个时候,自己还用跑路吗?
还用避风头吗?
还用求土地公罩着吗?
可是,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做不到!
为什么啊!
明明大家都是黄皮,为什么黄鼠狼就行,自己不行呢?
那些没化形的黄鼠狼精怪们有一个算一个,谁的个头也没自己大,谁的力气也没自己强,谁的酒量也没自己好……
可是为什么……它们,混得更好,活得也更风光?
只是召集令,就吓得周围所有山头瑟瑟发抖,这种威风……
“我也想要啊!”
缓缓直起身子,抬起头。
吉吉猴王看了一眼手中的树枝。
一咬牙,准备将其折断,再丢到地上踩两脚,吐几口唾沫。
可是在树枝即将崩断的时候,吉吉猴王松手了,树枝“绷”的回弹,狠狠抽在吉吉猴王脸上。
然而,它恍若未觉。
从腰上解下用树皮纤维编织的网兜。
网兜中放的正是吉吉猴王珍逾性命的“德”字号铜砖。
挖了个坑将铜砖连同网兜一起埋进去,又拨了几大捧土堆起来。
感觉这样还不够,吉吉猴王又蹦上去踩了几脚,最后挺胸凸肚滋了一大泡。
哈哈哈哈的狂笑了一会儿,吉吉猴王将还泛着绿意的树枝插在热气袅袅的小土包上。
啐了口唾沫,猴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只正在田埂边觅食的麻雀着急忙慌凑过来,用爪子挠着土堆,想要知道刚才的大块头在里面埋了什么。
一边挠,一边小心的盯着大块头的背影,唯恐其突然转回来跟自己争抢。
透过麻雀的视线,土包、树枝与吉吉猴王的头顶三点一线。
袅袅上升的热气中,一行大雁排着整齐的“人”字形队伍由远及近。
头雁“嘎嘎”叫了几声,呼唤掉队的同伴。
吉吉猴王驻足凝望许久,身子转向一百八十度后朝天空挥手送别,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麻雀专心致志抓挠土包,却是连抬头的心思都没有。
土地庙前,吉吉猴王去而复返。
小刺猬习惯性的喊道:“你看病吗?”
吉吉猴王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凑过去蹲下身子,咧嘴一笑,露出尖长的大白牙。
小刺猬眼神不好,喊过之后才发现,这是刚才要揍自己的猴子。
于是连忙抱头抱脚,缩成一团。
然而,吉吉猴王没有动手掀摊子,而是笑着说道:“你看,我有病吗?”
小刺猬蠕动着肚皮掀开一条缝,发现对方没有生气,这才缓缓舒展开来。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看了又看。
然后还抓着吉吉猴王的手腕摸了摸,又让其吐舌头、翻白眼。
吉吉猴王全都耐心配合,没有半分不耐。
“有病!”
“什么病?”
“肾虚!”
噗……
饶是吉吉猴王心有准备,还是绷不住了。
本就通红的脸都要冒烟了。
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其他精怪,吉吉猴王这才压低声音:“严重吗???”
“挺严重的,再晚就没治了。”
“呃……那就是还有希望了!”吉吉猴王连忙问道:“怎么治?”
小刺猬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木碗,碗底刻着“催更”的字样。
白生生的小爪爪左右晃了晃,碗中立刻传出空气与空气碰撞的声音。
吉吉猴王秒懂,可是上上下下摸了一遍,除了几个虱子,什么也没摸到。
身上本就没什么财物,还被黄风岭那三兄弟洗劫了。
铜砖倒是还给自己了,但铜钱就甭指望了。
这很黄鼠狼。
“先欠着!!!”吉吉猴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脸上挤出一丝尴尬和讨好,“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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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猬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拿出小木棍,含着泪敲了敲空碗。
口中和碗里同时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不过,它还是用木棍从药箱中拨出几样草药,告知食用的方法。
“下次来记得补上。”
“下次一定!”
站起身的时候,吉吉猴王感觉头上轻微的眩晕,腰和膝盖有点不爽利。
心中暗道:是不是在族中白嫖多了?以后坚决不能这样了!不但坏我身体,更毁我修行的根基啊!
深吸一口气,吉吉猴王朝圣般跨过小庙门槛。
“土地公,我又回来了!”
说完,就是一个响头奉上。
岳川睁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吉吉猴王。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都收入眼底。
虽然不知道吉吉猴王心中的所思所想,但根据种种反应,至少能推断出一个八九不离十。
这只猴子,悟了啊!
只是不知道悟了什么,又悟了多少。
“说吧,你又想求什么?”
吉吉猴王咧嘴一笑,“什么也不求!”
岳川乐了,“你这猴头,来我庙里磕头叩拜,却又什么也不求。你是消遣我呢,还是消遣自己呢?”
吉吉猴王挠了挠头,说道:“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
“以后,土地庙里的酒水,都算我的!”
“豁!这么大气?”
这还是那个连药钱都白嫖的猴头吗?
“我这小庙需要的酒水可多了,你供得起吗?”
吉吉猴王拍着胸脯说道:“我决定了,从今日起,戒酒!省下来的酒水全都供给您,分文不取!”
看吉吉猴王不想开玩笑,岳川也沉吟起来,思考要不要接受这个投献。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白嫖,现在欠的,未来总会以其他的形式还回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
吉吉猴王张开右手,五根毛绒绒的手指伸得笔直。
它轻轻张口,说出两个字。
喜欢继承土地庙,从教黄皮子讨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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