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碱地还是好走的,杂草下的地面基本干硬,就若走在草原上,不需要?12??别的路。
他们踩着杂草过去,那庄子不远,就在山下,离巡检司不过六七里。
一般普通人每小时可走十里路,杨河等人还特意加快脚步,因此不久后,他们就到了那废庄的近前。
众人在百多步外一条小道停下,杨河策在马上看去。
此庄建在山的下面,北面,东面,西面都有山,南面则是大片的平原,可谓得天独厚之地。
看庄子不小,丈多的夯土墙蜿蜒,特别向着庄子南面,夯土墙更高更厚。
围着庄子四周还挖有深壕,东西二角、庄门处,还有用原木搭建起来的箭楼,而且只有南面一个庄门可供出入,还需要放下吊桥。
此庄的地势,还是依着北面山势,由北往南倾斜,这样有利于排水。
庄的地势高了,就算黄河这边溃堤,也不容易淹没庄园,更可以轻易的逃到北山上去。
“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废了?”
杨河看着这个庄子,里面房屋连绵起伏,这个规模,内中居住人口至少上千人,按每户五六口人算,也有二百户。
那至少是二三百人的青壮,又依着固庄高墙,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摧毁村庄?
杨河仔细看着,他还发现端倪,庄的南面、东面有大片开阔的农田,此时上面仍然种着高梁,一片片延伸,并未毁去。
庄的夯土墙倒塌不明显,田地间有些用条石砌成的水塘,上面种着一些桑树,也仍然存在。
杨河思索着,这当中有什么阴谋?
还是说摧毁这庄子的力量在钓鱼,放着庄子不毁,等有大股人家入驻,再来捞一把?
他眺望着,心中在沉吟,似乎有一种死寂,荒凉,诡异充斥着整座村庄。
不时寒风呼啸,席卷起一些碎屑纸花。
不过身旁人倒没有杨河想那么多,除了杨大臣若有所思,余者都是兴奋的对着废庄指指点点,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家了。
就连那些被裹胁的百姓也是脸露期盼,可以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吗?
果然如此,以后也将自己亲人接来。
齐友信满面笑容道:“相公,这个庄子太好了。看,这边还有这么多庄稼,不需要种,到了明年,我们就可以收了。”
张出恭、胡就义众人露着笑容,以后自己也有家了,家园条件还这么好。
就是胡就业,曾有遇都露出激动的神情,这个庄子比他们原本的破庙好多了。
漂泊这么久,终于有一个安居之所,有一个家。
还有荒野流民张松涛,他在担架上挣扎看着,颇有流泪的神情。
溃兵管枫、呼延晟等人看着,都是神情激动,紧握手中的鸟铳。
杨河马后背篓有了动静,却是妹妹瑛儿好奇的探出头来,她张望着,天真的道:“哥哥,这里就是我们新家吗?”
杨河微笑道:“是的瑛儿,以后这里会比杨家庄更好。”
他猛然下定决心,不管有什么诡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他传令道:“老韩,你们进去搜索,若有威胁,就开铳放箭,不必迟疑!余者队兵戒备,一有情况,立时接应。”
韩大侠大声应令,带他儿子韩官儿,又有罗显爵,胡就业,陈仇敖,曾有遇等人,还有张出恭兄弟,从那放落的吊桥进去。还有齐友信他们,也是喝令队兵们准备。
杨河看着他们进去,然后是各种脚步与破门的声音,他策马近些,举目看那庄门。
破损颇为严重,上面还有箭矢、火烧,铳弹的痕迹,不过痕迹不是很旧,应该就是这一个多月的事。
杨河心中冷哼一声,果然是匪徒。
很快韩大侠等人出来,向杨河禀报,里面空无一人,连一个乞丐流民都没有。
只是……
他欲言又止,边上的张出恭等人,神情也非常凝重。
就是胡就业、曾有遇二人都脸色难看,没了那种懒洋洋的神情。
胡就义更一直扯着他哥哥的衣角。
看他们样子,杨河心中雪亮,他传令:“进庄。”
他策马进去,杨大臣紧跟在后,众人鱼贯以进,从放落的吊桥入庄。
……
杨河进入庄内,就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若经战场久了就知道,那是凝固的血腥味。
还有进入街道后,处处可看到一滩滩暗红的血迹,街边,门旁,墙角,到处都是。
还有一些沾染血痕的细碎布料散落,上面的鲜血如此刺目,似乎衣衫的主人遭遇了某种悲惨难言的事。
看那布料样式为女,显然她的遭遇不言而喻。
还有一些门户被毁的痕迹,一些屋舍被烧毁……
“屠庄!”
杨河心中涌现这个词,他的眼眸越发冰冷。
身后的众人也似乎发现什么,个个兴奋的议论声小了一些。
杨河策马行走着,蹄声踏踏,街道是青石板、碎石、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两边是颇为典雅的店铺与古朴民居,小巷颇多,有一种古香古色的味道。
可以看出,这庄子颇富,街两旁的砖瓦房较多,还有一些庙宇戏台旁边,有着高大的抱柳。
然此时大门洞开,无处不见鲜血,越往街道北面过去,鲜血越多,让人见之毛骨悚然。
怪不得内中没有一个人影,庄子条件这么好,肯定有难民流民队伍曾经进入。
只是进入后看到这个情形,怕吓也吓跑了。
杨河冷冷看着,不知哪来灭绝人性的匪贼,将这庄子屠灭,看整庄都是血痕,显是不分男女老少,皆被屠之一空。
实是丧心病狂!
他身后的妹妹瑛儿开始还很兴奋,叽叽喳喳,然现在已经越发安静下来。
还有众难民们,已经不再议论什么,只是静静的跟在杨河身后。
一行队伍中,唯有杨大臣不断的怒骂,他发誓着,若被他看到这帮匪贼,他一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他一定要用最残酷的手法将他们折磨而死!
杨家一行人逃难出来,就是路遇匪徒土寇,所以几十口人遇难。
从此之外,这个书童就对一切匪贼恨之入骨。
还有齐友信,也是冷冷看着,脸上颇有狰狞神情。
自他女儿脸上中箭后,他就恨上一切匪贼,青铜山之战后,他也是第一个动手。
杨河策马走着,一路过去,毫无活人痕迹,慢慢街道高了,最后迎面一个大宅子,好几进的四合院,似乎建在山坡上,宅门前一大片的鲜血淋漓,两座石狮只是冷冷蹲着。
一切,都非常的冷清,凄凉。
然后边上有一个很大的戏台,戏台下面是一大片空旷的广场。
杨河一声不响,他下了马匹,然后顺着台阶,走到戏台上。
他走到高高的戏台上,看着下方的众人。
所有人,都期盼的看着他,几百人,不分男女老少,不分新人老人。
呛啷一声龙吟,杨河猛然从腰间抽出斩马刀,他高高的举起,厉声喝道:“不管这庄过去叫什么,从今日起,它就叫新安庄。这是我的新安庄,也是你的新安庄,我们大家的新安庄,不管谁来,都不能将它从我们手中夺走!”
下面的众难民猛然发出咆哮,所有人都是举臂高呼,不分男女老少,新人老人。
他们齐喝道:“新安庄,新安庄,新安庄……”
杨河抬头看向天空,太阳慢慢西斜,他在心中默默道:“吾之家园新安庄,这里,就是我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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