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风暴 第十二章 冠军之心

    宿浩同学从七教下课回来后看起来心情不错，刚到宿舍就开始唱上了：“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最近马頔的这首南山南在网上非常火爆，尤其是在学生群体里的传唱度颇高，估计这会儿连楼下守门的大爷都能哼上两句。

    不过邓晓东心情可好不到哪去，交往不到一个月的女友正闹分手，理由居然是嫌他嘴角的那颗黑痣长得难看。记得刚认识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不仅夸自己像何润东一样高大帅气，尤其是脸上那颗百里挑一的大痣更是显得英气逼人。可自打认识了隔壁班那小白脸以后，邓晓东在女友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更别提这张带痣的脸了。照女友的说法，现在邓晓东脸上的大痣直叫她反胃，每天吃饭的时候看着对面坐着的人都咽不下去，一周下来憔悴了好些，为了自身安全起见才不得不和邓晓东分手。

    女人果然是多变的低智商动物，连分手的理由都这么，还不如直接说移情别恋的好，这分明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是几个意思。

    邓晓东的心里狠狠地抱怨了几句。

    “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就是这寒夜里的大雪纷飞，估计是看不到来年开春咯。没想到大学第一份爱情竟然这般迅猛，都还没怎么开始就已经结束，好歹也让我回味一下吧。”

    宿浩在一旁打趣：“整得还挺酸，在哥几个光棍面前就知足吧，至少你也算是牵过手开过荤勇敢迈出了第一步，人家沈腾到现在还分不清川岛枫和流川枫哪个是雌哪个是雄，大格就更指望不上了，一天到晚眼里只剩下个足球。作为咱们寝室脱光第一人，哦不对，应该是曾经脱光的第一人，欢迎重新回归组织的怀抱。为了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提议今晚为晓东同志举行一次盛大的晚宴，为眼前这个悲情的男人缅怀一下昨日逝去的爱情。痛哭吧，孩子，明天醒来你将又是一条好光棍。”

    这时候赵大格也从外头回来，刚进门就听见宿浩在那耍贫。

    邓晓东踹了宿浩一脚，坐回椅子上说：“分手不是重点，重点是被分手，当初要不是她死缠烂打非得在一起，我早就志存高远奋发图强，天天向上好好学习，哪顾得上什么儿女情长，中国未来的经济建设大业也就不用沈大学士操心了。”

    沈腾是典型的学霸型选手，属于永远占据班级第一名的那种同学，也就是女生眼里的呆子。在其他人千方百计谋划着如何脱单的时候，他早已将目光锁定两年后的研究生考试，立志未来投身于中国的经济建设大业中，从此红尘不问。

    “哈哈，原来是被甩了面子搁不下。可我怎么听说当初是你死乞白赖非得求着人家做女朋友，还抱着几朵从后山园子里刚采摘下来挂着水滴的新鲜玫瑰，在女生宿舍楼下傻站了仨小时，最后要不是宿管大妈亲自出马估计都轰不走你。那会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不嫌丢人，现在这牛皮倒是吹得够响。至少你还可以朝着湘江大喊一声，老子曾经轰轰烈烈爱过。”宿浩继续落井下石。

    “滚，你小子今天一回来就不太对劲，不像往常从课堂上死里逃生的感觉，倒像是刚逛完窑子出来裤子没拉上，笑得比宋小宝还猥琐，难不成是勾搭上哪个小姑娘了啊。”

    “这回你没猜错，今天确实有新发现。那个戏剧鉴赏课的美女还真不少，之前光顾着在后排睡觉没仔细观察，今早坐到前排去听课果然就有收获，旁边坐着一长得酷似高圆圆的美女，那双大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关键是，答到的时候她竟然主动跟我搭讪，还用非常诧异的语气询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宿浩，反复问了三次才肯罢休，最后仍是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仿佛我在骗她一样。

    我就有点纳闷，难不成现在都流行这样的搭讪方式吗？这招数连我自己都想不出来。

    不过估计大概八成有可能是她觉得我帅又不好意思主动表白，所以才用这招拐弯抹角来问名字。女生嘛多少会有些害羞，这样的话我还是能够理解的。”

    宿浩的这番臭美又招来邓晓东的一阵乱喷。大学宿舍就是这样，室友之间永远少不了拌嘴和挤兑，也无意间滋升了兄弟情谊。

    赵大格听着却激灵了一下，心想不会真是上回那丫头吧，刚想问清楚点，宿浩已经出门去接电话了。

    沿着Z大南门走500米往右拐，就会出现一条充斥着各种小吃、网吧、KTV、理发店、精品屋、工作坊的小巷子，俗称堕落街。

    这里白天熙熙攘攘，夜晚灯火不眠。

    每个学校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堕落街，那是同学们眼中吃喝玩乐的最佳聚集地。

    赵大格和室友约好晚上过来搓一顿，说是为了庆祝邓晓东回归新生活，还不是大伙嘴馋的缘故，再说了大冬天吃个火锅暖暖身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龙利鱼火锅加几道小菜，再叫上一箱啤酒，这规格在学生时代算得上特级享受，尤其是在食堂伙食越来越差的情况下，偶尔出来打打牙祭简直是冬天里唯一值得期待的事情。

    老板娘还特意送上来一盘花生米，看起来今天店里的生意不错。

    没过多久，前排挂着的电视就开始播放世界杯预选赛中国队和卡塔尔的比赛，吸引了不少同学的观看，赵大格也忍不住撂下了筷子。

    在金元足球的冲击下，卡塔尔近些年来进步飞速，尤其是为了备战2022年本土举办的世界杯，卡塔尔在引进了一大批归化球员后实力大增。这个海湾新贵也算得上是中国队的苦主，相信大部分人都记得08年在天津举办的世预赛中，塞巴斯蒂安的点球绝杀彻底终结了中国队冲击南非的梦想，咱们也光荣地延续着世界杯看客的身份。而事实上，中国队在西亚球队凶悍的踢法面前从来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果然半个小时不到中国队的后卫一次解围失误导致丢球，下半场在卡塔尔的严防死守下没有讨到半点便宜，最终全场结束以0比1落败，在小组积分榜上也滑落到第三名，距离俄罗斯世界杯又远了一步。

    对面桌上的同学看到中国队的表现和这样的赛果一直在破口大骂，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而其他人显然是习惯了中国队这些年来输多赢少的情况，都在闷声大口喝着酒。一个个的脸上毫无表情，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这样吧，与其说伤心不如说是已经死心。

    赵大格回头看了一眼邓晓东，示意大家继续吃饭。

    宿浩挑起一块鱼肉往嘴里塞，边吃边说：“国足倒是真给面子，我是看一场输一场，每次都踢得跟坨屎一样，没见着半点长进。输了没关系，咱们可以从头再来，但你好歹也让大伙看到点希望啊。还真是专注输球二十年，从西安到沈阳，从沈阳到长沙，从东亚到西亚，从国内到国外，一点都不嫌丢人。照我说大格你还玩个什么劲，足球这玩意儿咱们是指望不上咯。”

    赵大格此刻也绷着个脸，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作为中国人，作为一个足球爱好者，每每到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异常的辛酸落寞。

    足球一直都是国人的心病，也是广大中国球迷解不开的心结。国家队的比赛从来都是希望带着失望，最终走向更深的失望。口号喊了那么多年，成绩却每况日下，活生生的从亚洲一流变成了三流。再看看隔壁邻居韩日的表现，妥妥的世界杯十六强水准。

    日本坚持巴西控球打法，韩国吸收德国足球的精华，最终都开启了球队胜利的大门。看着二十年前的手下败将如今只能望其项背，其中的心酸又能道与谁说。而反观中国足协这些年来急功近利的做法，从法国到德国，学了德国再看西班牙，最终落下个四不像，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中国队给人的印象已经不仅仅是技战术层面的缺失和不足，而更多的体现在球员内心深处对于自我态度的怀疑。未战先怯从来都是兵家大忌，球员在场上表现出来的不自信很容易让对方抓住破绽，心态的不稳定自然会影响到比赛的发挥。从和卡塔尔的这场较量过程中就能充分感受到场上中国球员的紧张和犹豫，这样的心态失衡最终导致失误丢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果说硬件实力的差距尚可弥补，那精神状态的溃败就真的很难挽救。

    或许在技术层面中国队离亚洲一流强队已然存在差距，但这种差距并非无法弥补，足坛历史上以弱胜强的例子不胜枚举，通过设定战术和全队发挥甚至个人意志都能决定最终胜负的归属。而一旦舍弃掉一颗争胜的冠军之心，丢失了绿茵场上的王者霸气，很难想象，中国足球的未来会在哪里。

    体制弊端可以破除，决策失误可以挽救，权力漏洞可以填补，技术差距可以学习，身体短板可以弥补，成绩黯淡可以从头开始。但请记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丢弃一颗永远争胜的冠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