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慧禅师对于《易筋经》的誊写十分认真,他依照着石壁之上的图形,小心翼翼的将每一笔吹毛求疵的绘制出来,并一并抄写了那些梵文,以待将来回到少林进行翻译,到了那时,便可以装订成册,形成新的《易筋经》。道友阁 www.daoyouge.com
这新的《易筋经》虽不是原本的《易筋经》,但总要好过失传的好。
至于张寒城,则一直盘膝端坐在石碑的正前方,看着石碑之上的图形,时而抬起手比划,有的时候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易筋经》有部分与《洗髓经》出现了重合,这些重合的内容是很难区分出来的,毕竟,他并没有看过《易筋经》,也许《易筋经》就是有与《洗髓经》重合的地方也未可知。
也因此,这石碑之上的《易筋经》给张寒城仿佛打开了武学方面的盲区。他开始明白的知道,为什么《易筋经》叫做《易筋经》。
《易筋经》融汇贯通周身之经络,凝五脏之精神,气自脏腑之中自生而出,行而不断,延绵不绝,周而复始,一切无比自然,而血液也随内力不断新生,就好似血液与内力之间,打破了某种壁障,融合为了一体一般。
张寒城没有正式的真正开始去练《易筋经》,但却已经开始有了体内内力好似收放自如,自然而然的在身体任何一处,用出内力之感,而且速度极快,犹如迅雷,同时深厚的又好似潮水涨退,根本无需用力。
如果,张寒城所思索的不错,这《易筋经》对于内力的积累速度,要比《洗髓经》来得更快,一日之功,抵得上旁人十日,而内力积蓄速度快的同时,却稳扎稳打,气血合一,恐怕即便是睡觉的时候,内力也会不断地增强。
疯僧法明的《易筋经》已经修行了极长的日子,其内力之深厚,江湖之中难有敌手,恐怕即便是法慧禅师,也未必敌得过他。这还是在疯僧法明不能真正明白真实的武学基础之上,若是给一个懂得融汇武学之人修习同样长的时间,这天下恐怕难找到第二人有同等深厚的内力,怕是已经能够挑战那些,张寒城认定,已经达到某种可称之为人中之仙层次的高手,即逍遥子、扶摇子以及太白老人那等隐世之人的层次。
张寒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亲身修行,但终究因为体内伤势,只能暂时搁置修行一事,但正如法慧禅师所说。
福祸相依。
张寒城虽然受了内伤,但是,修为却不知不觉之间,有一种暴增之感。
原本的《洗髓经》开始进入了某种新的境界,即便张寒城并未练到《洗髓经》真正高深的阶段,却冥冥之间,可以以《洗髓经》之髓中内力,造血中内力,二者交互循环,比《易筋经》多了《洗髓经》的精深,比《洗髓经》多了运用与自如。
两种武学皆是至阳至刚,可相互重叠,正真如法慧禅师昔日所提到的那般,有一种无形无相之感,因为自然而然,所以,反而变得阴柔并济,圆融如一。
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过去了三日。
法慧禅师终于将《易筋经》誊抄在了纸张上,他多次对照,事无巨细,生恐誊抄的错了,偶尔,他也起身,尝试一下《易筋经》的内容,进行修习,只可惜,就仿佛他与《易筋经》之间存在了一层不可逾越的障壁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这障壁,不能得到《易筋经》其内的真正法门。
就好像,有一座宝山明明摆在眼前,好似垂手可得,但伸出手去,这宝山却化作了幻象。
而只是短短三日多的时间,张寒城已经内功治愈,并且,有种气质上的不同,他气血充沛,精力旺盛,比起先前,更显得自然而然,一丝丝原本身上所留存的在幽云十六州养成的凌厉之感,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然。
法慧禅师从张寒城身上收回目光,自嘲一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张寒城转头,看向了法慧禅师,道:“法慧师伯何故叹息?”
法慧禅师道:“我也如妙果师叔一般,沉迷于这旷世绝学,看着这《易筋经》,想要弄明白其内容与修行之法,却又仿佛有种力量,令我根本难以真正弄得清楚。”
张寒城心中疑惑,关于经脉,穴道,法慧禅师比他更有发言权,在张寒城的眼中《易筋经》不过就是一些动作,配合上了一些经脉、内力的走向而已,从而进行某种印证。
这《易筋经》的每一种动作,都是在令周身融洽合一,与自然共鸣,也就是说,动作也只是形式,修的深了,未必就要依照这些动作完成,就像是《易筋经》真实透露的,只是某种修行之法一般。
张寒城思索了一下道:“法慧师伯有哪些地方不能理解,或许,我恰好能说上一说。”
法慧禅师顿时道:“这易筋经的经脉走向之中,有种将穴道南辕北辙,莫名相连之感,就是,明明是手少阳经脉,却突然间直接走到足三里穴,这经脉穴道,从手到脚,十分突兀,根本不符合正常武学的修行方法,如此天南地北的经脉穴道,要如何进行相连?”
张寒城陷入了沉思,以自己的理解,开口道:“这是因为,《易筋经》与正常的运转内力的方式,的确有所不同。”
法慧禅师眼睛一亮,道:“哪里不同?”
张寒城道:“这《易筋经》有些不求甚解之感,无论是伯伯,还是那养心仙人,他们都是在某种,不是专门想要弄懂《易筋经》的情况下去练习的《易筋经》,所以,不会像是法慧师伯这样,关注于内力走向是否处于正确当中。”
法慧禅师眸光一闪,道:“不求甚解……?”
张寒城道:“其实,这《易筋经》比如前面的步骤,乃是手少阳走内力,突而将内力聚于足三里处,那便就按照《易筋经》上所示,将内力走入手少阳,然后自然再于足三里发内力即可。”
法慧禅师道:“这怎么可能?内力运转周游,走入手少阳之后,不经过运转,如何能到达足三里处?”
张寒城道:“这《易筋经》令体内内力融合一体,随心所欲,虽内力走了手少阳,但却可以突破某种运转的必然之路线,直接令内力自足三里处催发,根本不需要像正常那样,依照经脉线索去走内力。”
法慧禅师即便身为达摩院首座,少林第一高手,听到张寒城如此明确的解释,还是一头雾水。
只因为,这《易筋经》的内容,挑战了他数十年来对于武学的认知。
因为,这一切在法慧禅师的眼中,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个明明没有连续,连载一起的经脉、穴窍,一南一北,从无往来,如何能够内力贯通?
法慧禅师摇了摇头,道:“这,太过匪夷所思,贫僧誊抄誊写的时候,甚至也在想,是不是,这《易筋经》是错的,怎么如此古怪……但看到你明明在进行参悟,又意识到,这《易筋经》也许是对的,而错的却是我才对。”
张寒城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法慧师伯不能弄懂《易筋经》……”
法慧禅师道:“妙果师叔在武学天赋方面,还要在贫僧之上,他钻研《易筋经》许多时日,仍旧弄不懂《易筋经》,最终郁郁而终,你就应该知道,这《易筋经》,绝非常人能够领会,理解。正如你所说,法明师弟不求甚解,不了解《易筋经》之中的相悖之处,所以能够练会,至于那养心斋的斋主,或许是因他只是练了一个动作,才能够得到几分皮毛,也是不求甚解……可偏偏,贫僧难以抑制心中求索之想法,却弄不懂《易筋经》之内在,而天下人,皆是如贫僧这般,看了《易筋经》明明了然认识其运转方式,结果又犹如在看天书……”
张寒城沉思,道:“那,也许法慧师伯,可以不求甚解,不去想这《易筋经》之中那些不对,不合乎您心中认知的地方,只是练它,按照《易筋经》所描绘的内容,练之呢?”
法慧禅师再次摇头,道:“我已经尝试了,但……不行,即使贫僧不想,也无法入门。”
张寒城沉默,能够感受到法慧禅师心中的落寞之情。
少林寺的僧人大多钻研佛法,很少有武痴存在,而法慧禅师正是少林寺中武痴的代表,只有痴迷于武学,才能够做到达摩院首座,做到少林寺第一高手。
他对于武学的向往,恐怕要比张寒城强烈百倍,这《易筋经》明明摆在眼前,却无法弄懂,那种心情,张寒城能够想象,是极为难受的。
昔年,疯僧法明的师父,也许便就是这样,所以才难以对《易筋经》释怀。
法慧禅师道:“贫僧见你气血已经舒张,气息稳定,内力该是也已经好了,不如,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张寒城回过神来,道:“当然可以。”
他缓缓起身,一方面,想要通过实战印证一下这《易筋经》的精髓,另一方面,则是起了一些通过交手,来让法慧禅师理解《易筋经》的心思。
法慧禅师缓缓提起了一只手掌,道:“我们先来,按照先前你我曾经切磋内力那般,进行内力上的切磋。”
“好。”张寒城恭敬不如从命,当即也抬起手掌,直接踏步,到了法慧禅师跟前,以手心与法慧禅师的手心相对。
法慧禅师眸光一闪,道:“小心了。”
话音落下,法慧禅师周身内力陡然间运转开来,而后便自手臂入手掌,开始朝着张寒城轰然间冲撞而去。
张寒城同样聚集内力,但,不再是从丹田调动内力,而是,他的手臂之中,仿佛存在了丹田,直接便以内力与法慧禅师的内力进行了碰撞。
法慧禅师登时一惊,双目中露出了愕然之色,张寒城内力调动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而两者内力相互触碰,法慧禅师只觉得,张寒城的内力,好像比先前暴涨了一大截那般,而且,毫无与他抗衡之意。
张寒城目中也有惊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内力,竟然起了这样奇异的变化。
法慧禅师得知张寒城的内力变的深厚,顿时开始继续加深内力催发,一股股的内力自法慧禅师丹田之中游走而出,绵延如海一般,朝着张寒城呼啸而去。
一时之间,法慧禅师胡须飘飞,衣衫也随之翻飞了起来。
张寒城眸光一闪,顿时继续以内力接住法慧禅师的内力,周身也开始有道道内力,朝着手掌之处快速汇聚,只是,这些内力不只是来自于丹田之中,也并非是骨中游走的髓之内力,而是,周身尽是内力。
血液流淌之处,四肢百骸,内力都可以调动聚集,根本无需要张寒城过于思考如何调动。
法慧禅师惊讶之色更浓,他倍感震惊,张寒城的内力之深,内力之纯,已经超乎了他的认知范畴,不是他在内力上败给了张寒城,而是,张寒城的内力,比先前强了太多太多,给人一种厚重如山的感觉。
如果,法慧禅师的内力好似海浪一般汹涌澎湃,张寒城的内力此刻却坚韧如石一般!
但,法慧禅师毕竟是法慧禅师,其数十年来如一日的修行少林寺的纯正内功,内力已经积蓄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得知张寒城的内力如此强悍,他便彻底放开,道道内力开始在他体内呼啸而出,他的僧袍都随着内力的运转鼓荡开来!
袖口处,已经发出了猎猎的风声!
轰!
恐怖的内力瞬间被法慧禅师尽数催发出来!
张寒城心中一惊,周身内力一瞬间便遭到了法慧禅师的打来的内力压制,瞬间便被生生压的后退而去。
而,张寒城目光一闪,只觉得,法慧禅师的内力,他好似认识一般!
竟鬼使神差的,主动选择了退回自身内力!
轰!
嘭!
嘎嘣!嘎嘣!
张寒城的脚下,陡然间爆出了一道裂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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