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 2

    ，

    经常梦见一些熟悉的场景，一个片段挨着一个片段，像一个故事那么连贯，像回忆往事那么清晰。有时候会把这些梦记录在纸上，有时候又歇斯底里地撕去，感觉像强留记忆那么徒然，像是想要把烟雾紧紧地揣在手中。

    沉溺往事的人往往分不清现实或者幻觉。就像活在梦的边缘，那个时候你可以知道身体的周围在发生什么事，同时又可以继续着你的梦。梦其实是你在另一个维度的生存。可能你会有这样的经历：当碰上一个非常熟悉的场景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曾在什么时候亲临过，只是觉得熟悉。其实是你在梦里来过这里，而梦中的记忆没有留下来，只有在半醒的迷糊中才可以衔接现实。不愿意醒来是为了留恋那个世界。

    我置身于梦境。

    我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形容相貌完全一样的人，我像个鬼魂似地紧紧跟住他，进入他的全部生活。但我不是他，也不是他的灵魂，我进不去他的世界。我听到神对我说，一定要看护好这个人。于是，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

    我看到他执著地站在球场。这里就是他的天堂。这里有他的梦想。他说，他的梦想很简单，只是想靠足球养活自己而已。

    他说只有在球场上挥洒血和汗才是男人野性的体现；他说足球是一种信仰。他还说，他踢球的时候总会看见一个穿黑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孩在操场边上的跑道散步，她从不搭理任何人。

    她叫francs，一个很美的英文名字，和她的人一样，高贵而优雅。她成了他的初恋情人。

    一个女人可以不美丽，但不可以没有气质。而当她既美丽又有气质时，追求她的人就足以在她身后排成一个连。那时的francs就像个骄傲的公主，扬起头拒绝一切追求她的异性。因为童话书上说，公主是会有王子来吻她的。于是她骄傲地等待。

    我看到他坚定地向她走去像是受到了莫名的感召。几个小流氓在她周围拉拉扯扯，而她的眼神仍然是目空一切，只是看了他一眼。于是他走过去，不顾一切地和她周围的小流氓扭打在一起。然后她把负伤的他带回了家，再然后他们总一起出现。他们的爱情和所有初恋一样先甜蜜热恋再反复争吵最后无奈分手。

    我看到他妩媚地发笑。她倚在他的怀中闭着眼睛，睫毛一眨一眨的。

    她说，我以为我的命运会毫无悬念。我读完大学，然后去法国深造，再然后接受父母的安排在法国嫁人，工作，生活。但我每天晚上从不忘记祈祷爱情。

    法国是浪漫的天堂。

    所以我向往那里。

    但从现在开始你的命运掌握在我手中。他使劲地把她揽入怀中。

    爱就爱你的霸道。

    我会霸占你的全部。

    你会不爱我吗？

    在你不爱我之前，我会一直爱你。即使你离开了我，我也会爱你。我向上帝发誓。

    那你将来一定要很有出息，你一定要让我的家人满意。这样才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看到他走在大街上。她紧紧地跟在后面。

    她突然拉住他。我一直盯着你看，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

    我对眼神怎么会有感觉呢？他回过头来一脸的无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就是这样的。只是一直在忍受而已。

    我有什么让你感觉在忍受的！

    每天无时无刻都在一起，难道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空间吗？

    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已。

    平淡点好不好，不要那么刻意。

    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我受不了的，并不是每天和你在一起，而是不能干除了和你在一起外的其他任何事。我只是需

    要点空间和朋友们喝喝酒。和你在一起，我连踢球的时间都没有了。

    你不要和他们混在一起了，他们都是没有出息的人。就是他们把你带坏的！

    你不要看不起我的朋友。

    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朋友，你的足球重要！

    我不会被女人束缚住的。

    大男子主义！这是她赋予他的名号。

    我看到他为这个名号兴奋莫名，就像自己的特征行为得到了认可一样得意。

    我看到我的手颤抖地打在francs脸上，却发出雷霆般的巨响。周围的一切悄无声息，整个天都阴郁下来。我看到他暗淡地离开，脚步坚决而仓皇。我知道他决定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看到他站河边，河水和时间都已经凝固。

    她站在对岸对他说：我将来是要去法国的。我知道我无法拥有你的全部。

    他说：我会去法国找你的。我向上帝发誓。

    长痛不如短痛，两条线过早地相遇，最终的疏远是必然的。

    我会在原来走过的路上追你回来。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是为了你好。

    我看到她泪流满面，然后转身走开，就像要舍弃一只陪伴多年的宠物那样的悲伤。

    我看到他坐在教堂的长椅上虔诚地祈祷。

    他每次都会在旁边留一个空位。因为francs是个虔诚的基督徒，虔诚到以往他也必须要和她一起去教堂膜拜上帝。

    他有时候回来对我说，他不知道自己挽留她的原因，只知道当时不可以失去她，以后的任何时候都可以。

    我看到他对着镜子抽烟，看着坚毅的眼神渐渐变得忧郁，然后被烟雾笼罩。有时候走在旁边看到镜中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容，会有很惶恐的感觉，就像灵魂出壳一般。幸好，我们的思想并不是也一样，就像同一个灵魂的肉体在不同的场合也总会有不同的行为，同一个肉体的思想在不同的时候也总会有不同一样，比如他有女朋友而我没有。否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走出来和自己过着一样的生活会有不知道将自己置于何地错觉。除非是在梦中。

    主观上认为，在分手的时候，被遗弃的一方所说的话中会有欺骗的成分。他要挽留的其实是自己的尊严，却一不小心输了个精光，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走在大街上那么羞耻。我敢肯定，如果后来她要是也同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她会输得很惨。女人真是聪明。

    可是他却说，他的心里从此有了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