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楚掌门”,已让楚剑舟胆裂心惊。
对方怎么可能认识自己?难道一直以来,自己的行动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若是这样,岂不是……
阿碧却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纤细白晰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身前的“九霄环佩”顿时发出一股清脆乐音,随风播散,悦耳动听。
《笑傲江湖曲》本就是人间天籁,此刻由阿碧娴熟高超的技法奏出,更是婉转悦耳,动人心魄。只是这天籁之音送入紫霄派众人耳中,无异于雷霆霹雳,震得内息翻腾,脸色大变。
《笑傲江湖曲》是乐曲,更是一门高级功法。
楚剑舟面色惨变,心道:“该死,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功。这绿衣服的女子究竟是谁?没听过传奇侠客中有这等擅长音律之功的人物啊!”
身边的钱长老本就对此行疑虑颇多,眼见对方似是早有准备,当下一扯楚剑舟的衣袖,沉声道:“帮主,对方早有准备,我们是不是……”
楚剑舟面色一沉:“来都来了,不打上一打,又怎知对方是不是虚张声势。况且,眼下对方就一个弱小女子,难道我们还怕了不成。”一边说话,一边强自运功抵抗阿碧的乐音。
阿碧自入门以来,并不曾经历过什么恶战,此番欧阳锋杀上山门,云歌拼着身负重伤,也没让她以乐音相助,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她有《玉.女.心.经》的内功底子,所习《笑傲江湖曲》是7级的特殊功法,用来对付欧阳锋或许没什么效果,但是对付这些武功底子并不深厚的玩家门派,却是再好不过了。
清脆乐音夹着杀伐之声袭卷众人,紫霄派一帮弟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的随着乐音跳动,乐音越来越快,心跳也越来越急,渐渐已到身体难以承受之地步。《笑傲江湖曲》由缓入急。越来越快,场上顿呈凝重肃杀之感,忽地,阿碧手指轮飞。曲音顿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嗡嗡不绝,周围紫霄派众人惨嚎连连,心胆摧裂,口耳眼鼻鲜血狂喷倒地。
此刻一身清丽绿衫的阿碧端坐古琴前。眉头微蹙,雅态幽闲,似是不愿看见场上众人吐血倒地的惨状,一意专注地拨弄手中七弦古琴,只是随着曲声越往后,她控弦的双手已经忍不住轻轻颤抖,额间涔涔,香汗浸透衣襟。
琴音厉害,然而对控曲者的要求也很高,以一己之力对抗紫霄派众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琴音琤琮。罡风扫地,近在近在咫尺聆听的楚剑舟却是面容惨白,挺立的身躯摇摇欲坠,嘴角噙着一丝血痕,显是内腑已被阿碧所奏诡异琴音中所含的真气震伤,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便要和手下的弟子一般倒地不起了。
就在此时,忽地琴音一顿,原本激昂的乐声嘎然而止,再看阿碧。一口鲜血溢出嘴角,玉容虽是平静,面色却无比惨白。
“快点上!”琴音一停,胸口那压迫感立消。楚剑舟想都没想,激射而出,直向阿碧袭来。
阿碧内力难以为继,纤指微震,弹跳琴弦,章法已乱。摧魂之音再无可继续,袅袅琴音顿时在空旷中渐散无迹!眼见楚剑舟杀招将至,一咬牙,翻转琴身,携琴而战。
…………
云山派掌门客房之内,悠悠转醒的云歌听得山腰中琴音骤停,忍不住起身,惊道:“不好,阿碧她……”
程灵素伸手按住他:“不要慌,有杨公子和穆姑娘在,不会有事。再说了,你要相信阿碧妹妹……”
云歌这一起身,又躺下,已是扯到胸口伤口,顿时冷汗涔涔,浸透衣襟。
程灵素嘴上劝说云歌不要急,其实自己内心比谁都焦急,为了这次行动,云山派几乎将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都动用了,谁能想到此刻的云山派除了这些传奇侠客,几乎没有什么可用的弟子了。
云歌重伤不起,任盈盈也被安置在一旁休息,伤势稍好一点的苍风、暮雪则继续守在山腰,听从杨康的安排。
若是阿碧的内力再高一些,那么……
正当云歌感叹之际,忽然一声清亮无比的乐音自后山响起,较之阿碧刚刚所奏,更是雄浑厚重了许多,紧随琴音之后,一道柔和的箫声随之响起。
琴箫合奏,笑傲江湖!
听闻乐声,程灵素和云歌对目而视,笑道:“是曲前辈和刘前辈,他们终于出手了!”
…………
突如其来的两道乐音,对阿碧来说仿若天降甘霖,对楚剑舟等人而言,却无异于噩梦降临。
琴声铿锵,穿云崩石,再次震慑众人心魄,楚剑舟内息翻腾不止,骂道:“这都什么玩意,光凭音律就能杀人,这回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还怎么玩?”
钱长老苦笑道:“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这么强的杀招一直雪藏着,刚刚对付欧阳锋的时候都没有用,现在拿出来,显然是特意针对我们。”
若是云歌听到这对话,只怕要苦笑一声:“对付欧阳锋不是不想用,而是内力相差太大,用了也没有用啊。”
琴声高亢,箫声却柔韵细细,入到阿碧耳中只觉一阵心旷神怡,有助调息,琴箫合奏,一个似裂云穿石,惊涛拍岸,一个似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相辅相成,宛若天成。
阿碧身负《笑傲江湖曲》之功,自是不受乐音之惑,反倒是在琴声与箫声相呼相和中隐隐有所感触,又想到平日里和云歌演练《玉女素心剑法》时的种种场景,一个全新的世界似乎在渐渐向她打开……
…………
“世间竟有如此动听的琴曲。”同一时间内,客房内的任盈盈勉力支起身子,听着后山的琴箫合奏,第一次流露出了对云山派的羡慕之情。
她贵为日月神教的圣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偏偏感觉过着有如牢笼般的生活,是以并不喜欢待在黑木涯,而是喜欢偏居在洛阳,平素里靠一张琴,一曲音抒解心中郁结之情。尤其是在得知父亲被东方不败囚于西湖之底这一阴谋时,她对神教的感情渐淡,早想远离那尔虞我诈,阴气沉沉的地方。
只是,父亲……
一想到那个有着血缘亲情,却又感到有点陌生的人,任盈盈忽又觉得有些迷惘,神色一黯,低下头去。
…………
“撤吧。”钱长老内力不佳,勉力支撑之下已经摇摇欲坠。
楚剑舟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咬牙道:“就算撤也要杀了这个女的。”说着,伸腕一按肩头,龙吟过处,一道青虹暴射,寒气袭人。
阿碧在箫声的调息之下,原本翻腾的内息已经平伏,此刻见对方为首之人拔剑出鞘,她平日里处理门派中的内务,对铁匠铺尤为关照,一眼瞧出对方手里的长剑不是凡物,顿时心生警觉。
突然,楚剑舟强提一口真气,纵身飞跃,星驰电掣般直袭而来,右腕疾振,一片剑芒罩袭而下。
阿碧足尖轻点,卷琴后退,若是细细观察,竟能发现她脚下步伐井然有序,不似什么阵法,更像是隐隐暗含某种乐理,令人称奇。
楚剑舟拼着重伤的一剑没能碰到阿碧,反倒是斜地里伸出的一杆长枪拦下,落地一看,又是一个娇美的小娘子。
“多谢了,穆姐姐。”阿碧看到来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穆念慈出现,说明一切都该结束了。
楚剑舟袭杀不成,果断道:“退。”
“现在走,太晚了。”一声轻朗的话语响起,紫霄派身后,杨康玉面朱唇,鸢肩蜂腰,俊美不凡,身后苍风、暮雪全身浴血,却丝毫没有疲色。
后路已断,楚剑舟,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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