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家的狐狸 第四十五章 不可能的谋杀

    半个小时后，警方在案发现场所在的教堂中隔离了一块空地，将桌子和椅子平凑成了一个规整的矩形，让人群都按照顺序坐在其中，而摸查工作已经开始。

    警方的问讯围绕着‘谁在送殡中途离开过’这个中心展开，五组警员对在场每一个人的调查和确认。而杨警官和江警官也各带了一位副手分开行动，耐心地一个接一个人的确认，而司徒弈也陪同在一旁认真的用笔记本记录着。

    夏天和杨浩一直在劝着面色难过的蒋若萱。而为了补偿刚才一直发作的烟瘾，湛卢则靠着一扇窗户大口大口地抽起了烟。

    “你们说，究竟是什么人要和我们过不去，我的师姐和师妹都是很好的人啊。”蒋若萱双手捂住了头整个人僵硬地蹲在地上，就像一尊雕像。

    杨浩忙说：“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个凶手的。”

    “是呀，有司徒弈在呀，你不要难过，”夏天挽住了蒋若萱的手，“司徒弈那个家伙一定会有办法的。”

    “哼，”湛卢将烟头丢在了地上狠狠地踩灭了，“说的容易，这个案子可是宗不可能的谋杀！”

    “不可能的谋杀！”蒋若萱和夏天吓了一跳。

    杨浩的脸上严肃的表情让女孩们觉得事情的确是这样。

    湛卢又点了支烟：“首先，假设凶手是在厕所里将依莎给杀害的话，他是如何将尸体运进教堂的。”

    杨浩说：“刚才我去了那个凶杀现场所在的厕所，那厕所里面的其中一隔间中确实发现了大量的被害者血迹，可以确定那里就是凶案的第一现场，可是那间厕所是在教堂的后院，而当时所有的人都在教堂前院里送殡车，所以凶手如果要运送尸体到教堂就一定会经过教堂的前院，不被人发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况且，就算是凶手用了一些遮掩的办法瞒过了人群，那么他是如何进的教堂呢？教堂的大门是从外锁上的而且是在前院。如果是从那里撬锁，甚至抬着具尸体进去的话就算是有钥匙的管理员也一定会被人们发现的。”湛卢苦思着。

    “如果是窗子的话也不可能啊，窗户的玻璃全都碎在屋外，说明是有人从屋里将窗户打碎的。那凶手究竟为何进去之后做出这种举动？”杨浩也皱着眉毛，舌头顶着前牙，一脸痛苦地疑惑，“除非这个凶手真的像鬼魂一样能够穿墙而过！”

    湛卢笑了笑说：“那么这个鬼在离开的时候难不成还撞碎玻璃，那么这只鬼也不过是个冒失鬼罢了！”

    夏天也咬着手不解着：“更奇怪的是。那个人在杀人后还公然用音响放那首《末日安魂曲》，他是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吗？还有，他怎么从教堂里凭空消失的，或者说，一定是那个时候他将玻璃给打碎逃跑的！”

    “不对，那时候很安静的，”杨浩回想着，“我记得当时我在门口只听见屋里的音乐声，并没有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啊，对吧。湛卢，你听到了那种声音吗？”

    湛卢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沉默了。

    蒋若萱小声地说：“难道真的不是人类所为……难道会是齐格蒙特愤怒的亡灵吗？”

    夏天打了个哆嗦：“若瑄……你可别吓我呀……这个世界上不会真有鬼吧！”

    杨浩认真地说：“若瑄，我向你保证，不管这家伙是人还是鬼我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蒋若萱突然抬起了头：“我一直很感激你们，可我真的不清楚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们……那是。”杨浩的脸突然涨的通红，不知如何说下去。

    湛卢冷冷地反问了一句：“小姐，你这句话我能够理解为是在怀疑我们吗？”

    “没有……怎么会呢。”蒋若萱淡淡地说。

    而与此同时杨警官正在调查着最后一个对象，杨瑞雪的那个个子矮小的学生李诗怡。在审问她时已经明显可以看的出司徒弈的疲惫，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在仔细地听，而是一直盯着桌上的那副将桌子上的报纸都倒映清晰的眼镜在发呆。直到李诗怡离开时重新戴上眼镜，司徒弈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喂，请问几点了？”司徒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李诗怡看了看表却没有回答。

    司徒弈看见了她的运动手表，上面的表盖已经全都碎了。也只得笑着说：“还是换块吧。”

    李诗怡点了点头，默默地离开了，而杨警官却拦住了她，司徒弈微微点了点头说：“小姐，你这块表恐怕要暂时由警方保管一会，如果成为证物的话也不好说。还请你配合。”

    杨警官朝伸出了手，李诗怡有些不情愿地将手表脱了下来。

    李诗怡离开后，杨警官将那块表装在证物袋中，接着将现场所有可能成为打碎玻璃的锐气都集中起来，里面有雨伞，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坏了一个角的手机等等。

    司徒弈打开自己的本子浏览着上面的信息：

    没来送殡的人：吴大鹏（门卫）。

    中途离开的人：杨文斌。

    司徒弈摇了摇头，虽然所有人都在一起，但谁都不会注意到自己身旁的人，就算是有人中途离开也可以轻易撒谎蒙骗过去，就算没有作案的人有事情中途离开的话也同样不会说实话的，毕竟谁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这些人全都互相作证，”杨警官丧气地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进展！”

    司徒弈想了想说：“或许还有一条路。”

    “什么？”江东忙问。

    “检查他们的物品，差看有没有谁的MP3或CD播放器里有那首《末日安魂曲》”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所有人请注意！”杨警官猛地站了起来，仿佛磨损的机器重新涂上的机油，瞬间恢复了动力。

    可是最终调查的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那台录有《末日安魂曲》的MP3竟然出现在了杨文斌的包里。

    “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在我包里，”杨文斌冷汗出了一头，“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杨警官冷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等你到警察局里我才会听你解释了！”

    江东拿出了手铐：“大律师，只的委屈你走一趟跟我们回去调查了。”

    看着两脚瘫软的杨文斌被带入了警车中所有人都默默无言。

    “其实你知道他不是凶手的。”司徒弈笑着笑声对杨警官耳语说。

    杨警官笑了笑：“谁让他出现在案发现场还装着这种东西，让我想放过他都难。”

    “更何况你根本就不打算放他。”司徒弈笑着说。

    “好了。案子今天只能到这里，如果有什么新情况的话我会和你联系的。”杨警官拍了拍司徒弈，“至少绝对不能让真正的凶手的逍遥法外的。”

    司徒弈点了点头，而当他再次在人群中寻找罗刹和月姬身影的时候。整个教堂里面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踪迹。

    “警官，请问我们能离开了吗？”杨瑞雪小声问，从她那干裂的嘴唇和塌陷的眼睛不难看出她已经彻底崩溃了，“我们今晚还有一场重要的演出。”

    “是那个原定在江南市艺术剧院里的钢琴独奏会？”江东问。

    杨瑞雪点了点头：“正是。”

    杨警官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举行，但请注意我们的通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希望您能来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的，只要你们能找到杀害我学生的凶手……我将我的命给你们也行。”杨瑞雪恳切地说。

    “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也祝你们演出顺利。”

    杨瑞雪走到正在小声哭泣的蒋若萱前小声说：“孩子，现在只剩下你了……今晚的演出就全看你的了。”

    蒋若萱不自信地望着她的老师：“老师，我真的行吗？”

    杨瑞雪握住了她的手：“你一定可以的……你不可以放弃的……要不就对不起你死去的师姐和师妹。”

    蒋若萱心里突然感到阵阵感动……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杨瑞雪看了看一旁的杨浩温柔地说：“真的谢谢你们。”

    “哪里哪里……”杨浩忙说。

    看着杨瑞雪此刻温柔的神情，简直和先前的那个严肃而刻薄的女人判若两人。

    杨瑞雪想了想对着司徒弈等人说：“能请你们和我们一起吗？你们可以帮我安慰下若瑄，多陪陪她，因为她晚上还必须去完成那一场演出！”

    杨浩心里欣喜过旺，突然看见了一旁难过的蒋若萱心里对自己自私的开心有了一丝愧疚。但他本来就很激动：“当然，能为你们效劳是我毕生的荣幸！”

    在乘着杨瑞雪的轿车来到她那气派的别墅的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湛卢抽着烟，夏天靠着司徒弈的肩膀睡着了，杨浩一直默默地想着什么，蒋若萱和她的老师都保持着苍白无神的脸，而司徒弈则一直在对着他前面杨瑞雪的头发发呆

    头发……头发……司徒弈突然发现杨瑞雪的头发中有几根发丝非常奇怪，好像是假发，一个三个假设瞬间在司徒弈的脑海中生成了！

    进了别墅，众人都没有心思欣赏这幢豪华的房子。都累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若瑄，你去帮你的朋友倒些水吧，我上楼为你准备钢琴，我觉得你再演出前还是有必要再练习的。”杨瑞雪说着走上了二楼。

    “蒋若萱。你老师喜欢带假发吧？”看着杨瑞雪上了二楼后司徒弈突然问。

    “这个……这个嘛？！”蒋若萱犹豫着。

    “是因为老师在前段时间剪了一个不太满意的短发，所以她最近是有带过假发。”李诗怡抢过了话，丝毫不觉得隐讳。

    “若瑄，上来练琴吧。”就在这个时候，杨瑞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好的。”蒋若萱忙上了楼，众人也跟了上去。

    “会影响到你吗？”杨浩进门前小心地问。

    “没事的。”蒋若萱木讷地摇了摇头。

    杨瑞雪点了点头说：“你们来听听也好，让她能够更快的进入状态。”

    众人围着钢琴坐了下来，而杨瑞雪用她那依旧纤细白嫩的手轻轻地翻开了乐谱：“若瑄，你先听我弹一遍。找找感觉。”

    蒋若萱点了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杨瑞雪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跳跃起来，一连串的音符如运而生。她开始完全陶醉在自己的音乐里，既而手开始抖动。身体也轻微地摇摆起来。她那失去心爱学生的悲伤情绪终于在曲子里爆发出来，每一声都灼灼有力，仿佛凝结着无限地悲哀……

    蒋若萱始终低着头，其实她真的很想捂住自己得耳朵，因为此时自己老师弹奏的《末日安魂曲》已经夺取了她师姐师妹的生命了。为了隐藏住自己那敏感的心灵，她还是性惯性地用自己的手机上的录音功能录下了曲子，作为以后学习的教材。

    杨瑞雪的曲子突然止住了。她的面色已经通红，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众人听完了这激情的演奏后都不由信服地鼓起了掌：“真不愧是名家呀！”

    “好了，”杨瑞雪站起了身，对众人谦虚地微微笑了笑，接着用手扶住了蒋若萱，像是想分担她的悲伤，“我想出去走走，等会我和诗怡去买些演出用的花……你自己再多练几遍。一定不要出什么差错。”最后的那句话杨瑞雪说的极为认真。

    “嗯。”蒋若萱用力点了点头，她要表明自己不想让老师失望的决心。

    杨瑞雪欣慰地点了点头，眼中却依旧充满着悲凉，她拍了拍杨浩说：“请帮我照顾好她。”说完她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杨浩心里突然燃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

    蒋若萱的手刚抚在钢琴键盘上，司徒弈却打断了她。

    “蒋若萱，我想要知道，你在回来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师姐刘梅已经死了吗？”司徒弈口气淡薄。

    蒋若萱摇了摇头眼睛直盯着琴谱说：“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我……当时老师她们只是让我回来参加今天的表演。”

    “难怪……”司徒弈若有所思地嘀咕着，“难怪那个时候你见到杨浩时还很开心呢……”

    “可……她们究竟为什么要瞒着你呢？”杨浩用手顶了顶自己的眼镜。

    蒋若萱低下了头，仿佛不想让人们看见她的表情：“我也问过了老师……老师说她那时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害怕我在独自来江南的路上多想，怕我再分神出什么事。”

    “哦，原来是这样，”夏天点了点头。“杨瑞雪老师还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老师。”

    “嗯，老师从小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蒋若萱幸福的表情终于冲淡了些许脸上原本的孤单。

    蒋若萱开始默默地弹起了钢琴，《末日安魂曲》的旋律又回响在屋子周围。

    司徒弈站起了身，他走到了屋角的一个柜子前，开始认真的打量着上面相框里的照片。因为夏天实在是无法再忍受湛卢那呛人烟草味便也跟了过来。

    照片上是杨瑞雪和她的学生们正围在一架钢琴前开心地笑着。

    “真是可惜，原本很幸福的一群人被弄成了这样。”夏天叹了口气。的确。这种深沉的气氛已经让原本快乐活泼的花夏天也低沉了。

    “是啊，都是有作为的少女钢琴家，这些新星都还没辉煌就陨落了。”司徒弈眼睛扫过照片上的每一张脸。

    突然，司徒弈的眼睛却定格在了一旁的另外一张照片上……上面是一个众人都每见过的女孩，她正在低着头默默地弹着钢琴，嘴角露出了有些诡异的微笑。

    “她是谁？”夏天也看见了这张照片，“不会是杨老师的另一个学生吧？”

    司徒弈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有些面熟啊。”

    “是有些面熟的，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怎么想不起来呢？”夏天咬着手指回想着。

    “嗯……如果像这样的话，”说着，司徒弈用手指比了两个圆圈对在了照片上，接着自信地点了点头，“再加点东西的话……对，就是这样了！”

    夏天不解地看着他：“我怎么搞不懂你再说什么。”

    司徒弈不自然地笑了笑，伸手要拿口香糖……但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连手上的口香糖也掉在了地上：“难道……不好！”

    司徒弈猛的推开了众人冲到了钢琴前。

    “司徒弈！你干什么！”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十分钟后，杨瑞雪的私人别墅着起了大火，在消防队赶到时，严重的火灾已将房子烧成了灰烬……

    杨瑞雪突然跪倒在了自己已成废墟的家前，痛苦终于彻底决堤！她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喊声震彻天地，饱含着无数的愧疚和对死神的怨恨！她狂叫着，仿佛要痛斥世界对她的不公！仇恨和悲伤再一次无情地刻在了她的心上，刻的很深，仿佛要将她的血给放光……

    “事已至此，我们还去演出吗？”李诗怡在一旁冷冷地问，她的目光聚集在房子的灰烬上丝毫没有一点感情。

    杨瑞雪困难地站起了身，嘴巴不住地喘着气，像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她的声音开始像在呻吟：“当然要去……我要去为安抚死者的灵魂……我要去报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