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家的狐狸 第五章 黑白无常

    国人只要看到‘无常’二字，往往想到，人生无常，变化无常，这两个词，终归意思都是是尘世变幻不定，人生的际遇也变幻不定，难以预测。最早用出这个词的乃是庄子与荀子的“趋舍无定，谓之无常。”

    世间本无常事，溢满则亏，阴晴圆缺，乐极生悲，也可谓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是这个世间却有一事便不是无常，乃是有常，且必然是每个人都需面对的——那便是死亡！

    魂飞魄散一词便是每个灵物的命理，万灵之首人也逃离不出六道的往复循环。人死之后，魂飞于天，魄散于地，而引导灵物前往六道循环之处，便是冥界的工作。

    是故，无常二字国人也有另外一解，黑白无常，冥界的专门押送缉拿亡灵的使徒。

    自古以来关于阴朝地府的差鬼黑白无常的传说盈千累万，可谓是道义浓郁，富裕传奇。在此就在本书中录上两则，以让阅者观之。

    最早流传下来的关于两位无常鬼差的传说均来自民间的传说，书者对零碎的材料加以整理，化为笔墨，如遇各地方名俗不一的情况，或者是载录仓促之处，还望读者勿要见怪。

    白无常名叫谢必安，同村之人称其作七爷；黑无常名叫范无救，同村之人称其作八爷。传说，这谢范二人自幼便在其村中的南台桥下因共同抗击匪徒，行侠仗义而相识。此后二人更是一见如故，结义为异性兄弟，日后共同行走江湖，在而立之年同在官府中当差。二人可谓是情同手足，聚义豪侠！

    话说一日，谢范两兄弟相偕走至村口的南台桥下，见天空乌云遮日，不时便将降大雨。谢必安因个子高，手脚长，跑的快些。便让兄弟范无救在此桥头稍待片刻，自己回家去取伞。岂料在谢必安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而范无救又生性忠义。不愿失约，最后竟因他身材矮小，被水淹死。待谢必安取伞赶来后，见兄弟已然失踪，痛不欲生。最终。为了还义，悲痛悔恨的谢必安吊死在南台桥的桥柱之上。

    所以，死后的白无常便是伸著长长的红舌。

    两兄弟的魂魄被鬼使押送至冥界之后，阎王听闻了缘由，便嘉勋两兄弟信义深重，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

    至此，传说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之意，而范无救，就是犯法的人无救的道理。

    朝代更替。日后流传下来的故事就更加生动一些，而流传最广，最形象鲜明的便是下面的这一则。

    先说下关于白无常的传说，其中有一则故事较为典型。

    传说有一年的清明时节，白无常被冥府派往凡间公干，正巧路过一地，见一妇女带着两个孩儿在一座坟前哭拜，很是伤心，又见一个老头在不远处摇头叹气。

    见此情景，白无常不禁心生同情。

    白无常向那老头打听。方才得知这妇人原是有天大的冤枉。

    妇人姓陈，是一富商的三女儿。这富商家颇有财力，但就是子运不佳，没有一个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这排名第三的小女儿还是个麻子脸。母亲见三女儿因出天花染成此病，很是自责，便对三女儿特别疼爱，去年死去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夫君好生照料这可怜的小女儿。

    陈家有个伙计叫敖大，表面老实。其实内心很有心计。他终日盘算着，陈三小姐是个麻子，有钱人家的公子也肯定不会娶她，不如把她勾引作为老婆，待其父亲一死，这万贯家财就可纳为己有。

    那陈三小姐说了多门亲事，都因那麻子脸，哪家都不肯要。三女儿见敖大身强力壮，又装的老实本分，颇让她的父亲喜欢。敖大每日和待嫁的小女儿眉来眼去，不久就私自成了鸳鸯。过了几个月，陈三小姐肚子就渐渐大了。陈三小姐的父亲无奈之下，只好把敖大收作了上门女婿。敖大真正成了女婿之后，他的岳父又提他当了总管，家里大小事都由他管。

    渐渐的，日子长了，敖大便对岳父不那么恭顺了。这个心机重，身性残忍的汉子在外头又是酗酒又是嫖女人。刚开始，他回家后，陈三小姐还好声规劝他。但是这敖大非但不知错，还把陈三小姐羞辱一番。

    因为这个败家的女婿，陈老爷没过几个月就病气死了。

    此后，这丧尽天良的敖大日嫖夜赌就更加越发的厉害起来。

    白无常听了老头所讲之事，心头火起，决定要好好教训这敖大，给陈三小姐指一条求生之路。

    之后，白无常便化为魂身，悄悄地跟随陈三小姐回了家。

    刚进家门，正好遇到个个赌徒来收赌债，一看不是敖大手笔有是何？陈三小姐无奈之下，只好付了他一百两银子打发他走人。但那赌徒见家中无人，见着三小姐虽然脸上有麻子，但是身形娇弱，两胸丰满，便不禁心生色念，抱着陈三小姐就要施无礼。可是就在这恶棍将陈三小姐扒衣解带，将要得逞之际，突然被人莫名的打了三个耳光。

    陈三小姐乘此机会推开赌徒，逃进里屋，插了门，心里憋屈的很，实在想不过，觉得负了自己的夫君，便拿了根绳子要上吊。

    可奇怪的是，她吊一根绳子断一根绳子，心中好觉奇怪，白无常显出真身，推开屋门，抱着她的两个孩子进了屋。陈三小姐见白无常笑嘻嘻的很和善，又因此刻心境是悲从中来，便也不惧怕。

    白无常柔声道：“何必轻生，不如你收拾家中所剩钱财另走他乡，两个孩子还要你抚养成人呢！”

    陈三小姐听了白无常的话，觉得眼前这位鬼仙说的有理，待她平复了心境之后，便收拾了可以拿走的财物，带着两个孩子远走他乡。

    等陈三小姐走后，陈家四间店铺同时起火烧了起来，敖大那混账东西此刻还在春香院里抱着几个妓女，抽大烟，等他收到传话赶回家时，见他苦心诈骗得来的家业已经全都被烧了个精光。

    关于黑无常也有很多传说。有一则《黑无常改恶从善》也较为典型，多为人知。

    传说从前有两父子，儿子从小好逸恶劳，又抽烟又赌钱。父亲管教。儿子就是不听。

    有一次，儿子赌钱回来，输了个精光。

    父亲一怒之下，失手将儿子打死了。

    儿子死后，恶习不改。阴魂在人间依旧作恶害人。

    过了几年，有天晚上，儿子来到自家门外，当他正要进屋时，院子里的狗叫个不停。他父亲知道又是他这个死鬼想要来此害人，便一手提刀，一手端着桐油灯出房来收鬼。

    儿子看见父亲来势凶猛，跳到房子上说：“父亲大人，孩儿不是来害人的，孩儿只是想回来看看你老人家。”

    父亲说：“你在世作恶。死了还扰得乡邻不得清净，我失手打死你后，心头还难受了好久，你继续作恶，我反而不难受了。”

    儿子说：“你说得实在有理，儿子现在已天良发现，发誓不再作恶，一定改恶从善来世再来报答养育之恩。”

    父亲说：“如此便好，不准为父难见乡亲们。”

    儿子说：“父亲放心，从此一别。儿子要去受刑吃苦，不会再来看望您老人家。父亲多保重。”

    从此后，儿子真没有再来害人，他下十八层地狱受刑去了。在十八层地狱他受尽了磨难。才懂得了人生的可贵，自己过去干的那些恶事，实在有罪。

    一次十殿阎罗中的秦广王见他悔过诚心，便传人召见他，问道：“你为何不去取替身还阳？”

    他说：“前世我已做尽遭千人恨万人骂的坏事，走到哪里。那里人都拿刀拿棍杀我，做恶事实在使人唾骂，我要重新做个好人。”

    秦广说：“看来你真是个能改恶从善的恶鬼，告诉你，要是你再做三年善鬼，我一定报请阎王封你个一官半职。”

    三年后，十殿阎王又召见了他，说：“这三年里，你果然已改恶从善，做了很多善事，我已报请阴天子恩准，封你为赏罚司黑无常官职，专事捉拿恶鬼。”

    从那以后，他穿着一身黑麻布衣，半夜和白无常一同出巡各地，明察暗访，行善的他报给阎王，作恶的报给崔判官，捉拿了很多很多恶鬼。

    写到这里，相信阅者不禁会寻究，为何各地的民俗传说会有这么多的不同。那么笔者在此便斗胆为诸位透一天机——其实，冥界的黑白无常绝非单纯的一对，而可以定性为一个群体，或者说是鬼差的一个级别！这些现任的黑白无常们，皆是由最初级的冥界鬼使，一层层经过修为和提拔从而登入黑白无常大卫的鬼差。或许可以这样说来，便不难理解，黑白无常是鬼差队伍中的顶级官员，相当于人界捉拿罪犯的警长一职。

    但是冥界分管各地域中众多的黑白无常也有共同相似之处。

    黑白无常在冥界被列入十大阴帅之列。

    白无常被阎王亲封点化后，则脸色如白粉般洁净，且笑颜常开，头戴一顶长帽，上印有“一见生财”四字。而黑无常被点化之后，则一脸严肃，其长帽上却印有“天下太平”四字。黑白无常乃是是人死时勾摄生魂的最高级使者，是来接阳间极为重要人物魂魄的阴差，能够被黑白无常专门伺候的人物可不多，不是在凡间的帝王将相，便是作孽无数的害人厉鬼。

    而为何要将无常划分为黑无常和白无常。

    《红楼梦》中就有著名的《恨无常》一曲，“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这便应了，荣华富贵也敌不过生死有命的粗浅道理，可悲的是，凡世的俗人，无不是死到临头的那天方才知晓。

    黑无常和白无常虽然都是无常鬼，但是前者给恶人带来的只有灾难，而后者一方面给人带来恐惧和不安，另一方面也可以给人带来发财的好运气。天地之间的万物皆为阴阳五行之分，而黑白无常也是阎王应了阴阳理学而设立。黑白无常二者皆一同行动：黑无常捉拿厉鬼，白无常安抚人心。而男人和女人也因天地间生的魂魄不一，男人的魂魄为阳魂阴魄，女人的魂魄为阴魂阳魄，故无论是男女也需要黑白无常共同行使方能度化。

    而听着此刻“哗啦啦——”的铁链之声，几位道师不难得出。前来到凡间丽东天井小区的鬼差正是黑白无常！

    漆黑的月色下，只见两个头戴高帽的鬼官慢慢显露出了真身。

    黑无常果如传说所言，个头矮小，一脸哀容。手里脱了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之后挂着几只厉鬼的头颅；他身旁的白无常却身形细长高瘦，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见黑白无常带领着鬼队前来，众人无不面惊失色，就连远处坐在木椅上的保安也不禁站起身。好似也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槐仁刚忙对两个女儿轻声说：“速速将这两只鬼魂收入魂器之中，如若是晚了定被无常给勾了去！”

    可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几个摄像头和拍摄仪器顿时都冒起了火花。而白无常已经在瞬间飘到了槐仁刚的面前。他露出了一种貌似和蔼，却又有些阴阳怪气的笑容，缓缓地说：“区区厉鬼，竟敢在凡间还了两人的性命，还不与我速速下去！”

    “爸爸……我要见妈妈！”秦乐这个时候虽然被无常鬼官身上的气息所震慑，但是却还是哭嚷着要找妈妈。

    黑无常这个时候也已经飘了过来，他挥舞着手中的锁链，径直地朝秦乐的头上套去！

    “砰！”

    这锁链在半空中被一把银剑所档。而手持银剑之人正是槐仁刚！

    “好你的槐木赤子，你敢当拦我鬼差，你不怕我上奏阴帝，免了你的阳寿吗？”黑无常看着拿着银剑的槐仁刚冷冷地说。

    槐仁刚经这一说，有些退怯的意思，毕竟无常说的不错，他们本就是来捉拿厉鬼的鬼差，而将他们带往阴界也是理所当然，自己真的要为了这两个已死之人惹上莫大的麻烦吗？

    白无常见槐仁刚犹豫了，便对着父子两的鬼魂说道：“你们还不速速过来。虽说你是自杀而死，必入恶鬼道，但是你的儿子却能够再次投胎转世，你切勿再耽误了他的时辰！”

    秦海涛和秦乐双双跪倒在地。秦海涛说道：“求两位神仙能够宽限我们一时，只要让这孩子见了他妈一面，我们就老老实实的跟你们走，到时候就算是让我魂飞魄散我也愿意！”

    槐半林和槐半夕也在旁边劝道：“无常神仙，你们就答应他们吧，我们待这孩子去见他母亲最后一面。一会功夫就送他们回来！”

    黑无常这个时候怒颜道：“岂有此理！害人厉鬼还有理说话，而且你当我们是什么，若是耽误了身后这些厉鬼取地狱的时辰，阎王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当的起！”

    说罢，黑无常再次投出了锁链，可是竟然又被人挡了下来。

    黑无常已经怒不可揭了，可是这一次挡住他的却是一个带着黑色眼罩的少年。

    这个少年同样手拿一把开化后的银剑，只是他脸上的那份笑容却是诡异无比。

    “你们当老子是空气啊！想带走我的猎物，也不问问大爷我同意不？”罗刹昂着头将银剑指在黑白无常前冷冷地说道。

    而此刻，月姬也已经化身为了燃烧着烈焰的妖狐，九条尾巴赫然飞舞在身后！

    黑无常和白无常相互点了点头，随即弹指一弄，将正在赶来这边的那名保安给定住了身子。

    月姬将众人护在身后说道：“你们速速将他们的魂魄收走，这里交给我来对付！”

    槐半林和槐半夕忙念咒将父子两的魂魄收入了一对一大一小的纸人中，槐仁刚迟疑了片刻，便对罗刹说道：“你们只需拖延一会，不许和黑白无常起冲突，这两鬼神倒是从不伤及无辜之人，待我们圆了这父子的的心愿就会赶回。”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黑白无常竟然眼睁睁地放走了槐仁刚父女三人，单单留在了原地和罗刹对峙着。

    见槐仁刚已经走远后，白无常这才奸笑着缓缓说道：“罗刹，你以为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何？”

    罗刹和月姬只是怒视着他们，没有说话。

    黑无常这时候已然挥舞起了锁链，恶声说道：“我们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那两微不足道的鬼魂，而是为你而来！”

    月姬一听此言，更向前一步，将罗刹给护在身后。可是罗刹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有意思，你们两个丑八怪为何要找我？难不成是前来投奔大爷我的？”

    白无常按住了黑无常的手，走向前说：“我们不想和你有什么冲突，此番寻你只是让你放了你收编的那些鬼仆，让这些魂魄能够重新投胎转世，望你还是天界将军的份上，能够知此大义！”

    “笑话！”罗刹将手中的银剑握的更紧了一些，“老子的东西岂是你们说拿就拿的？想要要的话，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白无常无奈地叹了口气，退下身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鸡毛掸子说道：“那么，只有得罪了！”

    罗刹不禁嘲笑起来：“喂喂，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和我开玩笑，就你拿那东西也能当武器？简直就是一个要饭的。”

    黑无常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他手中的那两道在空中飞舞的铁链已然朝罗刹和月姬砸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