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家就在镇上,在镇北塘埂边。
刚好虞兰掇着一只碗在后门口吃饭,俞思把纸条给她,二话没说就转身走了。
他想不到会这么巧碰到虞兰。要是早知道,他会约“今天晚上“。
虞兰如约而至。
她坐到屋子正中白炽灯下的木椅上,一脸激动,说:
“我昨天一夜没有睡好!”
俞思看着她,怕起来。
他约她来,当时连想也没想一下,只是眼前浮现她白嫩的身子,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约她来。他无由来地说:
“我是不想结婚的。”
“那你约我来干什么?”虞兰马上盯着他说。
“我是想给她做个媒,对方是公社大院里的干部,遗憾的是,我刚才问了一下,昨天刚有人给他说了媒。” 他轻声地吞吐着说,
说完,他就觉得这个谎有点勉强,还不如说只是想同学之间叙叙旧。
虞兰站起来准备走,脸上并没有怨他的神情。
虞兰根本不是他要的女人,主任老婆也不是德 ? 瑞那夫人。
俞思仍然踯躅在田野上。渐渐的,他的憧憬中,总有那么个若有若无的影像,像杨圆圆,又不完全像。那形象时远时近,有时在远山中,白云里,有时在田野的绿色中,从模糊到清晰,从变幻到定型。
有一次,他走着时,那女子真的从对面走来。
他眨了眨眼,以为不过是幻觉,但是那女子没有消失。
如果说不是幻觉,那体态,又和他想像中的形象何其一致!
而且在这穷乡僻壤,竟会有这般娇同艳雪、光艳照人的美貌女子!
“思之思之,鬼神通之”?那只能是聊斋里才有的情节。
女子穿着一条白色绸质连衣裙,张着一把红阳伞,边走边张望着。他想,你既然怕阳光,张着伞,为什么还要到野外来闲逛?
他不敢多看。他想回身走,但她快到面前了。他就侧身站到田塍边上。
好在这条田塍是两村田畈的界线,比一般的田塍要宽。女子到了跟前,把伞举高,侧身面向俞思小心翼翼垫步移动。她的额角到了他的嘴边。离得太近,他又不敢正眼直视,她的脸只是一团模糊的玉影。他唯有闻到头发的清香,听到细细的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他清楚地看到地上的两只脚。那两只脚踩在一双红色拖鞋上,脚趾、脚跟、脚踝白里泛红。
她的胸脯快要碰到他的胸了,他慌忙后仰,身子失去重心,两个手臂在空中各划了一个立圆,两脚先后落到身后的稻田里。
女子一边通过,一边格格大笑。
俞思回到大院,拿着饭盒到食堂去蒸饭,转过墙角时,竟又见到了这个女子!
她正在前面走着,离他七八步远。她换了打扮,粉白色短袖无领汗衫,紫罗兰百褶裙,绿色拖鞋。那既圆融又不失柔情绰态的身姿,那一头披肩发,不是她是谁?!
她走进食堂,他随之走进。
她弯腰把手中的饭盒放到饭架上去时,他走到她的侧面去放饭盒。看着她弯着的身姿和脸一侧的耳鬓秀发,愈觉得风致娟好。
他弯下身去时,她正仰起身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两双眼睛盯到了一起。
俞思感觉胸口被重重地夯了一下:不仅仅是美,这张似乎和他的预期一模一样,他也因此觉得它是那么的熟悉,似乎天天和它相伴,它是那么具有美的亲和力!
但在他面前的,确实又是个素昧平生的人,如此美貌的女子,以前即使在路上看上过一眼,也会终身难忘的。
她的脸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丽,但比起中国历千年而不变的标准式的美更加妩媚。尤其是嘴巴宽,嘴唇丰厚饱满,润泽红艳,破坏了传统意义上的单纯、平面与静态的美丽标准,让妩媚得到主动的展示。
这种美一直在俞思的意会之中,只是找不出一个词来表达,它在他的意识里,就像月亮被蒙云在一样──那时候社会上没有“性感”这个词。和她的嘴唇同具魅力的,是她那双出奇大的眼睛,睫毛长,水分多,黑亮亮中浮游着梦幻般的影子。
刚仰起身来时,她的脸一阵晕红,如初开海棠般娇艳,那红晕慢慢消褪时,更有一番容若冰玉、神光照人的丰采。
德 ? 瑞那夫人在窗外叫:
“宫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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