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柔回城把赃物都交给楚夏后,那批粮食的事也告知了他。还以为他会马上把粮食弄回来,却没想到楚夏竟然担心这样影响名声。
他觉得无由头的就抢走米商的粮食,会让其它粮商感到恐慌,大家都跑了,这粮食就无处可买了。
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爱惜在洪州的名声,庄柔还是依了他,反正想要的时候找个通匪的理由,把那米坊拿下就行。
她还有不少事要办,告知了米坊的事便又出了城,只不过她的手中多了一张白纸黑字的帖子。
“这杨榕还真是有意思,自个母亲的寿宴变成了丧宴,还记得请官员去吃丧宴时,给我送了一份。”庄柔出了城,骑在马上瞧着手中的请柬。
杨家老太太过世的突然,这帖子也没做得太精致,但也用料上乘。四日之后,将在指挥使司办丧宴。
本来应该在宅子里办才对,或是包下一家大酒楼,杨榕却摆在了指挥使司外面的空地上。送帖子来时有解释,说因为人太多,哪里都坐不下,所以摆放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要是没请自己,庄柔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连她这个眼中钉都收到了请柬,她便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说不定,真是丧宴啊。”庄柔笑了笑,把帖子放进了怀中,四天之后她还要拿着这帖子去赴宴呢。
接连三天,洪州城中有十几家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被盗匪洗劫。有些是店铺的现银和小巧的值钱物被抢走,更有些是在家中就被抢,连女眷的首饰也被夺走。
虽然有风声传出来,可这些人家都没一户去报官,也没往外声张。甚至被人询问时,也是摇头说没这回事。
而这些人家,也渐渐知道其它家也遇了匪,便全部约在一起,寻到指挥使司告状去了。
“杨大人,这次我家损失惨重,一家老小都掀不开锅了。还请大人为我们作主,帮我们找回被劫之物。”一个胖子擦了擦眼泪,边哭边说道。
这是当地大户马万田,拥有田地上千亩,城中还开了家当铺,家财万贯。
他最喜欢的事就是躺在钱币上打滚,为此还换了不少铜钱回来,铺满了一个大房间,没事就坐在钱山上,用棉布一个个擦拭着铜钱。
被无数人摸得发黑的铜钱,在他日以继夜的擦拭下,一个个亮得如金一般耀人。
而且他为人小气,虽然钱很多,却舍不得吃穿,擦铜钱的棉布,都比他身上穿的那一身补丁衣裳要好得多。
庄柔去他那,没抢那数量太多,根本拉不走的铜钱。而是把他的银票都拿走,还顺手带走了他柜子中的一匹布料。
这可把马万田当场就急晕了过去,那布料是他老娘过世时,他被逼无奈出钱给缝制了身寿衣剩下的料子。
本想用来给自己做身寿衣,这样自己死了也不用再买新料子,可以省下十几两银子,还能体面的办丧事。
现在料子被庄柔抢走,想到自己死后无新衣下葬,他便悲从心中来。
“大人,除了银子还有我那身寿衣料子,这可要十几两银子啊!请大人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呀,不然,不然小人百年之后,就要穿旧衣下葬了!”马万田越想越难过,嚎啕大哭起来。
厅中除了脸沉如水的杨榕,还有其它十几位被抢的人。他们很鄙视的看着马万田,一块布料子而已,难道比被抢走的银两还贵重不成?
杨榕心情非常糟糕,马万田哭得他心烦,“行了,哭什么,不就是块布料!”
被他一骂,马万田便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试探着说道:“大人,我看老夫人寿衣的料子不错,是否有剩余。”
“反正大人也用不上,不如赏给小人了?”
所有人全惊诧的看向了马万田,这家伙疯了吧,竟然想要杨大人母亲的寿衣剩料。
杨榕缓缓的转头看向了他,盯着马万田那张谄媚讨好的脸,那肥胖的脸上还挂着些泪珠,看起来恶心到了极点。
“行,就给你做寿衣。”他说道。
马万田破涕而笑,“多谢大人,丢失的银子还望大人多费心了。如果那匹料子能找回来,那便更好了。”
杨榕突然站起来,抓起茶杯猛得砸到了马万田的头上,把他砸了个头破血流,然后抬腿就狠踢上去。
“啊!”
马万田被他打得抱头趴地不停的惨叫,众人都觉得他活该,谁也没上前去拉劝。
倒是杨榕把马万田踢得在厅中滚来滚去,终于解气后才住了脚,坐回椅子上一摸茶没了。
有机灵的赶快把自己的茶送了过去,“大人,这茶我没喝过。”
杨榕把茶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狠狠的吐出口气,“那庄柔就是冲我们来的,让我查到是谁泄了秘,我必要他的命!”
“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众人问道,他们虽然支持杨榕,却无多大的权势,只能在洪州为他行些便利,搭上他的大船讨些好处。
现在似乎和官府直接对上,那庄柔不顾身份上门抢劫,简直闻所未闻。他们不交出财物就会被打,交出来就要损失惨重,想要报官都没地方可报。
打不过,告不赢,感觉已经没个讲理的地方了。
杨榕冷笑道:“放心,她只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这些蠢货实在是靠不住,他看了也是心烦,要是告诉这些人计划,可能转头就泄露出去了。
“你们回去老实点,明天的丧宴别乱跑,给我老实待着,不然就像他一样。”杨榕一指被他踢得头肿如猪,看不出样子的马万田,警告着众人。
众人赶快点头,“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跑。”
杨榕把他们打发走,便来到了指挥使司外面,此处的空地早已经搭起了不少棚子,办丧宴的桌椅已经搬过来,就等着明天用。
刀斧手已经抽选出来,只待那楚夏等人过来,便要他们有来无回!
他走到灵堂中,跪在了侧边,往火盆中边扔纸钱边说:“母亲,孩儿不孝,明日便用她的脑袋,祭母亲和小弟在天之灵。”
杨榕是长子,他得在灵堂守夜。
寅时刚入,就连陪着守夜的下人都已睡着,灵堂四周安静无声,只有他一人紧皱眉头坐在地上,等着熬过漫漫长夜。
突然,有人走进了灵堂。
他抬头一看,顿时站了起来,“庄柔!”
庄柔点点头,“嗯,杨大人早啊。想着天亮后太乱,所以我就提前来吃丧宴。”
“毕竟,等天亮你早已经死了,没人主持的话,这宴席可就吃不成了。”
“死的只有你!”杨榕咬牙切齿得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从灵堂挂着的白帘和棺材中,一下冲出不少人来。
还有八人,是藏身在巨大的纸人中。现在得了命令,立马撕破了身上纸,使劲的扯掉了身上的竹撑子。
庄柔瞧着他们,真是有够能藏的,“你们这样藏着不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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