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布置,看准了白静娴所在的方向后便疾步走了过来,也不顾思琴也在一旁,坐在床沿上就将面色有些苍白的白静娴抱在了怀里,然后迅速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覆在了白静娴的额头上,似乎在确定白静娴有没有发烧。
思画的脚程似乎要慢些,过了一会她才再次出现在了这个屋子里,看着那人正轻轻抱着白静娴,不由得怔了一下,却是极为有眼力的扶起思琴就出了屋子去,把这个空间交给了那一个人。
思琴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思画扶着她在另外一间屋子里坐下时,她才回过神来,用着一种不敢相信的声音开口问道:“为什么顾世子会在这里?”
思画听思琴如此一问,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可是眼睛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些冰凉:“为什么世子不可以在这里?”
思琴被她这么一呛,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确实,这里是顾国,顾衍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顾衍他对白静娴态度的转变,若是以前的顾衍,断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将白静娴软禁起来。
“思画,你不是……怎么会出现在顾国,而且……而且在顾世子的身边?”思琴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犹豫了一会,终是下定了决心般的开口问道,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思画,似乎要从她细微的动作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一般。
“我本来该怎么?”思画冷声问道,“是不是我还活着你很意外?”
“我不是这个意思,思画,你怎地这样说话的?”思琴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太喜欢她这样的态度。
思画闻言却是没有先开口,只是忽然慢慢的取下了自己的面具,然后这才转过头去看向思琴,眼神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复杂。
“啊,你……你的脸……”思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思画,喉咙里忽然积聚了许多话,可是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忍的咬了咬下嘴唇,然后将头侧在了一边,不再去看她。
看着思琴这样的反应,思画忽然笑了,这是她的笑意却是冰凉如霜:“你怕了?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怕了!哈哈,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挂念我,现在却是把脸转开,这就是我的好姐姐么?”
“我不是害怕,只是……”
“狡辩!算了……我本来就不是思画了,早就不是那个思画了。你就当思画死了吧。”思画言语里带着一丝落寞和悲伤,说完她便不再看思琴,然后重新拿起那个面具戴在了自己的面上,站起身便离开了房间。却是在即将走出门的时候转过头来对思琴说了一句:“饭菜我会让人送来的,你吃不吃都不管我的事了。”
“思画!”思琴闻言忙摇了摇头,面上一片紧张,站起身来就要去抓她,奈何思画却已经关上了门。
看着冰凉的门扉,思琴终是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年来一直忍耐着的委屈的眼泪却是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双手捂着双颊蹲在地上就大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用着悲伤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思琴想起刚才思画面具下的那张脸,眼泪流的愈加汹涌了。若自己先是看见那张脸的话,是不是绝对不会将那张丑陋的扭曲的脸和回忆中思画那张明艳的脸联系在一起?
思画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一张脸上全是恐怖的烧伤,清秀的面貌早已看不出任何影子,有的只是皱纹,红块,黑色的伤口,那般可怖!
思画说就当她死了。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当做她已经死了,她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这样活过来完全是因为思画和她一样还活在这个世上,若是当她死了,那么她对白静娴发的血誓还有什么意义?
会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不,不对,错的不是她们,是她,是她啊!是白静娴!都是她的错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思画的那张脸,还有思画所说的话,她的心里就不可遏制的生出这样的想法来,怎么也按耐不下去。
“啪!”思琴眼睛一闭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苍白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手掌印:“我怎么可以这么想?不准再这么想!我发过誓的,不可以……不可以背叛公主的。”
……
顾衍唤来大夫为白静娴把脉,却不想大夫却只是摇了摇头说:“虽说是因为太久未进食而脱力,可是……心病仍需心药治,若是她自己没有进食的欲望,就算是强行进食,只怕会更加伤身。”
顾衍微微蹙了蹙眉,似乎很不满意大夫这种说法:“治病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那大夫闻言不禁一愣,随即忙屈膝就跪了下去:“世子恕罪。”
顾国现在的局势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平和,可是谁都清楚其中的风起云涌,而顾衍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和一直支持自己的赵家生了一些嫌隙,闹得很是不愉快。只怕现在顾衍一个心情不好就会要了他的命。
顾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终是沉了一口气,没有动怒,挥了挥手就让那大夫退下去写药方去了。
顾衍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守在白静娴身边,本来想的是把她软禁在这里,不到局势明朗前绝对不会放她离开,也不会见她,可是偏生又出了这么多事。听了思画所说的关于她的消息后,却是管不住自己的双腿,还是来到了这里。
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特别是赵家的事情更是蹊跷,虽然细细追查下去根本查不到什么线索,可是顾衍却是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这件事情与白静娴有关。说起来也奇怪,赵家的事情也是在白静娴与赵家接触后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的。
而且,解除婚约的那件事情……不管这后面究竟是谁拜托了李君然,抑或是像李君然所说的那般只是纯粹的看不惯。这里面也绝对和白静娴脱不了关系!
一想到白静娴心心念着要从自己身边逃开,顾衍心里的愤怒就像是野火燎原般停止不下来。他甚至想过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呢一辈子,如若她不愿意,便……杀了她也好。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是为什么当他亲眼看到白静娴倦倦的一动不动的样子时,心里竟是会有用一种害怕的感觉?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也讨厌这样犹疑不决的自己。
顾衍微微叹了一口气,再次坐到了床沿上,为白静娴掩了掩被角,他这才用手指轻轻的抚了抚她的眉眼:“喃,娴儿,这些事真的都与你有关么?是我想多了,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嫁给我是吧,而且……就连这方帕子……”
顾衍说着便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方绣着红叶的帕子,眼神有些失望:“现在想来就算是这方帕子,只怕也是你信手给我的,没有什么深意。可笑的是我居然当了真。”
“白静娴,你都是没有心的么?如果有,你的心又放在了哪个人身上?”
顾衍还在喃喃自语的时候,思画的声音却是在门外忽然响起:“世子,药已经煎好了。”
顾衍这才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道:“端进来吧。”
门被慢慢推开,思画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碗走了进来,见到顾衍先是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世子,药来了,只是还有些烫。”
“嗯。”顾衍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一边的小几,思画便立马会意将药碗置放在了小几上,然后再次躬了躬身道:“世子吩咐的清淡的膳食也已经备好,静娴公主醒来可以随时吃到。”
顾衍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在扫过思画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何停驻了许久,过了半响才似笑非笑的开口道:“她几日未曾进食了?”
就算不说明,思画也知道顾衍口中的她指的是白静娴。敛了敛自己眼中过于复杂的神色,思画这才恭敬地开口回道:“回世子的话,已经四天了。”
思画的话音刚落,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的猛的抬起头来时,果然看见顾衍微微眯着眼睛,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
“哦,四天了么?为什么要在第四天的时候才通知我?看来太久没有人教你规矩,你都忘了是么?”顾衍的眼睛一片幽黑,寻不到一点的光亮,这样的眼神无端的让人生出一种畏惧之感,让人不由得瑟瑟发抖,然后全身瘫软的跪了下去。
“世子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本来以为你公主锦衣玉食惯了,定是受不了这种苦,所以没有在意。奴婢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世子,世子,请你看在这几年我辛辛苦苦为世子办事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次吧。”思画跪在顾衍面前不住的磕着响头,用着乞求的声音开口道。
“思画啊,你还记得你当时来顾国时,我怎么对你说的吗?”顾衍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可是越是这样却越是让人不安和害怕。
“奴婢记得,世子说过,要舍弃原来的一切,一切的考虑都要以世子的利益为先。”思画开口答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用以前的标准来判断形势,而且哪里还记得我吩咐过你的东西!你恼恨娴儿,我不想说什么,可是你违背了主仆之间定下的规定的话,你说说,应该如何处理才好啊?”顾衍的眼神里满是危险的开口问道。
思画忽然想笑,又很想哭。初见顾衍的时候,她觉得他惊为天人,便一见倾心,为此甚至和白静娴生了嫌隙。在那之后自己几经转折终于再次遇到了他,而且有幸跟在他的身旁,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一直偷偷的开心着。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呆得越久,她的心却是死得越快,以前那种什么“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的想法,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荒唐和可笑。
“世子,你在害怕么?你在害怕我向静娴公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么?”
“害怕?本世子有何可害怕的东西!”顾衍面色一沉,猛的站起身来。他冷冷的看了跪在自己面前的思画一眼,眸光忽然变得更是凌厉,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床榻上一直软绵绵躺着的白静娴却是先开了口,带着三分好奇,七分冷意:“我也想知道顾世子在害怕什么。”
白静娴此话一出,整个房间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思画是吓得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而顾衍则是微微蹙了蹙眉,谁也不知道白静娴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也不知道白静娴到底听去了多少,而且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又有什么深意?
而白静娴却像是猜不透他们的心意一般,眉眼间凝着一丝冷意,可是却在眉尾处稍稍展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似那凉薄的笑意般:“我倒忘了,不是说不能告诉我么?现在你们又怎么会说。”
顾衍的脸色瞬间变得越加不好看,他沉着脸挥了挥手让思画退下后,这才转过身去看向白静娴。她乌黑的秀发有些凌乱的洒在枕被上,一张清艳的面容被那黑如墨色的长发一衬托,显得更加苍白,却又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病态美。
顾衍怔怔的看着她,心里涌出了许多话语想要询问眼前的这个女子,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忽然变了调,他能做的只是冷哼一声道:“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要袒护她。”
白静娴闻言面色不变,声音却一直有些轻:“袒护?顾世子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的。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袒护过谁。”
顾衍但闻不语,也不去拆穿白静娴那有些拙劣的谎言,就在思画离开房间的那一刹那,顾衍便马上就明白了白静娴为什么会选在那个时候出声的用意了。叫白静娴听到这么一句话,若是思画被他处置了的话,他便相当于变相默认了自己有害怕之物。所以,他现在根本无法随意结束思画的性命。
“你见到我在这里就一点不吃惊?”顾衍想了想,这才微微错开了视线,开口问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为什么会有些无法直视白静娴的视线呢?
白静娴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顾衍竟然会问她这个问题,过了半饷才淡淡一笑,用着很是认真的口吻开口道:“没那个力气……”
一句话呛得顾衍青黑的脸瞬间红了半边,他本来以为会听到白静娴什么不可预料的理由,却不想这个理由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没力气就吃饭,饿着给谁看啊!”顾衍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早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温柔而耐心的对待她,每每一想起婚约的事情还有赵家的事情,心里总是有着疙瘩。
白静娴微微垂了垂眼帘,面上却仍是清清冷冷的笑意,似乎对顾衍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她微微侧过了身,然后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她的背影看起来清冷而纤细,顾衍也不知道为何她这样不说话的背对着他竟是让他有些不安和心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后这才开口道:“难不成你还要继续绝食?你以为我会给你那样的机会?”
因为是背着身的原因,白静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什么时候那么天真过?”
“那就起来用膳!”
“没胃口。”白静娴淡淡的开口道。
顾衍眼睛微微一眯,一副很是恼怒和危险的样子:“白静娴!”奈何白静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顾衍沉着脸快步走到门前,吩咐了丫鬟将饭菜送过来以后,这才转身重新走回了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静娴,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就将她从床上提了起来:“不想受苦的话,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白静娴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感,面上不由得蹙了蹙眉:“有什么意义呢?”
顾衍就算是再聪明,也听不懂白静娴这句话里的意思。
白静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慢慢的睁开眼精光看了顾衍一眼道:“绝食真的不是一个好方法呢,早知道正主是你的话,哪里用得着这么缓慢的手段。顾衍,不是所有事都是你可以掌控的。”
白静娴的话虽然说得很是模糊,可是顾衍却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若是他勉强与她,她要结束生命的方法很多。她……应该多多少少从自己对她态度的转变中猜到了一些事,所以她才会这样的不介意走极端的路。
可是,她不是那么轻易的就会放弃生命的女子,相反的,她比任何人都还珍惜自己的那条命!因为白静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他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赌她不过是在威胁和试探!
“是不是我能掌控的,你不妨来亲身试试。”顾衍用着不软不硬的口气开口道。就在这时,送膳食来的丫鬟敲了敲门,顾衍这才转开视线开口道:“端进来!”
四个丫鬟便捧着精致的膳食鱼贯而入,将食物放置好后这才行了一礼后便再次退了出去。顾衍也不顾白静娴的反抗,一把抱起她就坐到了桌子前,然后先是伸手端起了刚才晾在一旁的药碗,就要亲自喂白静娴。
却不想白静娴毫不领情的将头侧在了一旁去。
“你是想让我换种方法喂你么?我倒是不介意。”顾衍冷冷一笑的威胁道。
“不用那样浪费力气,就算你能管我这一餐,难不成以后的一日三餐你都亲自来管?顾衍,我们来谈一个交易吧。”白静娴冷静的开口道。
顾衍深深地看了白静娴一眼,面色却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其实白静娴能有这样的举动,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之后一定是有着什么目的,只是她不说而他便没有问,如此而已。
“什么交易?”
白静娴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将头抬了起来:“还我一个完整的杜康,我便答应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你说的话从来都不可信。”顾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眉眼间全是不赞同。
白静娴闻言眸色黯了黯,可是却是一点失望的表情也没有流露出。顾衍若是能这么轻易妥协,那么顾衍便不是顾衍了。她也没指望他这样就会答应自己。白静娴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后,却是忽然主动地向着顾衍靠了过去。
眼看着他们之间马上就要面贴着面的时候,白静娴却是忽然轻笑出声,然后身子往后一仰,一把明晃晃的剑便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竟然……”顾衍见状大惊,因为白静娴脖子上架着的那柄剑正是自己腰间佩戴的那一柄,因为近日顾国很不太平,自己便养成了随身携带宝剑防身的习惯。看来是白静娴刚刚趁着自己分神的时候顺去的。
“世子,不妨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不会的,你不想死。”顾衍定定的看着白静娴,似乎在寻找破绽,好将剑夺下。奈何白静娴虽然自身没有武艺,可是防范的却是一丝不差,自己若是莽撞,定是会伤到她!虽然心里面对她是又爱又恨,可是却仍然是舍不得,舍不得伤害她一丁点。
“是啊,我不想死。可是,不代表我不会!”白静娴说完,手上蓦地一用力,锋利的剑锋立马在雪白的脖子上压出了一条明显的血痕来,白静娴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骄傲的清冷的扬了扬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脖子上立马有血流了下来。
“你……”顾衍没有想到白静娴竟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心里越发的不高兴,可是看着她不断流血的脖子,却又是于心不忍,最终只能眸光复杂的问了一句:“他是……霍远思那样的存在吗?”
白静娴闻言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杜康和霍远思什么是后续扯上了关系,所以很认真,很直接的眨了眨眼睛道:“杜康不过是我的护卫,若真要说的话,怎么也该是白子誉那样的存在才对吧。”
顾衍闻言,面色似乎和缓了一些,却依旧没有说话,可是看着白静娴仍是一副倔强的模样,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之所以敢跟我交易,到头来你仗着的不过是我会在乎你罢了。”
白静娴闻言也缓缓舒出一口气,却是不反驳:“是,我知道你会舍不得。”
这样诚实的一句话却是格外的伤人!顾衍忽然想笑,可是唇角却是怎么也弯不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你原来知道我的真心,却是这么的……弃之不顾。白静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走到今天这一步!”
白静娴闻言忽然莫名的有些伤感,最后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道:“我本来以为这其中也一定是有许多理由的,可是现在却是一个也说不上来。唯一能说的也许也只是……牵连吧。”
因为前世的事情,今生如何也无法释怀,所以,那所谓的真心,她根本不会去看。
顾衍不懂,白静娴也无法细说,最终只能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似要将自己眼里的情绪平复下来,过了许久白静娴才重新睁开眼睛开口道:“顾衍,从一开始你应该就料得到,我们终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不是么?你是顾国的世子,以后还会是顾国的王,不,不对,也许不仅仅是顾国的王,你的心太大了,我一开始就很明白自己不该去奢望什么。”
“这不是理由!”顾衍说着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敢说你不会攻打白国?你敢说你那所谓的真心真的只是纯粹的喜欢?”白静娴看起来像是在笑,可是她的笑意却是一阵生凉。
顾衍眉头一皱,表情越加不悦,可是却是难得的没有出声反驳,因为他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究竟谁如何想。过了许久,久到连顾衍自己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出声反驳时,他却是开了口:“你以为这世上会有纯粹的感情?那种东西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当不得真。”
白静娴也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和顾衍太像,她对霍远思又何尝是纯粹的喜欢了。可是,就是因为她明白,她才越加希望拥有。因为,人总是幻想得到自己没有的东西。
“这场交易你是否允了?”白静娴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技巧不高明的转移着话题道。
顾衍微微蹙着眉头,然后伸手将白静娴脖子上的剑微微推开了一些,看着她纤细的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不禁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的碰了碰白静娴的伤口,却不想白静娴却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顾衍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白静娴开口道:“这个条件不够,若再加上一条我就答应。”
“什么?”白静娴抬起头看向他。
顾衍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却是别样的认真:“我们成亲吧。”
“哈?”白静娴眼睛蓦地瞪得大大的,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话题怎么忽然就转到这上面来了,敢情她前面说了那么些话他都当成耳边风了。
见白静娴一副吃惊的样子,顾衍愈加不悦,竟是低下头去咬了一口白静娴的脖子,疼的白静娴眉头紧皱,伸手就要推开他:“你干嘛?”
柳眉倒竖,眸子里带着怒气,白静娴有些没好气的看着顾衍。
“把解除婚约的那张文书还给我。”顾衍见白静娴吃痛,便自己主动将身子往后退了一些。
“解除婚约?我们什么时候解除婚约了的?”白静娴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些不解又有些无辜的看着顾衍开口道。见顾衍定定的看着自己,白静娴也不回避任由他打量,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难道那张文书没有落到白静娴手上?解除婚约的事情也不是白静娴的意思不成?顾衍顿时觉得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来。可是,一想到白静娴一向能言善辩,不能掉以轻心,不由得淡淡一笑,却仍是仔细的观察着白静娴的面上表情:“前几日李君然来寻过我。”
白静娴闻言面色忽然沉思了半饷,忽然浅浅一笑,然后半似感慨半似好笑的开口道:“原来是他,我大概明白了。”
顾衍见她神色不像是有假,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暂时相信了这件事情并非白静娴策划的:“那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好了。”
白静娴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顾衍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仰起头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交易成立了?”
顾衍点了点头应下了,眸子里却并无多少情绪,声音却是柔和了一些:“娴儿,你要记着你的表现关系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你最好……听话一点。”
温柔的……威胁!
白静娴自然听懂了顾衍话里的意思,也不反驳,只是认真的问道:“那世子允我的事情呢?”
“你且好好吃饭,明日我会让人送杜康过来的。”顾衍似乎有些不太喜欢杜康个,说到杜康时他的眉头一直皱着。白静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可是那个念头转的太快,所以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自己究竟想到了什么。
……
翌日,顾衍果然信守诺言让人将杜康送了过来。彼时白静娴正用完餐,抬头的那一刹那便看见一身黑衣的杜康面色有些苍白的走了过来,见到他先是行了一礼道:“公主,你没事吧?”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白静娴心里一阵感动,忙起身走到了杜康面前:“我没事,思琴说你被关入了水牢,可有损伤?”
杜康摇了摇头道:“无碍,倒是公主的脖子怎么了?”杜康的视线紧紧地落在白静娴的脖子上,明明是春日,为何白静娴脖子上还围着丝巾?看起来虽然好看,却是有些怪异。
白静娴就是怕杜康知道自己竟是用的这种方法换他回来,以杜康之心性,知道自己不惜弄伤自己也要这么做的话,估计他情愿自己死在水牢里才好。所以这才寻了一段丝巾遮住了脖子,见杜康一直看着自己的脖子,白静娴浅浅一笑道:“这地方不像其他地方,冷得很,你知晓我自小最是畏寒。”
杜康有些怀疑的蹙了蹙了眉,却是没有再追问。白静娴见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仔细的打量起杜康:“哪里受了伤?莫想要蒙骗我,你身上的血腥味这般浓,绝对不是小伤!”
见到白静娴如此模样,杜康也不知道为何,心里面竟是觉得有些暖暖的,连着刚毅的脸上面色也柔和了许多:“伤口虽深,却未伤及要害,公主不要担心。”
白静娴见杜康如此说,便是知晓他并不打算让她看见他的伤口,不由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便让思琴将能找到的所有伤药都拿了出来全部交给了杜康,惹得杜康竟是不由得轻笑一声。
思琴看着杜康的模样,见他只有每每对着白静娴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面忽然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在思画这件事后,不知道为何她看白静娴总觉得无比扎眼。
这件事情她明明也出了力,可是杜康却是完全不知晓。不,就算他知晓,也绝不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来的。
白静娴,又是白静娴!
白静娴的软禁生涯便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因为身处地下,只怕要被霍远思找到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而且消息又传递不出去,也传递不进来。白国那边要是迟迟得不到自己的消息不知道要发生何等变故!
心里虽然焦急万分,白静娴的行动上却是安分悠闲至极,每日除了喝茶品酒,题诗作画,基本上不会离开房门半步,而且如同约定那般,每日按时用膳,按时作息,每每顾衍有何吩咐也不曾表示出半分不满。
可是越是这样,顾衍不知道为何自己竟是越不安。看着那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白静娴,顾衍竟是会生出一种这根本不是她的错觉。难道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越是这样心里面越是不安,渐渐地,他竟是不愿意再来这里,也不敢再去接触白静娴。白静娴也不以为意,倒是落得个清闲、
这一日白静娴正在房里练笔时,房间的门却是忽然被推开,然后便见到杜康一脸严峻的模样快步走进了屋子。他本来有话要禀报与白静娴,可是待看见白静娴身边站着的思琴时,却是犹疑了一下,面上不禁露出一丝难色。
思琴是何等聪明之人,见状便知道杜康要禀报的事情她无法听,便行了一礼道:“奴婢去为公主重新沏一壶茶来。”说完便极有眼色的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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