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日清醒梦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李清源都快分不清这是不是梦了。
血海波涛翻涌,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李清源”足踏在波涛之上,随着浪花起起伏伏。
和现实里的大海一样的海浪声,以及扑鼻的血腥味,视觉、听觉、嗅觉,全方位地展示着这个白日梦的细节程度。
李清源低下头,居然看到了自己的腿脚,也踩在了血海之上。
他可不记得自己啥时候觉醒了什么神通或者异能,可以“水上飞”了。
如果这真是梦的话,李清源就要骄傲了。
因为他的脑子比虚幻5引擎还要牛逼,能实时渲染这么多细节画面还不掉帧。
看到对方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那儿微笑,李清源心里有点膈应,他忍不住问道:“请问,你是?”
“你我俱是缘法所生,本是一体,何必问我,何必问你?”对面的“李清源”答道,他的身影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
李清源闻言,挑了挑眉,他最讨厌跟喜欢打哑谜的人说话了,不痛快。
你不如直接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也好过这样强行装b哦。
当然了,不管这家伙说什么,李清源都不会轻易相信。
他又问道:“这是白日梦吗?我要怎样才能离开?”
李清源可没忘记,乔纳森还在外面撑着“空间回廊”呢,得赶紧把那些人都处理好了,否则一旦超时了,乔纳森又要暴流鼻血了。
既然亲口给乔纳森起了外号,就说明李清源已经认可了乔纳森这个人了。
既然已经认可了,就不能欺负老实人。
对面的“李清源”不急不缓,答非所问地说道:
“日所思兮,夜有梦;心有所思兮,血来潮。”
不等李清源发问,他继续笑道:
“你于彼界之中扪心发问曰:‘何物不空’,
我于此界答曰:‘血海不空’,你便来了。
你来此间,必是仍有所执,我可为你解惑,指点迷津。
不过……佛陀都说,经不可轻传,法亦不可空取。
向时众比丘齐出灵山,曾在舍卫国赵长者家歇脚三日。
三日间,仅给他诵了一遍经,也讨得他三斗三升米粒黄金。
如今我为你解迷破执,你却也不能空手白得。”
李清源一愣,好家伙,哪儿跟哪儿啊这是?还没咋地呢,怎么就开口要钱了?
不是,我有美金,给你,你能用吗?
这血海茫茫,毛都没有一根,你要钱干啥?
难道说,这家伙要的,是比金钱还要珍贵的东西?
李清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我本是一体吗?
既然不分你我,那直接告诉我又何妨?
另外,你口口声声说我还有所执,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在执着什么?”
那人依旧不疾不徐,道:“有舍,方有得。舍不得,便无所得。”
得,还在催着要好处费。
明明和李清源的外貌一模一样,偏偏一股子老和尚味儿。
“你就直说吧,看中我身上的啥东西了?”李清源摊牌道。
话音刚落,李清源就感到自己右肩一沉,黑色的背包突兀地出现在了肩膀上。
背包里装着的,都是他迄今以来获得的那些咒物。
李清源懂了,人家是看中他包里的咒物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包里的东西的确价值连城。
“你身怀如此多的邪宝,自己应用不暇,想要分与他人,却又怕这些邪物伤人、害人,可对?”那人开口问道。
他说得没错。
可这个想法,李清源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呢?
如此了解我的心思,难道这家伙真的就是“另一个我”?
那人不等李清源多想,继续说道:
“世间烦恼,多因心有挂碍,难以放下……不如,你将这些邪物尽数交予我,断舍离,如何?”
李清源直言不讳道:“你想得美。”
那人一窒,没想到李清源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摇头叹息道:
“执迷不悟,难修觉果。
罢了,既然你不愿放手,那就继续按照你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吧……
此地名曰血海,乃是大千世界最污最浊之地。
你将包里的邪物尽数以血海之水冲洗,便可沾染血海气息。
从此之后,邪物的所有诅咒与反噬,都会被血海吸收。
邪物所属主人的肉身与元神,未来也尽归这方血波业海。
血海之秘不可猜度,血海之威不可斗量。
一旦沾染,你与血海,便是一体,你的前方,可就是一条不归路了……
唉……血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李清源闻言,心道这家伙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慈悲表情,搞得好像他真是不同时空的“李清源”一样,也不知道有几分虚情假意。
想到这里,他眸光一闪,冷不丁地快速问道:
“唉,你说,我还能玩到《黑神话·悟空》吗?”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眼眸快速转动,似乎在努力思考回忆着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又不能露怯拖延,于是勉强答道:“能。”
李清源的强项就是察言观色,他立马就根据对方的微表情看出,这家伙慌了,随口乱答。
呵呵,露出马脚了吧?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未来的我呢。
这么看来,你完全不知道我是个穿越客,更不可能知道我前世的那款尚未上市的国产3a游戏大作了。
“总之,既已作出了选择,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那人说完,也不等李清源回应,直接挥了挥手,血海顿时卷起千尺巨浪,以迅雷之势,把李清源连人带包给吞没了。
无边血海,孽浪滔天。
李清源瞬间就被巨大的血海漩涡吞没、下沉。
猩红的海水从四面八方而来,从李清源的视角来看,四周的海水像是包饺子一样,逐渐合拢,可见的天空逐渐缩小,直至消失。
在消失之前,李清扬大声吼道:
“我去你的!这就恼羞成怒了?
老子什么时候作出选择了?
我tm还没选呢!”
………………
李清源消失后,血海很快就平静如初。
一道恢弘厚重的声音,从海底传来:
“枯坐血海不老僧,
手托青莲了(liao)碧痕。
心灯明灭随缘转,
度得道君入释门!
老和尚,好手段,好手段啊!”
站在血海上的“李清源”面色阴晴不定,脑袋上的头发迅速脱落,露出了锃亮的脑门儿,面容迅速衰老,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僧袍:
“老家伙,你还是这么喜欢作诗。
诗作得是不错……不过作诗归作诗,阴阳怪气就不必了。
如今他早已不是什么‘清源妙道真君’,贫僧也早就不容于释门了。
更何况……”
那道声音问道:“何况什么?”
“更何况,那位小兄弟心思机敏,性情跳脱,戒心也重。
别说度化,恐怕,我说的话,他一句也是不信的。”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喃喃道:
“黑神话?这是什么意思?
悟空……是不愿意听贫僧说教破执,要靠自己亲身顿悟‘了悟觉空’的意思吗?
不受当头棒喝,偏要自修智果,好深的慧根,好大的气魄!不入我释门,真是可惜了……
悟空……悟空,真是个不错的法号……”
“那又能怪谁呢?只能怪你太心急了。”那道恢弘的声音略带嘲讽地打断了老和尚的呢喃:“本来,他需苦历四十四劫,才能走到你我面前,谁让你拔苗助长呢?
岂不闻拔苗助长,最伤斗志吗?
他现在连第一劫,那只黑毛小老虎都没搞定呢!
多亏了你不甘寂寞,非要耗损神魂,以身外化身前去探查,导致那小子献祭于你……引发百倍封印,呵呵,你我怕是永无出头之日咯。”
老和尚沉默半晌,说道:“正因为百倍封印,你才能壮大至此,成就一方血海,总比之前区区一片血湖要强,不是吗?”
那道声音叹息道:“是啊,我的确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可惜,我的使命是封印镇压你……
可反过来讲,我又何尝不是被你镇压着呢?
你我就像那油灯里的两条灯芯,互相缠绕,互相烧灼,苦苦不得解脱。”
老和尚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贫僧的确是心急了,连【搬血金光】都给了他,但愿他不要让我失望,早日以肉身,来到我等面前……”
那个声音大笑道:“哈哈,行了,那我们就来打个赌,我赌那小子没那个命通过前面的四十四道劫难。
如果我赢了,你便坐到海底陪我,至少一个会元——在他真正到来之前,都算我赢;
如果我输了,那这无边血海,我便拱手让与你,如何?”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善哉,善哉。”
“哈哈哈!好!”恢弘的声音大喝一声,血海再次翻涌起来,从巨大的漩涡中,不多时,便生长出一座巨大的血色莲台来。
“老和尚,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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