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看旁边几个也两眼冒光的小青年,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笑意的眼神,走上来热情地揽住了邵雄侠向外走去:“小兄弟,钱的事小,好说好说,哥哥先请你喝酒去。 ”
“真的啊?哥哥真好,谢谢哥哥……”邵雄侠一脸呆呆的喜悦,被几个小青年裹挟着向人群外走去。
陈道静会心一笑,可笑容很快就消失了。眼见这几个小青年就要被顺利带出来,场面却出现了一点变故。
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拦了上来,其中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工人好心地劝道:“我说小伙子,五十块钱可以了……”
“妈的,滚开!好狗别挡道!”一个小青年不耐烦地瞪了老工人一眼。
“你骂谁呢!嘴里放干净点!”这话立即引来了周围几个青壮年工人的不满,慢慢向几个小青年围了过来。
老工人看看几个青壮工人,再看看几个小青年,神色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即让开,又劝了一句:“小伙子,这孩子可能脑子坏了,否则也不能把鼻涕抹你身上啊,我看……”
“你看?你看个屁!”一个小青年截口骂道。
“闪开,再多管闲事,让你看这个!”另一个小青年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
那个青壮工人还有些不服气,上前一步刚要什么,却被旁边的老工人给拉住了,叹口气道:“刚子,别闹事,咱们还有正事呢!”
这些工人大多都相熟,有几个也走过来劝道:“是啊,咱们自己都故不过来了,先别管闲事了,闹起来正好让公安抓住把柄!”
“是啊,你觉得是见义勇为,可你别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进了局子,肯定没咱们的好果子吃!”又一个工人道。
那个叫“刚子”的工人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被其他工人半拉半拽地弄到了一边。
几个小青年看样子也不想节外生枝,连惯常的狠话也没撂,裹挟着邵雄侠挤出人群,向对面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去。
不想让路的工人有些恨恨地道:“也不知哪的这个倒霉傻孩子,这下可要被祸害了。”
“做父母的也是有病,让他带这么多钱出来!”另一个工人摇摇头叹息道。
这边还没完,那边却又响起了一阵怒骂声:“你他妈没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光顾着喝面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端着一碗康师傅的碗装方便面,慌不迭地道着歉。
“妈的,喝面?喝你妈的面!”一个身上站满面条汤的小青年怒不可遏地一把将中年人手里的碗打在了地上。
“我给你一百块钱好不好?”中年人仿佛有些怕,一脸的惶恐。
“一百?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三百!少一个子都不行!”小青年横眉竖眼一脸凶相地骂道。
“可,可我没带那么多钱啊。”中年男人一脸的为难,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我的店就在路对面,要不,你跟我过去拿?”
小青年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见几个同伴点点头,这才又回过头恶狠狠地道:“走!”
“哎,好的好的。”中年人点头哈腰地将几个小青年领出了人群向街对面的僻静处走去。
陈道静与雷剑站在指挥车旁,望着一条条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微微弯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邵雄侠指挥着便衣和治安大队的队员们不停地变换着花样,有不小心用烟头烧破衣服的,有无意中狠狠踩了脚的,但采用最多的还是方便面汤撒在衣服上。
阵阵短暂的叫骂后,一批批的小青年被引往了僻静处,当然到了那里,那些唯唯诺诺或者痴痴呆呆的便衣便立刻变得生猛起来,与埋伏在那里的治安队员扑上去将这些小青年摁倒拷起来全部塞进了准备好的一辆依维柯中。
望着重新平静的下来的人群,陈道静心中松了一口气,转头带些褒奖地对雷剑笑道:“这小子是挺灵透的。”
雷剑听陈道静夸赞邵雄侠,显得非常高兴,有些兴奋地点点头:“是啊!这小子鬼点子特别多!队员们也都服他,这不,才来两年多点,就破格提拔为队长了。”
“哦?”陈道静微微有些诧异,看邵雄侠也有二十七八岁了,怎么才参加工作两年?便问道:“他以前做什么的?”
“以前是农林局的一个副科长,后来有次咱们局里调整,萧市长便安排了两个人进来,邵雄侠是一个,还有一个是……”由于情绪有些兴奋,雷剑话便多了份口无遮拦,等到一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有点多了,便讪讪地笑笑住了嘴。
陈道静心里微微一沉,怪不得邵雄侠这么张狂,原来是萧何吏副市长的人。
雷剑看出了陈道静的情绪变化,张张嘴想解释什么,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便有些尴尬地站在了那里。
陈道静笑了笑:“雷局,你刚才不是两个吗?另一个是谁?”
雷剑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多嘴。话不出口,你便是它的主人,可话出了口,你就变成了它的奴隶,这话一点也不假。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便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还有一个就是刚才岑局长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叫云飞扬。”
陈道静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些恍悟,原来这个叫飞扬的年轻人姓云,怪不得邵雄侠“云队在此”。
一想起云飞扬刚才窘迫羞涩的模样,陈道静的嘴角竟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刚才是第三次见到云飞扬了,第一次见他是在苗苗的美容院门前,见他步履敏健,神态从容又隐隐带股英气,可是刚才面对厉胜男的时候,竟窘迫成那般模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他那快如闪电的出手,不定会以为比自己家晓刚还要文弱上三分。
“这个飞扬在局里哪个部门?”陈道静突然对这个云飞扬有了浓厚的兴趣,他的冷静、身手和甚至是羞涩都让她感到满意,起码是截至目前她在黄北的公安队伍里见到的最称心意的一个。
雷剑脸上不太自然,犹豫了一下笑着道:“他一直是给何吏市长开车,只是编制在局里,并没有来上班。”
“哦。”陈道静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突然又想起了邵雄侠的“云队在此”,心里顿时有些复杂,难道萧何吏副市长的一个司机,也要在公安局挂一个队长职务吗?
刚想问,却突然见李青云书记手提着喇叭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脸沉重地道:“陈局长,段书记刚才来电话了,天色马上就要黑了,省里到现在也没有协调出个结果,段书记的意思是不管协调结果如何,天黑以前务必让群众散去!”
陈道静心里微微一沉,表情却显得镇定而从容,点点头:“李书记,我会安排好的!”
“那我先走了,你们密切注视着情势变化,随时做好强行驱散的准备。李青云又叮嘱了一句,转身走了。
陈道静深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雷剑道:“集合所有中层以上的指挥人员,做最后动员!”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雷剑的神色也有些沉重,点点头走到一边,摸出步话机开始通知。
五分钟后,所有中层以上指挥人员和东州市防暴大队的负责人齐聚到了刚才那俩依维柯客车上。
会议只开了不到三分钟,陈道静尽管心情有些沉重,但还是很快调节好心态,先把市委的决定宣布了一下,然后从容又微微带些昂扬地进行了简短有力地动员,并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对某些诸如安全之类的细节做了一些交代。
散会后,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祈盼着自己这边别出纰漏。这可是上千人啊,不管哪里出现了漏洞,都很容易引发后果不堪设想的大事故!出了事故就要有替罪羊,就要有人受处分,而一般来,他们这些一线指挥是最容易首当其冲的。
陈道静的心情也有些沉重,没想到刚到黄北第一项工作就是驱散上访群众,作为一名公安,尤其是一名女性公安,她最不希望见到那种哀嚎遍地的流血场面。
就在这时,突然一簇人朝着指挥车走了过来,居中一人正是白小天。
与下午不同,白小天又有些神采飞扬起来,步履轻快,显得心情很是不错。
“白市长,省里协调得怎么样了?”陈道静迎上两步,有些急切地问道。
“唉!很难!别抱什么希望了。”白小天虽然想做出一副沉重的样子,但嘴角的一丝笑意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陈道静的心微微一沉,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但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萧何吏副市长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萧市长呢?在会上段书记不是讲让萧市长过来指挥吗?”
“别提他了!一只疯狗!一只逮谁咬谁的疯狗!”白小天一脸的沉痛:“估计现在还在会议室跟段书记拍桌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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