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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家庭内部会议,最后由布赤脸蛋印上两个通红的巴掌印结束,在这个封建陈旧的社会,女儿的意愿是没人会在意的。
江月晚上躺在床上,身边布赤的抽泣声从没断绝,她听的心里难受,十四岁的年纪,在前世还是个初中生啊…
心里压着事,江月到后半夜才睡,第二日中午才醒,她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用凉水擦了脸人才清醒过来,在她抹脸的时候,布赤端着酥油茶和肉干进来。
脸上带着出乎意料的笑:“快过来吃饭,全家就你最懒。”
江月一头雾水,是她错过了什么吗?
“阿姐,你好了?”
布赤点点头:“阿爸又同意我先不嫁人了,说再等等。”
江月听的挠心抓肝,她绝对错过什么了!!
“阿姐,是因为什么呀,能告诉我吗?”江月讨好问,这理由至关重要,指不定哪天她面临这样的事,就用上了。
布赤嘴很严,瞥一眼江月又恢复原本泼辣的模样叱道:“人小心不小,连大人的事都想管,等明天不得上墙去,安生给我滚去吃饭!”
江月闭上嘴,认命的又拿起布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不说就不说吧,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
八月底收完粮食,交了一半上去,仓库里就剩两麻袋,辛辛苦苦一整年也就这个光景了。
康巴洛部落因为地势高,长冬会比别的地区早一个月,满打满算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过冬粮食。
旺姆和嘎曲天天都往外跑,帮这家做点活计,再帮那家打些下手,终于在九月下旬又凑够了三袋粮食,凑合一下长冬就熬过去了。
翻年二月雪停了,但还是冷的紧,部落里出来活动的人家不多,旺姆他们一大早就起来往地里跑。
江月吃完饭无所事事,跟着布赤做完家务活,就又滚回床上了,她前世是南方人,实在是从心里就怕冷。
布赤脸色不好看,张口要骂,但又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硬憋了回去。
江月没看见她的脸色,在被窝里扭来扭去,难受的直哼哼:“阿姐,咱们什么时候能洗澡啊,我都要被腌入味了。”
长冬里柴火金贵,做饭取暖都不够,哪还有条件洗澡,放到以前五个月不洗澡,是天方夜谭,但现在稀松平常。
“咱们家就你养的细,天天洗脸擦香膏,又不干活,脏能脏到哪去,别没事找事。”布赤阴阳怪气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月不想跟她争执,当作没听见。
不过好在没等太久,当天晚上嘎曲就烧了热水,江月坐在桶里痛快的洗了个爽,甚至连布赤故意加重的搓澡力度她都给当作按摩忍了。
四月春
青稞到了种植的时候,恰巧部落里竟来了外人,是一队来自首府的喇嘛。
大祭司亲自去迎接的,江月躲在人群里也好奇的看了一会儿。
可当那些喇嘛拿出法器,开始诵经普度时,江月却从他们身上感到一股深深的恶念。
一直到家,她心底的难受都没缓过来,似是有一缕无形的怨念缠上她。
“孜然,孜然!”嘎曲的脸懵然出现在眼前,江月还愣了愣。
“你这孩子,阿妈喊你好几声怎么就不理人。”
江月小脸惨白,勉强扯出笑意敷衍道:“阿妈,我只是被上师们的气势给镇住了,有些没缓过来。”
嘎曲哈哈一笑,摸着江月头发,眼神诡异:“孜然平常都敢一个人跑出部落,这次还能被喇嘛镇到,肯定是与活佛有因果,指不定就能被选中去见活佛呢。”
“?”江月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什么选中?”
老天爷,这些喇嘛来到底是做什么的,该不会是来选法器的吧!!
不对啊,他们康巴洛人不是信奉阎王的吗,连德仁喇嘛都不用少女法器,外人凭什么来选她们。
嘎曲手一顿,立马回神打着哈哈:“阿妈就是随口一说,这是在夸孜然聪明,没别的意思。”
有问题,避而不答!
江月暗自嘀咕,心里当场就对这些喇嘛敲响了十足的警钟,管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自己绝不会再出去家门了。
喇嘛的到来似乎是大事,当天晚上部落里就举行了宴席,他们一家也是要去的,但江月死活不动弹,到最后旺姆怕耽误时间,只能随她了。
走之前嘎曲还交代让她不用做饭了,回来他们会给她带吃的,江月面上应下,但打心里拒绝。
有关喇嘛的东西她一概不想碰。
家里没有钟表,江月没法计时,天一黑她就吹了灯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半梦半醒间,旺姆他们回来,嘎曲见她睡了,还不高兴,嘟囔着带回来的吃的可惜了。
旺姆嫌烦,让她收起来等到第二天吃。
转天,江月还想睡懒觉,但是嘎曲不允许,直接让布赤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推到餐桌前。
“昨天晚上你都没有吃上喇嘛们祝福过的食物,今天可就不能错过了,快,把这块稞饼全吃了!”
江月看着自己手中跟脸一样大的饼,只觉得胃疼,全都吃完,她会撑死的吧。
“阿爸,阿妈,我吃不完,咱们把它分分吧,正好也能把祝福分散给咱们全家。”江月灵机一动提议道。
嘎曲不同意,但江月已经先斩后奏上手掰成五块,把剩下四块放在桌上,她拿起手上最小的一块小口吃了起来。
见此,他们也只能跟着拿起来吃了,毕竟喇嘛们的祝福可不能浪费,否则来世是要做畜牲的。
吃过饭,江月仍旧贯彻不出门的方针,哪怕是抢着跟布赤做家务,也不出去玩。
嘎曲有些气急败坏,变着法的想找借口带她出去,看江月不上钩,气的暗地里打了布赤好几巴掌。
可怜的布赤,摊上这种阿妈,只能说她倒霉,但要想江月为了她主动踏入危险之地那是不可能的。
晚上的饭桌上气氛很不好,干了一天活的旺姆和卓嘎吃饭速度都慢了下来。
江月就当没看见,她心里有预感,他们一定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喝下最后一口酥油茶,江月拍拍肚子就起身去收拾柴火,不给他们一点开口机会。
日落而息,所有人上床休息,江月躺进温暖的被窝,盘算着一天又过去了,明天要跟今天一样坚决不出门。
可是江月还是太天真了,她没想到这个贫穷的家中居然还能有迷药这种东西。
放到前世这些都是非常刑的东西,见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现实中谁见过了。
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江月还在药劲中,她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不能说话。
只察觉出有人脱了她的衣服,凉气接触到身体,皮肤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下一秒一双粗糙的大手缓缓划过她的肌肤。
“养的不错,是上等料子。”是道粗粝的男声,江月听过,是那群喇嘛中的一个。
因为无法动弹,江月整个意识都被困在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恶念开始慢慢裹着她,灵魂好似要被拉进泥沼地里,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得脱身。
“嗯?”那双大手一顿,“背上怎么有颗痣。”
那喇嘛声音中带着很重的嫌弃,江月感觉到他突然收了手,不留情面的让人把她带出去,省的玷污他的眼。
一句话让人从地狱升到天堂,围绕在周边的恶意突然消散。
后来的事她不记得了,总之第二日醒来后就已经在家中,旺姆和卓嘎没有下地,嘎曲在迎接着客人。
江月走过去,看见她三人面上同时划过不满。
“你这个懒娃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还不快去厨房帮忙!”嘎曲走过来推搡她,神情态度比从前差太多。
不出意外,肯定是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关,江月没说话,转头去了厨房。
厨房里布赤正在熬奶茶,江月发现她今天很不一样,衣服头饰全都换成新的,脸上抹了白膏,嘴唇涂了红脂,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
“阿姐,那客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布赤闻言恶狠狠的瞪了江月一眼,咬牙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拉奇的阿嫂了!”
“拉奇?”江月吃惊,兜兜转转他们家怎么还是跟拉奇扯上关系了。
有点诡异,昨晚她刚发生那样的事,今天拉奇就上门求娶布赤,江月思维散发,突然就想到去年八月份布赤那段不了了之的婚事。
还不等江月求证,奶茶就煮好了,布赤直接端着离开了。
江月觉得这里很窒息,不想再进去,脑子也乱哄哄,干脆就蹲在院里的柴火堆上仔细的盘算。
屋里笑声阵阵,偶尔传出的只言片语,也让江月确定布赤嫁给拉奇是板上钉钉的事。
昨晚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喇嘛是嫌弃自己背后有痣。
可是以前也没听布赤说过她背后有啊,难不成是这几天才长的?
江月记得前世看过的纪录片,许多法器都是需要用到背后的皮肤,所以有硬性要求祭品背后定要光洁无瑕,可偏她突然长了一颗痣,就这样躲过一劫。
与此同时,第二天嘎曲他们态度大变样,布赤嫁人…
难不成,从前他们那样精心的养着她,就是为了今天吗?
去年布赤莫不是也是用的这个理由才让旺姆打消了念头,毕竟她要是真被选中,作为孕育了法器的家人,他们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说不定连农奴身份都能摆脱!
天上的日头照在土地上,明明很耀眼温暖,可江月就觉得寒到骨子里,冻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生与死真的就只差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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