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官家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
那个该死的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童贯紧紧的咬着牙,看着用一脸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众人,一股熊熊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他堂堂大齐七位上柱国之一,当朝太傅,来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赘婿,居然被当中打脸,然后像一条狗一样灰溜溜的离开,想想童贯就觉得屈辱无比,白清那张带着平淡笑容的脸,此时在童贯的眼中是无比的可恶,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暴起将近在咫尺的白清给一刀砍死。
“怎么,童老相公,你是想抗旨不成!”见童贯迟迟没有动作,前来宣旨的宦官脸色一沉,对着童贯大声的喝到,眼神当中,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杀气。
童贯顿时打了个激灵,努力的让自己那差点被燃烧殆尽的理智回归,他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白清,然后咬紧牙关,几乎是如同从牙缝当中挤出来一般的说道:“老臣谨遵陛下教诲!”开玩笑,他童贯此时虽然因为死了孙子而变得有些疯狂,但是不代表他已经全无理智,在官家这个超出规则之外的人忽然插手,让童贯也是不得不咬牙接受这个对他来说几乎是个耻辱的结果,要不然的话,别说报仇了,一顶造反的帽子扣下来,保准他连身都翻不过来,在造反大罪面前,显赫身份什么的,毛用都没有!君不见,死在造反罪名之下的王公贵族们,数不胜数,他童贯,还没有狂妄到那种地步。
“白清!”童贯直起身来,对着白清,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知道童老相公有何指教?”白清对着童贯问道,那一脸无辜的模样,让童贯真的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一拳捣上去的冲动。
“好手段,不得不承认,今天是老夫小看你了!”童贯深深的盯着白清,将怒火压抑下来之后,他意味深长的对着白清说道。
“童老相公说笑了,我觉得官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孰对孰错,大家从刚刚官家的旨意当中就能一眼看出来!”白清耸了耸肩,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什么口舌。
“哼,老夫也不与你逞什么口舌之利,今天,老夫自认倒霉,白家小子,咱们来日方长!”童贯沉着脸对着白清说道,“下次,你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到时候,澹台老匹夫,也别想救你!”
听到童贯的话,白清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童贯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童老相公,请吧!”这个时候,那个宣旨的宦官也是开始出声催促了起来。
“我们走!”童贯再次用阴沉的眼神深深的看了白清一眼,然后大喝一声,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带着一群垂头丧气的护卫们,慢慢离开了白府的门前。
牛逼哄哄的来了,灰头土脸的走了,如同丧家之犬,这便是童家在今日这件事上最好的诠释!
童家的护卫们走了,开封府的那些衙役们,刚刚也都听到了官家的旨意,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前来自讨没趣,自顾自的悄悄离开了。
杨再兴看看场中的众人,对着澹台元夜一抱拳:“澹台老相公,既然事情已经平息,那晚辈就先回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一顿,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到已经将面具取下来的狄笑白的身上,嘴巴呢诺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深深的看了一脸淡然表情的狄笑白,眼神有些复杂,最终,他只是对着狄笑白一抱拳,然后策马带着自己手下的千牛卫们,转身离开。
随着无关紧要的人都已经撤出,场中只剩下了澹台老爷子和澹台龙舞、高全熲、狄笑白等人,除了狄笑白之外,他们再看向白清的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和惊叹,到底是白清用了怎样的办法,居然让官家不惜下圣旨来从童贯手中强行将白清保全下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原本看似无比紧张的事态,居然会以这样一个结果而结束,再看看此时正一脸关切的对着狄笑白问长问短的白清,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复杂,尤其是澹台龙舞,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白清了。
“你先回去好好养伤吧,等我从官家那里回来,我再去探视你!”白清满脸关切的对着狄笑白说道,虽然狄笑白没有回答,但是再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出答应的意思来之后,白清这才对着澹台老爷子、高全熲和澹台龙舞抱拳行礼:“刚刚的事,让大家担心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去官家那里,小舞,你替我将祖父大人送回去吧!”
看到澹台元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白清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随着那位宦官,在御林军的护送之下,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时间向前推移半个时辰。
“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而且,我们,不过只是无关轻重的小卒子,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当听到阻拦住自己的文斌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白清平生第一次,对权势与力量产生了狂热的向往。
在文斌和李师师注视的目光当中,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冲动,转身在前厅的廊间不停的来回踱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见到白清的样子,对白清没什么好感的文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府门之外,用自己的双耳仔细的想要倾听外面的动静,而李师师见白清皱着眉头在考虑事情的样子,她自然不会去打断白清的思路,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用带着担心的眼神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断走来走去的白清。
片刻之后,白清忽然眼睛一亮,然后快步的走到书桌前,取下毛笔,饱蘸浓墨,飞快的在书案上的宣纸上飞龙走蛇般的勾画着,不多时,便写了四五章纸的样子,并再次勾画了一副图,附在后面,吹干墨迹之后,他找来一个信封,将刚刚写的东西,密封在里面。
“文将军!”白清拿着信封,在李师师注视的目光当中,来到文斌的面前:“白清,有事想请求文将军!”
“没空,再说你不知道府上已经被包围了吗!”文斌看都没有看白清一眼,随口说道,看说话时的脸色,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白清深深的看着文斌,想了片刻,然后再次对着文斌深深的施了一个礼:“我知道文将军一直对在下颇有看法,不过眼下因为我的事,连累澹台家也陷入为难当中,实在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大丈夫需有所担当,我白清虽然武艺不精,但是也不愿意躲在后面享受澹台家的保护,所以我修书一封,如果文将军能够帮我交到官家手里的话,定然能够护得大家周全,还望将军成全!”
听到白清的话之后,文斌终于转过脑袋,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白清的脸,看到白清与他对视的眼神当中充满了一片坦荡,他沉思片刻,没有说话,只是接过白清手中的信封塞进怀中,然后转身朝着院墙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能够护得大家周全的话,我对你的看法,倒是有那么点改观了!”
白清听到文斌远远传来的话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望着文斌的身影消失在墙外,听到外面大呼小叫的声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安抚了李师师一番,便顾不得李师师的阻拦,直奔府门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府上躲了这么久,他真的受够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施舍般保护的感觉。
内廷当中。
一个宦官手中拿着一个信封,站在官家高藏昊的身边,欲言又止。
“什么事!”高藏昊飞快的看了一本奏折,然后熟练的写下批注,同时随口问道。
“回官家,这是方才麒麟卫风麒麟统领文斌将军,托我转交此物给陛下,说是受澹台将军夫婿白清所托!”那宦官小心的说道。
“哦?是小舞的夫婿啊,那个小子倒是有几分意思!”听到白清的名字之后,高藏昊的脑海当中顿时出现了白清那张自信的脸,不由得哑然一笑,一边从宦官的手中接过信封,一面看似随意的问道:“他家府门前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回官家的话,刚刚得到的消息,童相公似乎是刚刚准备动手了!”那宦官对着高藏昊说道,说完之后,稍稍想了想,又看似随口的说了一句:“官家,这童老相公,这事可是做的有些过了呀,京城当中公然妄动刀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高藏昊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慌忙跪下来,对着高藏昊说道:“官家息怒,官家息怒,是奴婢多嘴了……
高藏昊看着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样子的宦官,半天之后才沉声说道:“行了,起来吧,不要有下次!”
得到了高藏昊的允许,那宦官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眼神当中,带着许多的害怕。
高藏昊没有再管他,只是自顾看着白清写的东西,刚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突然他的眼睛一下子瞪起来,似乎是有些诧异的样子,飞快的将白清写的那些上下浏览完,高藏昊沉思片刻,忽然笑出声来:“好小子,这是要跟朕做交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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