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利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刀,刀子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一按按钮,刀刃嗖地一下就弹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确切说谁也没有料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可事情却就是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甚至,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女孩子突然会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刀。
那锋利的刀刃就已经捅进了思尔的胸口,鲜血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时间像是被定格,所有的人都瞪着眼睛瞅着那把刀捅入思尔的身体,然后又被利利拔出来,殷红的血液,如同水柱,从思尔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云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遇到这样的画面。
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硬生生地一刀插在了胸口,心脏的位置。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回来云城。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带着他们来吃冰淇淋。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小女孩有靠近她儿子的任何机会。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只是如果,如果。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云开的眼睛,漫无边际的鲜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淹没。
除了血色,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都听不到。
她放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洞里,周围满是鲜血。
滚烫的,冰凉的撕扯着她。
思尔,思尔,都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带你来这里。
思尔,思尔,求你不要离开妈妈,你一定要抓紧妈妈的手,永远永远不要松开。
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爸爸都跟我们一样是人,我跟卓恩的爸爸不一样?
云开正在厨房里,今天周末,要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吃什么呢?
云开正拿着手机,从网上搜索食谱,打算做一顿丰盛而又营养的午餐。
思尔和卓恩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爬起来,室内的温度在恒温28度。
两个小家伙起后就穿着一条小内库,光着脚丫子满屋跑。
客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一个亲子节目,爸爸带着自己的孩子参加节目,很有意义。
思尔和卓恩并排坐着,一边吃着云开给他们准备的牛奶面包,一边看着电视。
思尔说:为什么非要爸爸带着参加节目啊?妈妈为什么不可以?
卓恩喝了一口牛奶,歪着头想了想,大概这些孩子们跟我们不一样,他们都是没有妈妈的,所以只能让爸爸带着参加节目。
思尔也歪着小脑袋,兄弟俩人不但是双胞胎,连动作有时候都同步,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人的复制版。
好像有道理耶,可是,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有爸爸?我也好想让爸爸带着参加节目!
卓恩扭过头,有些不开心地盯着思尔说:思尔,你不想要妈妈吗?
思尔点头,当然想啊,可是为什么有妈妈就不可以有爸爸?
卓恩皱了皱眉头,觉得思尔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呢,而且还这么笨笨。
卓恩朝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大口面包,咀嚼着,不清不楚地说道:思尔,谁说我们没有爸爸呀!都跟你说了,爸爸是个试管,试管你也知道是什么啦,试管怎么可能带我们去参加节目呢!
对于爸爸是个试管这个问题,思尔和卓恩讨论过了很多次。
一开始他们知道爸爸是个试管的时候,那时候还不知道试管是什么,很期待。
后来去幼儿园,两人还跟小朋友炫耀说自己也有爸爸,爸爸是试管。
小朋友没听过试管,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直到后来有一次被幼儿园的老师听到,老师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笑得思尔和卓恩很不开心。
回到家两人上网去搜索,搜索了试管是什么,原来试管只是一根管子,有大的,有小的。
小小的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爸爸是试管,跟别的小朋友的爸爸不一样。
那也不一定,我去问问妈妈!
思尔放下手里的牛奶和面包,颠颠地跑到厨房,云开正抱着手机琢磨午饭,小家伙从后面拉了拉她的衣服。
妈妈。
嗯?云开扭回头,怎么了思尔?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爸爸都跟我们一样是人,我跟卓恩的爸爸不一样?
云开有些没听明白儿子的意思,皱了皱眉,有些茫然。
过了几秒钟,云开眨了眨眼睛,又问了一遍,思尔,你刚刚说什么?
思尔认真而有带着悲伤的语调又说了一遍,我说,妈妈,别的小朋友的爸爸都是人,为什么我跟卓恩的爸爸是个试管?
这个问题啊,云开动了动嘴巴。
她当初就那么随口一说,谁想到两个孩子居然还当真了。
当时她也没多想,因为她总不能告诉他们两个,她跟他们的爸爸离了婚,所以他们以后都没有爸爸了,当时正好是在街上,路边有一个广告牌,是关于试管婴儿的,所以她就灵机一动,说了句,谁说你们没有爸爸,你们的爸爸是个试管。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时的一句胡诌的谎言,日后需要用一万句的谎言来弥补。
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云开有些头疼。
那个思尔,儿子,你现在还小,等你将来长大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好不好?妈妈现在正在给你和卓恩做午饭,今天我们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妈妈今天中午都给你做。
思尔努努嘴,可是我想要爸爸陪着我一起也去参加电视上的节目,试管爸爸怎么能够陪我一起啊?妈妈,我不想要试管爸爸,我想要跟我们一样是人的爸爸,试管爸爸一点都不好。
云开的太阳穴狠狠地跳了几下,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言语来跟孩子说。
最后,就打了个哈哈,扭过头开始忙了,对思尔的问题一概充耳不闻。
思尔在厨房里站了半天也没有问出答案,就悻悻然地转身回到客厅。
卓恩看他走出来,就问他,妈妈怎么说?
妈妈说等我们长大了就知道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关于长大的这个问题,也是个十分令人头疼的问题。
兄弟俩并排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都是一声长叹。
长大怎么就这么慢呢?
为什么不能睡一觉就长大呢?
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长大了也就能够知道很多很多现在不知道的事情,可是长大却好难。
云开等思尔离开厨房后,停下手里的动作,也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
已经进入了初夏,这已经是她离开云城的第四个年头了。
孩子们都三岁了,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回云城。
以前孩子们还小,偶尔也会问爸爸去哪儿了,她就胡乱编一个理由骗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将他们骗住。
可是随着一天天的过去,他们一天天的长大,她再也不能够胡编乱造了。
爸爸这个问题,她真的很有必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该如何告诉他们了。
这件事被云开写在了日记本里,名字叫。
妈妈,你为什么会跟爸爸结婚呢?外面的传闻都说爸爸是个很可怕的男人,他的眼神都能够杀死人,你怎么还敢跟爸爸在一起?
晚上母子三人躺在一张上,云开左手搂着卓恩,右手搂着思尔,两个孩子像两只小猫咪,蜷缩着身子窝在她的臂弯里。
云开听到儿子的问题,微笑着扭过头,看着身边的小儿子,然后又扭过头看了看大儿子。
小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更像她多一些,还是更像萧寒多一些。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容貌渐渐地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褪去了三岁前的婴儿肥,五官看起来更加的精致和完美,越来越像萧寒了。
她见过萧寒小时候的照片,大概是四五岁时候的照片,如果她的记忆力没有出问题的话,如果将这父子三人的同时期的照片放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出来谁是谁。
因为,太像了。
其实她觉得自己也长得挺好看的,而且不都是说儿子随母亲吗?为什么这两个孩子居然跟她长得不是那么像呢?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基因强弱的理论吧。
萧寒的基因太强大了,而她的,太弱小,所以才会这样子。
她好不甘心耶,真想再生一个孩子,像她多一些。
可是,可能吗?
她跟萧寒再生一个孩子,有这个可能吗?
云开摇了摇头,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事不可能的事情。
她跟萧寒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天涯两端,即便是再见了面,也是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为什么她最近右眼皮总是跳呢?
左跳财,右跳灾。
难不成最近要出什么事?
妈妈,你又发呆啦!卓恩晃了晃云开,然后贼贼地笑了起来,妈妈,你是不是又在想爸爸呀?
云开的脸红了,但却没有承认,就算是小家伙猜对了,她也不会承认。
想他干嘛?就像你说的,他那么可怕,我才不想他!
那妈妈你为什么脸这么红啊?
不知道天很热吗?你们两个还使劲地窝在我怀里,热死了,赶紧起开。云开佯装生气地推了推怀里的两个小家伙,小家伙才不怕她呢,对她的脾气早就琢磨得透透的。
两人一人抱着云开的一只手臂,贴在上面,撒娇地摇晃起来。
妈妈,妈妈,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找爸爸呀,想要爸爸。
云开板着脸,没爸爸!
妈妈,我跟卓恩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啦,你现在已经骗不了我们了,你要是不带我跟卓恩去找爸爸,改天我跟卓恩离家出走,自己去找爸爸。
毛儿都还没长齐,居然就敢说离家出走?
呵呵!云开冷笑了两声,行啊,那你们就离家出走个给我看看,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找到那个人。
卓恩是个墙头草,一看情况不妙,立马转移方向,抱着云开的脖子开始撒娇,妈妈,我才不会离家出走呢,我要跟妈妈在一起,让思尔自己去离家出走找爸爸,到时候让他跟爸爸过,我跟妈妈,我就要妈妈。
思尔一脸的黑线,小叛徒,每次都背叛组织!
云开叹了口气,眼瞅着两个孩子已经五岁了,她离开云城也六个年头了。
时光如梭,转眼都是六年。
她从二十三岁变成了二十九岁,人生也即将步入新的阶段。
有些决定,是该做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相遇,竟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这天,云开在日记上写下:。
云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从六年前她怀着身孕开始。
梦的一开始并不算美好,因为那个时候她刚刚得知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被人襁爆,而襁爆她的那个人居然是萧寒。
她因为那次意外而怀孕,孩子没能保住,她伤了子宫,医生说她可能不会再怀孕。
可是渐渐地,不美好,变成了美好,美好的一塌糊涂。
她怀孕了!
在她跟萧寒分开后的一个月后,她怀了来之不易的孩子,而且居然还是双孕囊!
这当然是美好的事,这世上不会怀孕的女人很多,怀一个的更多,但是双胞胎就没有那么多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比中了彩票还要幸运,这是她继成为爸爸妈妈的女儿之后,最最幸运的事情了。
她有宝宝了,而且还是两个。
几个月的等待,有些漫长,也有些煎熬,但却是那样的幸福。
终于,宝宝们出生,她给老大取名思尔,老二取名卓恩。
他们从咿呀学语到蹒跚走路,到后来背上书包去上学。
一晃五年就过去了,刚出生才几十厘米长,几斤重的孩子,长成了一米多高,几十斤重。
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也是最骄傲的妈妈。
因为她养育了两个双胞胎儿子,因为她的两个儿子聪明又懂事。
虽然也有遗憾,孩子们会问她,爸爸在哪里,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她终于还是谎言编不下去了,而这个时候,她跟萧寒不期而遇。
看着孩子们开心快乐的模样,她想,过往的那些不愉快都忘掉吧,为了孩子们,她跟萧寒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就都随着时间让其烟消云散。
她决定跟萧寒复合,他们重新在一起。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她甚至都计划好了,将来再生一个女儿,有儿有女,组成好字,人生算是真正的完美。
只是,幸福总是来得太少,走得太匆忙。
贝蓓和她女儿的出现,彻底地打破了她和萧寒之间原本以为已经铸成的幸福城堡。
萧寒掐着她的脖子,瞪着眼睛,狠狠地对她说,反正这辈子生死我们都在一起,你死后我把思尔和卓恩也杀了,到时候我也自杀,这样等到了阴曹地府,我们还是一家人。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她害怕极了,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思尔和卓恩,任何人都不可以!
可她却又不能对他做什么,因为在她的心里,他,思尔和卓恩,他们占据着一样的位置,他们在她的心里同等的重要,缺谁都不可以。
她哭了,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蹲在卫生间里,哭得一塌糊涂,她甚至已经捏着一把刀,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手腕上她十六岁自杀时候留下的那道疤痕还在,她想这一次隔开皮肤,隔断血管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
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害怕萧寒真的杀了她的孩子,她每时每刻都害怕,她想如果她把萧寒杀了是不是思尔和卓恩就会没事了?
所以她后来又拿着刀子走出卫生间,看着上熟睡的萧寒,她拿着刀子的手拼命地颤抖着。
她下不了手!
杀了他,还不如杀了她自己。
她又拿着刀对着自己。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然后她再一次放声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
坐在云开身边的萧寒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他的手颤抖的不行。
她从思尔受伤后就一直这样昏迷着,身体还发着烧,忽冷忽热,退烧针打了也不管用,甚至这会儿身体颤抖得更加的厉害。
云云?云云?萧寒试图将云开叫醒,她这样一直昏迷着做着噩梦,根本就不会退烧。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云开就是不会醒来,甚至还哭了起来,眼泪就像是下雨,一股一股地顺着眼角流下来,头下的枕头很快就被打湿透。
换了新枕头,依然没一会儿就湿透。
萧寒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按下呼叫铃,叫来医生。
来的都是医院里的权威专家,给云开做了检查。
萧寒一直站在一旁,他紧张不安,所以浑身控制不住地抖动着,看着一群人围着云开检查了半天也没有检查完,他就脾气急躁地问道:她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萧太太的情况不是很好,她必须醒来才能够做进一步的治疗,她现在是处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里,她的身体对药物十分的排斥,药物根本就对她没有任何的作用。
废物!萧寒突然就抑制不住的发了脾气,劈头盖脸地冲着说话的医生骂了起来,医院请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吃闲饭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让她醒过来,如果她有任何的意外,你们谁都别想活着!
萧寒的脾气在萧氏医院里,从院长到护士,从保洁到保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叫多么的臭!
被他这么大吼大骂一通,一群专家权威,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甚至一个个的连大气都不敢出,转过身继续给云开做着检查,一边又商量着该用什么办法让云开赶紧醒过来,否则天都要塌了。
突然,病房的门就从外面被着急地推开,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人都没站稳,护士大声喊道:萧先生,院长,不好了!萧少爷手术中突然心跳停止,陆医生让萧太太过去一趟!
萧太太还没醒来!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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