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杯子一歪,红酒险些洒出来。
什么?
乔北玥跟正娱经纪解约了?
“是你主动解约的吗?”桑榆担忧道。
乔北玥抿了口杯中酒:“当然不是,你不太清楚我们这行,签约经纪公司的时候,合同条款写得清清楚楚,艺人主动解约需要赔付的违约金都是天价数字,我穷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有那个闲钱赔给公司。”
桑榆更不解。
舆论不是已经处理好了,乔北玥在网上的风评也没收到过多影响,正娱经纪没理由放着她这条潜力股不要。
“那是为什么?”
乔北玥给桑榆碗中夹了块红烧仔排,抿着唇道:“我得罪人了,公司高层要给某人出气,我待在公司,不是给她添堵吗?”
她口中的某人,除了时笙还能有谁。
桑榆没想到戚淮肆表面上为时笙出格的举动生气,拉了乔北玥一把,压下网上舆论风暴,私下里竟然直接将她踢出公司。
他哪里是公正严明,明明是挟私报复。
哪怕乔北玥在整个过程中是最无辜的一方,只要时笙不高兴,戚淮肆都心甘情愿为她扫除障碍。
“太过分了!我们去告他!”桑榆气恼道。
乔北玥摇摇头:“告不了,正娱经纪背靠盛海集团,当初拟定合同时,用的是最尖端的律师团队,合同条款找不出丝毫漏洞,他们可以不用任何理由辞退我。
就连跟在我身边好几年的经纪人,助理和司机,也全是公司给我配置的,现在解约,就像是离婚净身出户一样,除了我这个人,其他什么都带不走。”
净身出户的比喻太形象,桑榆心酸得连胃口都没了。
不愿让乔北玥情绪低落,想着法子安慰她:“没事,你演技那么好,还愁找不到下家?其他经纪公司不得上赶着签下你!”
乔北玥一听,脸色越发沉重:“解约后,我联系过几家口碑不错的经纪公司”
“怎么样?”
“他们都不敢要被正娱解约的艺人,怕得罪盛海集团的戚总。”乔北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圈里消息都是流通的,大伙儿现在都知道我得罪了戚淮肆,谁还敢收我,除非是想跟盛海对着干!”
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一向是职场生活的常见现象。
更别提娱乐圈这样灯红酒绿的名利场,每个人的心眼子比马蜂窝都多,个个九曲回肠山路十八弯。
桑榆伸手拦了拦已经喝下大半瓶红酒的乔北玥:“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成立工作室,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不用看上司脸色,也不用为了给公司赚钱,接些自己不喜欢的影视。”
乔北玥脸上阴霾一扫而空,表情瞬间阴云转晴,拽着桑榆的胳膊:“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望着桑榆的目光亮得惊人,像是在端详心头好一般仔细,看得桑榆莫名紧张。
接着便听到乔北玥略带撒娇的声音:“我想让你当我经纪人。”
桑榆:???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手指指向乔北玥,最后又落在自己身上,确认道:“你想,让我当经纪人?”
乔北玥狂点头,此刻酒精上头,脸颊有些微红,看上去像是在说胡话。
桑榆哭笑不得:“我对娱乐圈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更别提经纪人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职业,我不行的,别开玩笑了北玥,你是不是喝醉了?”
乔北玥挥挥手:“我酒量好着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榆,我在娱乐圈见过很多人,什么人适合当经纪人,我清楚得很,请相信我的专业眼光,我不会拿自己的演艺生涯开玩笑的。”
桑榆还是更愿意相信她喝大了。
好在,乔北玥只是提了一嘴,没有打算让她当场同意,说是要给她时间考虑。
“我答应过,会带你发财的。”说完,她竖起两根手指,在面前比画了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月入好几个达不溜的日子,不想体验一下吗?”
桑榆感觉乔北玥现在的样子,活脱脱是个蛊惑人心的巫婆。
她笑了笑,应和道:“好,谢谢北玥还惦记着带我赚大钱的承诺,我回头好好想想。”
桑榆没把她饭桌上的话当回事,等酒醒后,乔北玥意识到自己说过的胡话,当经纪人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乔北玥是开车来的,桑榆给她找了代驾,送她上车后又拐回餐厅。
一桌子菜只动了几样。
桑榆瞧着浪费,喊来服务员打包。
光打包盒就拎了七八个。
从饭店回家路上,桑榆去蛋糕店,给小北极选了块最喜欢的慕斯草莓熊蛋糕,一起拎在手上按响夏筱秋家门。
夏筱秋化妆师的工作昼夜颠倒,此刻刚从床上爬起来,顶着鸡窝头,眼底黑眼圈比熊猫还厉害。
看到桑榆拎着饭菜上门,扑到她怀里撒娇:“还是我家桑宝好,知道我饿了,特地给我补充营养来了。”
桑榆手上饭盒本来就重,夏筱秋扑在她身上的重量更是像块大石头一样,压得她腰都要断了。
“腰腰腰,要断了。”
夏筱秋忙站直身子,打趣道:“断不了,你的腰又细又软,恨我自己不是个男人!”
桑榆站稳身体,将两大袋食盒放在餐桌上,一个个打开盖子摆放整齐。
冬日羊肉煲、青椒焖鱼干、芋头蒸排骨、盐烤青花鱼
每道菜色香味俱全。
不得不说,乔北玥在选餐厅方面是一绝,菜品口味都相当惊艳。
结账时,桑榆扫了眼单子,价格也是相当骇人。
小北极闻着味道,从小房间里走出来,抱着慕斯蛋糕开始大快朵颐。
夏筱秋夹了块排骨,惊喜道:“这是品味轩的私房菜吧?价格贵,位置又难定,你怎么会去那儿?”
桑榆半点不意外夏筱秋能尝出来店名。
认识她的那年,富家千金刚刚落魄成灰姑娘,常年被美食滋养起来的胃口,容不下路边的大排档,巷子口的苍蝇小馆。
不是精神上的看不上,是身体切切实实发出的信号。
一吃就吐,一闻味道就反胃,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
非得桑榆跑断腿,给她找来从前常光顾大饭店的菜品,才能勉强挽救她岌岌可危的肚皮。
过了两年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夏筱秋才融入到普罗大众的生活中。
现在,不管是没洗干净的小龙虾,还是掺着春泥的菜叶子,铁一样的肠胃再也没造反过。
“这么多年,味道一点没变,师傅的手艺还是一级棒。”夏筱秋吃得油光嘴滑,全然看不出,她曾经是坐在跑车上喝香槟,卧在游艇上晒太阳的富家小姐。
抽空不忘追问桑榆,“你还没说,去品味轩干嘛呢。”
桑榆将跟乔北玥的相遇相识,以及她想让自己当经纪人的事,当笑话一样讲给夏筱秋听。
夏筱秋动作一顿,抽出纸巾擦拭唇角:“为什么不答应?当知名艺人的经纪人不比你在电视台赚得多?而且”
她声音顿了顿,小心打量桑榆的神色:“你不是一直觉得叔叔当年车祸,跟娱乐圈内人有关系吗?”
桑榆眉心微拧,眼底闪过一丝哀痛,那段被她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痛苦回忆,瞬间如雨后春笋般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那个年代,在某猪,某滴还未出现的时候,跑出租车算得上是一门拿得出手,且收获颇丰的工作。
桑承远经常驾驶黑色大众,送她上下学,回家后用完晚饭,继续出去开夜车,常常到半夜才会回来。
沈素心疼他工作操劳,建议他晚上不要出去跑出租。
桑承远总会在这时候抱起年幼的桑榆,掂掂重量,冲沈素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得给小榆买漂亮衣服,一家人换到大房子里面,再雇个保姆帮你干活儿,你瞧你的手,都裂成什么样子了。”
沈素嘴上说着浪费钱,眼角眉梢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这些小女人的神色,在她跟贺成刚结婚后再也没出现过。
桑榆本以为他们一家三口,会跟所有家庭一样过着简单幸福的日子,却没想到一场车祸夺走桑承远的命。
她至今记得,那天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湿气。
学校放学,她跟往常一样等着桑承远接她回家。
上车时,却发现后车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女人头顶的黑色毡帽很华丽,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
桑榆没看清长相,都能猜到一定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
桑承远从前也有过搭载乘客,顺路接桑榆放学的情况,通常会在完成这单后,父女两再一起回家吃晚饭。
那天跟以往数次没有什么不同,桑榆靠在驾驶座上休息,耳畔窗外稀稀落落的雨声,听得她直打盹。
半梦半醒间,听到身后女人在通电话。
没说几句争吵声大起来,红衣服女人压抑着声音,口气不满:“他没天赋,没长相,唱片不卖座,影视不吸粉,拿什么赚钱?我们公司是救济院吗?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掺一脚?”
桑榆当时年纪小,没听懂女人的话,加上路上水泥地不平滑,颠簸下很快睡着。
却是被一阵尖叫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时,汽车发生侧翻,顺着滑坡往山下滚去。
桑榆在颠簸中被甩出车外,腰腹位置剐蹭到凹凸不平的枝干,瞬间丧失力气。
桑承远在驾驶位,头部受伤严重,涓涓血流顺着他的头顶落下,已经一动不动趴在方向盘上。
车座上的女人从玻璃窗上爬出来,除了脚腕上被玻璃碎片划出道口子,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
她骂骂咧咧看着被弄伤的脚腕,又瞧了眼昏死过去的桑承远:“走八辈子霉运,到穷乡僻壤的小镇出差,还能遇上车祸,早知道听土帽司机的话,不赶时间,走大路了。”
红衣女人抬腿走了,没有报警,没有叫救护车。
即便她手上捏着手机。
她在路上拦下另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大雨倾盆,桑榆喊叫声吸引不了路上匆匆忙忙脚步的注意。
加上车辆侧翻的地点,刚巧挡在行人死角位置,加上天色渐暗,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而桑承远,错过最佳抢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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