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与秦氏秘密私语到半夜,而詹石修父子,也到半夜未歇。
“这世间的路,无一不是人的选择。”
詹石修说着世间的路,却望着天上的星。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后悔。”
“爹,我不会后悔。”
詹清辉也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只听詹石修轻轻道:“希望在天上的阿贞听见,不会责怪我,说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爹……”詹清辉伸手要去抓詹石修的胳膊,半路却返回,“娘不会怪你,你,挺好的。”
詹石修很认真的看了詹清辉一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凉,回屋吧。”
边走边道:“你娘身子弱,生完你便一直卧床不起,你刚会走的时候,她便离我们而去。”
“是我害了娘。”
这句话,已经藏在詹清辉心中十几年。
詹石修很是吃惊,“孩子,你怎会这样想?”
詹清辉却抬眸,“难道不是吗?若不是我,娘也不会离开爹。你们很好,会开心的过一辈子。”
詹石修动容,攥住了詹清辉的胳膊。
许久才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认为。”
“也是,我的疏忽。许是这多年的疏离,才给你造成这般感觉吧?只是可惜,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你已经长大。”
詹石修抬了几次手,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抚上了詹清辉的头。
詹清辉浑身一阵僵硬,半天不敢动弹。
“最初的那几年,我不喜欢抱你,不喜欢逗你玩,不像你叔叔伯伯那般和你玩笑,其实都只是因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因为一见到你,我就会想起你娘离去时,舍不得你的样子……”
父子二人背过脸,各自流泪。
“……”
“后来。你越长大越像你娘……她也是长了这样一双眼睛,笑起来,特别美。”
“后来,我就做梦,老是梦见你娘。她在梦里骂我。说我对你不好。然后,她就哭……”
詹石修突然笑了,詹清辉诧异。
随即挨了他爹一拳,“臭小子,你娘离开多年都不曾入我的梦,刚入一次,我还因为你被骂!”
詹清辉咧嘴笑了笑,随即又落泪,低了头。
詹石修长长叹了口气,“算啦。谁让你是我和你娘最疼爱的人呢,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好了。爹也不逼迫你去读书考功名,免得万一,你真得了个什么恐书症,一看书就脑子疼,你娘估计要打死我。”
詹清辉如释重负,深深给自己爹鞠了一躬。
又道:“谢谢爹今晚在安府的宴会上,为孩儿遮挡。”
“臭小子,这破理由也敢想。也敢说!替你遮掩完,我觉得自己老脸都没了!都这么大了,整日信口开河,这点也不知像谁!”
“我觉得像爹。”说完詹清辉朝一边撤了撤。“因为爹胡扯的时候,比我扯的还好,恐书症,瞧这名字,起的多好。”
说完詹清辉彻底溜了,身后还传来詹石修的“怒吼”。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
悠然来拜访。很顺利的进了知府衙门。
秦氏一直在安府住着,詹石修看了几处宅子,也不知秦氏何意,便没定下。故而,只能暂时歇在府衙里。
几月不见,詹石修觉得邱氏眉间又多了几分英气与自信,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种洒脱,看来,离开高家,邱氏过的很好。
见过礼,悠然笑着恭喜詹石修高升。
自然,詹石修也一番客套,但是,悠然看的出,他很高兴。
“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彻底吗?”詹石修语气十分关心。
“谢大人挂念,已经彻底愈合。我现在骑马打猎,信手拈来。”
“好!好!那就好!”詹石修如释重负,“当时,你可把本官吓个半死。邱氏,你是个怪才,百年难逢,若是那样……该有多可惜!”
“大人过奖!”悠然笑道:“让大人受惊了,当时,却是万不得已之举。”
“本官明白。”
“哦,喝茶,尝尝本官从寿安带来的老君眉。”
“谢大人!”
“嗯!不错!还是那个味儿。”
詹石修面露微笑,“那个,犬子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悠然放下茶杯,认真道:“怎么会?詹公子人很聪明,很多事情一说便透。另外,他也懂得变通,酒楼的生意,也是因为公子的奇思妙想,才有今天的红火局面。”
“呵呵……”詹石修难得一笑。
“你这是夸奖他了!那孩子,小孩子心性……也是我的疏忽。不过,真没想到,他说经商便真的经商,最初,我以为他只是因为落榜而心生郁闷,随口说说而已。”
悠然噗嗤笑了,“詹公子有时候确实小孩子心性,平时,若我们偶然碰见,他也是和叶儿、草儿疯闹的最凶。”
詹石修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
只不过,他的笑与悠然的不同。
不知为何,眼前坐着的这位女子,明明和自己儿子年岁差不多,却给人一种与自己同岁的感觉。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也是个孩子。
所以,詹石修突然觉得好笑。
“听清儿说,你又鼓捣了好东西?”詹石修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稻田里养虾,邱氏,你如何想来?”詹石修啧啧称奇,“真不明白,咱们吃一样的饭,喝一样的水,你却有如此的奇思妙想,真是……”
呵呵……
与以往一样,悠然被夸的心虚。
我也是,一不小心来这里,然后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
但在这里,最终,她也只能说个,“大人过奖!”
“待本官安稳下来,得了闲,一定去你的田里走走,亲自看看。”
“邱氏,随时恭候大人的勘巡!”
悠然从客厅出来,碰见正要出门的詹清辉。
“你,有没有说我坏话?”
悠然白了他一眼,“懒得说。”
“……”
“你这是要出门?”
“嗯,去安府接我母亲。”
“喂,邱姐姐,你到底和我爹说了什么?”
“去问你爹。”
“……”
上了马车,悠然使劲儿的抖了抖胳膊,被人这么破天荒的叫做邱姐姐,她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还不如邱大妈来的实在。
詹清辉坐在马上,想着刚刚悠然离去的神情,非常纳闷儿,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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