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向而驰 第二章：弱肉抢食

    古人云三十当而立，意思就是男人到了三十岁的时候就应该自立了，要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可赵毅想了想自己，既没有事业，也没有家庭，本来在大学的时候处了一个对象，在一起山盟海誓的一段时间以后，却因为自己始终没有一个正当的工作为由，离开了自己，当初的那些誓言也都成了狗屁。笔神阁 www.bishenge.com后来在舞厅也认识了几个女人，除了偶尔相互满足生理上的需求外，其他也没有任何进展。而直到今天，赵毅才突然感受到了命运的垂青，似乎终于找到了事业的起点，在赵毅看来，成功其实真的是很简单，只是那么一个机遇，抓住他，成功就会属于自己。

    城里的夜晚很漫长，漫步在灯火阑珊处，让赵毅终于有机会感受到古人诗词的意境。那熟悉的舞曲声从舞厅内传了出来，赵毅停下了脚步，摸了摸怀揣的一百来块钱，无奈的叹了口气，选择了离开。

    火车站周边是旅社的聚集地，如今有家不能回的赵毅，也就只好屈居在这里了，为了省钱，赵毅告诉老板娘自己要住那种最便宜的床位，老板娘不屑的喊来了服务员，带着赵毅去了地下一层，那是一间四人床位的房间，没有卫生间，没有电视，除了四张床，其余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已经有两人睡在里面了，打着呼噜，长期在网吧奋战的赵毅，对于呼噜声早有了抗体，已经做到了充耳不闻的境界，但刚刚坐在床上的赵毅又跳了起来，黏糊糊的床单还潮湿着，如果使劲拧一把的话，或许还会挤出水来，这让赵毅有些气愤，喊着服务员说着情况，服务员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说道：“地下室就是这样了，永远都是潮湿的，如果你要受不了，就加几十块钱到楼上住啊。”

    赵毅强忍着内心的怒火，还是回到了床上，却始终无法入睡，感到浑身都是潮的，如果说是泡在水里都毫不夸张，赵毅不由得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要让所有人都对自己刮目相看，要对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给予报复。

    迷迷糊糊中，赵毅终于进入到了梦境之中，这一夜，赵毅梦到了很多人，父母亲属，小学同学，中学同学，大学同学，女朋友，舞厅里的那些人，网吧的兄弟俩老板……

    地下室突出的特点是就是没有阳光，让人对于时间的观念变得淡薄起来，当赵毅醒来的时候，同屋的两个人早已经离开了，被褥依旧潮湿，这一夜睡的，似乎比没睡觉还累，赵毅感到困顿无力，浑身痒痒的。

    按照旅店的规矩，像赵毅这种住十块钱床位的宾客是没有免费早餐的，但赵毅还是同老板娘据理力争了半天，终于得到了一碗免费的稀粥，那粥稀的几乎可以用清澈见底来形容，里面的米粒充其量十个手指头数过来了。但赵毅还是很满足的将稀粥一口喝干，不管是否顶饱，起码解渴。

    吃过早餐的赵毅匆匆赶到了电子城，再次购得光盘20张，尝到甜头的赵毅期望这次依旧可以像昨天那么顺利。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依旧坐着快要报废的长途客车，颠颠簸簸的熬过了路上的两个小时，赵毅踌躇满志的下车后，突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过了周末，集市没有了，昨天还人头攒动的市场，说消失就消失了。

    县城的集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有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才会聚到一起，平时是没有时间出来赶集的。这一点上可能与城里有着很大的区别，在城里，无论是否休息日，街上，商场永远都是人满为患。

    赵毅毕竟还是个有文化的痞子，在这个时候有文化就代表着有思想，在赵毅看来，其实销售这一行也很简单，只要满足三个条件就可以，首先要有买卖双方，然后要有参与流通的物品，现在卖方和流通物这两个条件都有了，只是需要买方这最后的一个条件而已。

    赵毅打听到了距离长途车站最近的一个铁矿区地址，打算送货上门去卖。赵毅深知，一般在矿区打工的矿工大都是周边的农民，没什么文化，为了赚钱干这种不要命的活，当然他们也得到了相应较高的回报，在矿上干上半年，顶上平时一年种地的收获。像他们这种人，虽然腰包鼓了，但是精神却更加空虚，在昨天那几个买盘的矿工身上已经体现的非常具体了，因此赵毅认为，虽然送货上门是辛苦点，但跑这一趟还是很值的。

    这是一家中档规模的矿区，光看表面似乎很难区分矿区的大小，没有人愿意将钱扔到工厂的基础建设上，富丽堂皇的办公大楼只是中看不用的摆设，当然一些国企除外。在这里，区分矿区的大小要看开采的规模，矿工的数量，像这样中档规模的矿区，起码年产量要达到百万吨以上，矿工数在百十人以上。

    赵毅赶的时间还挺及时，正赶上中午吃饭时间，厂院里人还不少，一个个黑漆漆的脸，跟非洲土著不相上下。

    赵毅兴匆匆的拉着众人推销着包里的光盘，立刻引来了围观，很快聚成了一个小圈子。二十张光盘成为了抢手货，十五元的价格虽然有些偏高，但是极具诱惑的封皮图片又让众人不忍放手，很快有人开始付钱，做生意就是这样，只有一个人买的，马上就有跟风了，要不在大街那些卖假烟，假古董怎么会屡见不鲜呢，关键是架不住有托啊。

    就在交易进展的非常顺利时刻，几个保安冲了过来，推开众人，一个看似管事的领导走了上前，拿过赵毅手中的光盘看了一眼，质问道：“哪来的？谁让你上这来买这些东西的？”

    赵毅有些胆怯，虽然在社会上混过几年，但那都是在家门口，如今到了这个鸟不拉死的地方，再看到大家如饥如渴的目光，就像到了食人族部落一般，想不害怕都很难。

    赵毅强作镇定，笑呵呵的说道：“我也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领导瞥了一眼赵毅，将其他剩下的光盘都拽了过来，挨个的翻看了着，并且念念有词的说道，“你这是在搞色情传播你知道吗，现在国家可是正在严打。”

    赵毅赶忙辩解道：“大哥，我这是第一次，而且不就是几张光盘嘛，没那么严重吧。”

    领导冷笑了笑：“怎么不严重，就凭你这几张光盘，就能判你个十年八年的，你信不信？”

    赵毅心头一震，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

    领导继续说道：“我看你还有多少张？”

    赵毅心头一紧，忙打开空包给大家看：“没了，真没了，就这几张。”

    领导了看了看空包，有些失落的样子，骂了句：“操！……滚吧。”

    赵毅看着他手中的光盘，还有些不想放弃的样子：“大哥，那……那盘……”

    领导一瞪眼睛：“什么盘？这是没收了，懂不？再废话抓你去局子里呆两天。”

    赵毅狠狠的瞪了眼他，记住了他眼角边的一块黑痣，暗暗骂道，迟早有一天让你为今天这事所后悔。

    领导看着赵毅转身离去，拍了拍手中的光盘，得意的笑了笑。

    近几年的混沌生活早已将赵毅磨练出了一个厌世嫉俗的性格，对于周边的一切似乎都与自己无关，没想过要一夜暴富，但也不想一辈子穷困潦倒下去。而这两天接连遭受的屈辱让自己一下认清了未来的方向，赵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假如说人生的寿命有90岁的话，那么在赵毅看来，他自己的人生起码有三分之一已经在毫无目的性中虚度了。时间往往在你犹豫不决中悄然流逝，对于三十岁的赵毅来说，再不抓住今天的话，很可能明天也不会抓住。

    赵毅的人生从遇到那张五十元假钞就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只是当时面对机遇表现出来的状态还有些恍惚，还在将生存摆在自己的面前，而如今的赵毅则彻底的想清楚了，短暂的人生假如不能开出绚丽的花朵，那么就让他成为一颗流星，在黑暗的夜空中留下刹那的辉煌。

    昏暗的地下室内，赵毅躺在潮湿的床铺上，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鼾声，所有的这些都让赵毅相信，这不过是老天对自己的锻炼，也许三天以前他还不会这么去想，但一切都变得不可思议起来，赵毅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在这里，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静静的思考着未来。

    在这一夜里，赵毅几乎将自己的一生都已经做好了计划，剩下的实施则变得像小学数学里的加减法公式一样简单。

    赵毅起的很早，并没有因为一夜的脑力劳动而有所疲惫，反而表现出了少有的精气神，走出了旅馆的时候服务员迷糊的双眼还为之一振，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一样。

    经过了两天的商业锻炼，赵毅居然得出了一个独特的理论，任何事都不能反复去做，要不断的去尝试其他行业领域，这一理论在赵毅的未来成为了他的创业准则。

    赵毅赶到农贸批发市场的时候，这里早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小商小贩，说是农贸市场，实际上并不是光批发蔬菜水果，其中还有很多跟儿童有关的商品，其中以玩具，小食品为多。

    在赵毅的朋友中，有一个是开超市的，赵毅曾经陪他在这里上过货，私下里知道，之所以这里的货这么便宜，就是因为没有一样是真货，都是地下作坊仿冒的牌子，但这些作假的商人起码还算仁慈些，没有像那些往奶粉中加三聚氰胺的那些人那么黑心，所以这里的商业链至今也没有断过，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这里的货甚至比大商场里面的货都全，当年北京奥运会召开的时候，在这里你会看到所有有关奥运会的纪念品，虽然都是仿冒的，但是价钱却是有着天壤之别，对于那些学校的孩子们来说，买得起才是关键。

    赵毅身边的朋友很杂，三教九流，除了很有钱的或者是很有权的以外，都还或多或多少的接触过一些。前几天就曾听说过现在孩子们中间突然流行着一种间谍笔，在白纸上写字后必须放在水里才能出现字，这种曾经只属于间谍和特务的专利如今成了孩子们的玩具，赵毅却从中嗅到了商机。

    经过了讨价还价，赵毅将身上所有的钱凑在一起，一共是110元，批发了110支这种间谍笔，又装进了那个破包里，满载着兴奋匆匆赶去了学校。

    学校也不是随便哪一个都行，太破的学校学生都很穷，购买力肯定很低，太好的学校也不行，这里的学生家长都很有钱，像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部分早就有了，只有那些中等的学校，新事物接触的慢一些，学生们相对手头还有一些零花钱，这才是赵毅所需要的地点。

    育英学校差不多就是赵毅理想的学校，这里是小学，中学并在一起，相比之下，学生年龄的弹性更强，需求也会更加丰富。

    果然如赵毅所想，3元一支的间谍笔，在一中午的时间就已经销售一空。看得旁边卖羊肉串的大姐直伸舌头，自己在这里干了五年，还没有一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赶忙趁着赵毅不忙的时候跑来取经。

    赵毅不慌不忙的将钱叠好，塞进兜里，顺手拿起了大姐烤炉上的一串肉串吃了起来。

    大姐不敢吭声，看着赵毅吃了一串又一串，有些着急了起来，赶忙问道：“兄弟，你这东西在哪上的，能告诉我吗，你看我在这都干了五年，还都没遇过像你的这种情况呢，我也想转转行呢，可就是不知道干什么好。”

    赵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肉渣，看着买肉串的大姐笑了笑，“你这是羊肉串啊，还是猪肉串？”

    大姐一惊，赶忙解释着：“羊肉串，是羊肉串啊。”

    赵毅摇了摇头：“我可是回民，还能吃不出来。”

    大姐有些紧张的样子，小声的说道：“现在羊肉太贵，我就掺了一点猪肉，不过我真的没多掺，就一点。”

    赵毅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回民，也没觉得肉串有什么不同，只是听说过一些人掺猪肉到羊肉串里，就是想炸一炸她，没想到真的被自己撞上了，马上扳起了面孔，一脸的怒容对着大姐说道：“我告诉你，我这人最恨别人作假，特别是吃的东西，而且你还在学校门口，你知道这是多么神圣的地方，你还在这一干就是五年，你得坑害了多少学生啊，说吧，怎么办吧？”

    大姐此刻脸都吓绿了，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赵毅这样的流氓，两腿颤抖着，嘴里嘟囔着，自己都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赵毅一把抓住大姐的胳膊，“走吧，跟我去工商局。”

    大姐恨不得跪在赵毅的面前，一下眼泪都流了下来，两手抓着赵毅的胳膊，苦苦的哀求着：“我……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千万别告我了，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赵毅斜着眼睛看了看大姐，继续威胁她：“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要判刑的吗？而且还要罚款，你说吧，你这五年赚多少黑心钱？”

    大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哀求着：“我从上个月才开始这么干的，我是下岗的，全家就指着这点钱活呢。”

    赵毅不高兴起来：“怎么你下岗还有理了啊，谁证明你前几年不是这么干的。”

    大姐：“我……我可以发誓。”

    赵毅不耐烦的甩开了大姐的手臂，“发誓有屁用，我看你今天卖多钱了？”

    大姐赶忙将钱都掏了出来，有几张十元的，剩下的都是几十张一元和五角的。

    赵毅接过来说道：“怎么就这么少啊？”

    大姐：“你刚才看到了，我这也是生意难做啊，早就想要转行了，可干了五年烤肉串，也不知道其他该怎么干了。”

    赵毅将手里的零钱顺手塞进了刚才放钱的兜里，警告着大姐：“做人就要老老实实的，赚钱哪是那么容易，今天算是给你一个警告，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往羊肉里面掺猪肉，我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大姐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忍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赵毅又从炉火上拿走了几串肉串，一边吃着，一边悠闲的离开。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