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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夏洛特因为身体不适而被女王陛下特命御医予以照顾的时候,远在白金汉宫的夏尔却毫无所觉,他此时正悠然自得地站在房间窗口处,远眺着英伦的风景。
而就在他的身后,那位被他特别从大使馆予以征调的职员保尔-比洛特,正站在他的身后,焦虑不安地看着夏尔的背影,一副想要说什么又不敢开口打断他思路的样子。
但是,夏尔却一时间没有说话的意思,只顾着远眺这个国家最中枢地区的风景。然而,因为雾气弥漫的缘故,其实他的视野模糊不清。
一切都若影若现,埋藏在若有若无的薄幕当中,就好像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民族一样……
然而,现在我却必须打起全部精神来,和这样的一个民族共舞。
带着这样一种觉悟,夏尔抬起头来,看着远处藏在雾中的太阳。
“也就是说,您已经和那些人初步接触上了?”当金色的阳光透过薄幕落到他的脸上时,他悠然开口了。
“是的,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这两天一直都在找那边的人……”保尔-比洛特在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点头应是。“昨天晚上,我终于碰上了那个我认识的人,然后想尽办法跟他暗示了……暗示了我现在的职责。”
好,很好。夏尔在心中暗自一喜。
就在几天之前,在和英国首相罗素先生以及外交大臣帕麦斯顿阁下洽谈过之后,夏尔直接命令这位保尔-比洛特去找俄国使馆人员接洽。得到了他的命令之后,保尔-比洛特虽然初时有些抵触和紧张,但是最后,在夏尔的‘你不服命令那前途就全部完蛋了’的威胁之下,还是不得不服从了夏尔的命令,离开了王宫之后很快就去想办法与俄国使馆人员接触。
这个职员虽然没有什么灵气,但是至少胜在勤勉而且服从性高,又不会自作主张。这已经很好了,至少现在,是自己需要的那种部下——夏尔在心中作出了判断。
“那么他怎么说呢?”夏尔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加低了。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发达的电子设备。只要能够确定隔墙无耳的话,他就根本不怕被人窃听,但是小心谨慎一点总归没有坏处。
“他们只是说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但是……还没有跟我回复任何看法。”带着一丝紧张,保尔小声回答。“可能……可能他们还需要再考虑一下吧。”
“刚刚得到这样的消息。任谁都需要确认一下的,这不足为奇。”夏尔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没关系,我们本就不需要现在就完成一切,只要等着他们就行了,很快……心急的就会是他们了。”
“也许您说得没错……过得不久俄国人就会来找我,”保尔-比洛特因为紧张,嘴唇在微微颤动,他好像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先生。这样做并不好吧……?”
“嗯?”夏尔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过来看着对方。
“先生……我们……我总感觉这样做有风险。”在夏尔神色不善的视线下,保尔-比洛特吓得脑袋都有些发晕,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您来这里是负有秘密使命,如果将它透露给……透露给其他人的话,总归是……总归是说不过去的……而且,而且也对国家未必有利……”
“我倒真看不出来,您宁可丢掉个人前途,也要保卫国家的利益啊!”夏尔冷笑了起来。然后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先生,我好像没有在为自己的举动而征求过您的意见,我给您布下的任务是执行我的命令。回报是让您平步青云——而您接受了这个交易,那么事到如今,您又有什么理由来质疑我的命令呢?先生,我再度跟您重新一遍,判断要做什么是我的事,您无权质疑我!”
在夏尔这通疾言厉色的警告和训斥之下。保尔-比洛特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好像站都站不稳了。
也对啊,一边是叛国的绞架,一边是特雷维尔给的绞索,处在这两难的境地当中的话,任谁都会心里发慌吧。
虽然吓一吓他有助于让他更加专注地执行命令,但是要真是吓坏了就不好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夏尔终于放缓了口气。
“好吧,虽说您无权质疑我,但是心里抱有疑问倒也很正常。不过,您倒是也可以放心,在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之后,我倒是没有兴趣去给哪个国家做奴才,双手奉送出这一切——无论是卖给东边的还是西边的。”夏尔语含嘲讽地继续说了下去,“您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我在发这样的疯呢?”
“我倒是不怀疑您……可是……可是……我实在不懂您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保尔-比洛特小声回答,“先生,英国是现在的头等强国,能够得到它的善意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运,为什么您还要想办法去主动冒险,挥霍这种难得的幸运呢?在使馆,在部里,大家都认为法国应该继续维持住现有的趋势,这样的话……”
“哼,部里……部里……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才二十年一事无成!难道你们真觉得靠上英国就万事大吉了吗?是啊!如果一直给人当奴才那倒确实是安安稳稳啊,可是这种安稳谁需要呢?见鬼,至少我不需要!”夏尔突然大吼了起来,让保尔-比洛特不得不中断了自己剩下的话,“幸运?幸运!你们就想着靠幸运混饭吃了吗?英国是头等强国,那又怎么样?难道因为如此,所以它释放善意的时候我们就要跪地感谢吗?不,你们完全不明白!突如其来的善意也会突然消失,尤其是在英国这样善变的民族那里。与其指望靠着这种不牢靠的善意来取暖,倒不如干脆积极进取,想办法让自己处于一种有利的地位!你们就想着拖延和苟且,这样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
在夏尔如此疾言厉色的呵斥面前,保尔-比洛特一步步地后退,最后碰到椅子后,猝然跌落到了椅子当中。
“先生……先生……”他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发泄了一通之后,夏尔终于重新收敛好了情绪。
“好了,我不是在说您,只是在说外交部里面的那些好好先生而已。”他静静地打量着对方。语气也放缓了不少,“我只想告诉您的是,我并没有处心积虑想要带着您叛国,而是想要借用英法接近的事实来吓唬俄国人而已,如果俄国人被吓唬住了的话。他们就会想办法寻求法俄接近——哪怕他们在事实上极其极其厌恶我们。”
片刻之后,保尔-比洛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先生。”因为如释重负,所以他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血色。
片刻之后,又有疑惑爬到了他的心头。“可是先生,如果俄国人知道这一事实之后,打算跟英国人寻求接近而继续排斥我们,那怎么办?毕竟英国人……英国人的威望比我们要高……”
哼,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妥协的话,他们早就妥协了。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样一步?夏尔在心中冷笑。
“大国自有傲骨,在被打断脊梁之前谁也不会跪下的。”最后,夏尔给出了这样一句隐喻作为回答。
然后,还没有等保尔-比洛特反应过来,然后直接就跟他下了命令,“好了,我之所以跟您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将您看作是可以培养的下属——也即是可以知道一些东西的下属,我想您应该将此视为一种殊荣,并且好好珍视它……”
在夏尔隐含的威胁下。保尔-比洛特终于不敢再多问了。
很快,他就被夏尔打发走了,而夏尔自己则在侍从的带领下走向了餐厅,准备享用午餐。
当他到餐厅的时候。却发现阿尔伯特亲王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正翻看着信件,一边慢慢悠悠地喝着午茶。
夏尔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轻步走到了餐桌边,招呼仆人给自己送上餐点。本着绅士原则,他并没有好奇地打量亲王到底在看什么信件。
“我有个好消息打算告诉您。”当夏尔打算用餐的时候。亲王突然说了一句话。
“殿下?什么消息?”夏尔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着亲王。
“罗素先生和帕麦斯顿先生对您的印象十分良好,他们一致认为您带过来的表态十分有用,而且……也弥足珍贵。”亲王将自己手中的信件收好,然后笑着朝夏尔点了点头,“另外,经过他们的安排,威灵顿公爵已经表示,您在几天后就可以拜访他了。”
“这是两个好消息,非常好的小心。”夏尔恰到好处地躬了躬身,表示了自己的感谢,“我对英格兰给予我的热情,永世难忘,并将接近全力回报她的热情。”
“希望如此。”亲王不置可否,然后,他突然板起了面孔,以一种严肃的表情看着夏尔。“另外,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一个您最好要严肃以对的消息。”
一看亲王的态度如此认真,夏尔连忙也收敛起了心神,同样严肃地看着对方。“好的,请问是什么事情呢?”
“哦,是一件有关于您妻子的事情。”亲王仍旧卖着关子,当夏尔明显表示有些焦急的时候,他才骤然说出口来。“自从同维多利亚一起到温莎堡之后,您的妻子一直身体都有些不适,经过医生的悉心诊治,现在病因我们已经找到了……是的,妻子怀孕了,之前的不适是妊娠反应。”
令他十分满意的是,一向如此镇定的夏尔,此时已经惊呆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亲王,竟然没有回答。
“根据那边传过来的可靠消息,您的妻子……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了。”亲王再度笑着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向他鼓了鼓掌,“打起精神来吧,年轻人,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您,一个父亲需要做的事情有太多了……”
“是吗……夏洛特……她怀孕了?”此时夏尔终于微微动容,惊奇地再度复述了一遍,然后表情也变得愈发古怪了起来。“她……她怀孕了?”
“是的,先生。”亲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夏尔,“您还要我重复几遍。”
“不……不用了……殿下……”夏尔慌忙摇了摇头,然后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我就要做父亲了?
……想想其实也挺正常的吧,他同夏洛特新婚之后,一直都努力耕耘,现在种子终于发芽倒也不足为奇。
可是……夏尔心中还是没有实感。
再过几个月之后,他居然就要成为一位父亲了?
他的心里还完全没有这种心理准备。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极好的消息,爷爷甚至可能会喜极而泣。
青年父亲的兴奋和茫然无措,同时出现在了夏尔身上。
甚至让亲王都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片刻之后,夏尔终于恢复了镇定,他站起身来,恭敬地再度朝殿下行了个礼。
“殿下……我以我最大的诚挚,衷心请求您和女王陛下,能够给予我一种无上的光荣,成为我们第一个孩子的教父和教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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