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桐听了,骂那老妪道:“你是哪里来的乞丐,敢跑到宰相府里来吓人?看我不告诉李总管,把你打个半死,丢出去喂狗。”
碧罗忙止住她,对那老妪柔声说道:“这位婆婆想必也是院里的家人,只是从未见过,不知为何躲在这荒僻之地,小心毒蛇咬人,赶紧离开吧。”
那老妪迟疑几下,又要上来。
紫桐忙喊道:“不要过来,快点走开!”
老妪摇摇头,转身就走。
刚走出几步,碧罗突然想起一事,忙喊住她:“婆婆请留步。”
老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碧罗不再害怕,上前询问道:“婆婆可是朱大娘?”
这老妪听了,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碧罗,点点头,居然流下泪来。
原来果然有个朱大娘,这难道是巧合?
紫桐听了,问道:“这就是那只鬼跟你说的人?”
说话间,那婆婆进了破屋子。
碧罗忙要跟上去,紫桐吓得拉住她:“姐姐作死,这人是敌是友分不清,又古里古怪,十分骇人,不如赶紧回去吧。谁知道那屋子里面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碧罗哪里肯听,甩开紫桐的手,走了进去。
紫桐气得直跺脚,只得跟了过去。
这屋子十分宽大,墙角铺了一层干草,上面一床破棉絮,旁边一个瓦罐,下面一堆草灰木炭,显然是煮饭的家伙。
看来这里就是婆婆居住的地方了。
老婆婆盘腿坐在草垫上面,神情落寞,双眼无神,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几缕阳光从窗棂的格子里钻了进来,形成几条光柱,屋内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往来回旋,有一种迷幻的感觉。
碧罗站立半晌,方才开口说话:“婆婆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吧?”
那老妪冷笑一声,举手挥动,示意他们出去。
碧罗说道:“婆婆一个人孤苦伶仃,躲在这无知无识的地方,必定受了许多苦楚。我也是受人所托,前来找你。妈妈既然不愿意被人打扰,小辈这就出去。”
说罢拉着紫桐准备离开。
那老妪听了,身子动了一下,突然开口出声:“姑娘是受何人所托?来找我老婆子又有何事?”
紫桐惊道:“原来她会说话啊。真是的,装神弄鬼。”
碧罗倒不觉得出奇,复又上前,说道:“其实她也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鬼?可见你是胡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它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碧罗微微一笑:“在这个乾坤颠倒,黑白不分的世界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不能发生呢?婆婆可知竹林居的事?”
老妇人听了竹林居三个字,勃然变色,站起身来,声音发抖:“你到底是谁?和竹林居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那毒妇派你来的?”
说话间,眼里充满了悲愤。
碧罗说:“是竹林居枯井里的主人让我来找婆婆你的。”
“胡说!她已经死了几十年了,早已化成灰,灰飞烟灭了,你怎么可能会认识她?”
“此事说来奇怪,我也是在梦中和她有一面之缘。她在梦里向我哭诉她的悲惨遭遇,因为阴阳相隔,诸多不便,她离去之前,又说若要知道前因后果,只有找到你才会明白。”
“小姐——!”
老妇人听了大哭起来,十分悲恸。
碧罗忙上前扶住她,柔声安慰道:“婆婆别伤心,你若信任我,请你就将来龙去脉告诉小辈吧。你家小姐既然托梦于我,想必也是希望你对我讲出实情,为她报仇,好拯救她的灵魂。”
“姑娘既然如此坦诚相告,我还有什么不相信你的?此事说来话长啊。几十年前的事情,一时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婆婆就说说你为什么要装哑巴吧。”
朱大娘冷笑数声:“我若不装哑巴,几十年前就被那毒妇害死了。”
紫桐忍不住问她:“你口口声声毒妇毒妇的,究竟这毒妇是谁啊?”
“不就是现任卫国夫人慕容艳么!”
“什么?你胆子够大,敢骂我家老太太是毒妇。”紫桐骂道。
碧罗连忙说:“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朱大娘冷笑道:“有什么不敢骂的?除非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她本来就是心如蛇蝎的毒妇,若不是她,我岂会在这废弃的浆洗房里煎熬度日?”
碧罗问道:“这样说来,婆婆和卫国夫人有血海深仇了?我听说这卫国夫人足智多谋,你装哑巴岂能轻易骗过她?”
朱大娘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这毒妇心细如发,诡计多端,本来是骗不了她的。
那日她让人端来一碗毒汤,强逼着我,要我喝下去。
我自知死期将至,在劫难逃,于是在喝之前问那个丫鬟,这汤是不是穿肠毒药。那丫鬟平时与我交好,可怜我,便悄悄告诉我,这是哑药,不会要我的性命,只是让我不能开口说话。
我听了,就明白这毒妇想让我永远闭嘴,这样谁也不知道她干的坏事了。谁知天不灭我,我正准备喝下去的时候,有人在外面说话。他们做贼心虚,赶紧出去查看,我趁机把那碗毒汤倒掉,等他们回来就假装已经喝了,说不出话来。
他们信以为真。
从此以后我就不敢在人前说话了,生怕那毒妇晓得了会要我的性命。”
“原来如此。”
紫桐说道:“想必是你犯了什么家法,不可饶恕,否则老太太绝不会如此对你。”
“姑娘可知道‘大奸若忠’这句话?那些坏到极致的人,表面上都是面善心慈的。我家小姐之前也是被她的表象所迷惑,所以才丢了性命。我看姑娘也是新来的,你年纪轻轻,哪里知道世道的险恶呢。”
一席话说得紫桐没了话答,心想这老婆婆说得未尝没有道理,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老太太跟奸诈伪善挂上钩。
只有碧罗对这朱大娘的说辞深信不疑。
这卫国夫人行事果敢刚毅,当初父皇还夸赞她是女中诸葛呢,那房远林不过是她的提线木偶罢了。
碧罗问朱大娘:“你家主人是谁呢?她告诉我说她才是宰相的嫡妻,不过据我所知,这慕容艳是豪门望族慕容世家的长女,当初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嫁到宰相府的。而且凭她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做人家的续弦,更不用说什么侧室了。”
朱大娘冷笑道:“这房远林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是宰相啊。当初我家小姐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酸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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