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补偿”的意思,首先指的就是甜腻腻的相守?
第二天早上醒来,早点都已经送到我的床头了。之前夜有时也会送早点给我,但这一回肯定不是夜送的,因为送早点的人连自己一起送到我床头来了。
“起了,知道几时了么?”聂秋远坐在床头,笑意晃花了我惺忪的睡眼。
我“嗷”地一声坐起来,缩到了墙角,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秋皱起了眉头。
“他来的时候,你没这样吧?我这么可怕?”
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幽夜公子了。
我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夜出现的时候,空气总是柔软而放松。我信任着夜,依赖着夜,一点也不怕他。其实我也不怕秋,可他的出现让我紧张,我觉得这样很不合适。
“二娘会杀了你的……”我搬出了救兵。
秋的脸上露出了根本不属于他的狡猾笑意:“我是悄悄来的,只有你知我知,别人不知道。”
眼前这个,真的是那个沉默冷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我的男神聂秋远吗?
就在这短短一天的工夫,他就在我面前显示了疯狂、霸道、任性、冲动、直白、狡猾等一系列完全不应该属于他的特质。而且,想点儿令人脸红的,一个人的真性情,在他的一个充满侵略性的热吻中全都暴露无遗了,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聂秋远。
这其中的有些特点,如果出现在夜的身上,倒还自然一些,出现在秋的身上,完全不可想象。可是另外一些,却是连夜都不具备的。眼前这个人,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家伙!
人类真是太复杂了,我自诩聪慧伶俐,却居然从来没有看透过他。结果当我开始接触到实质的时候,好像已经成为人家的盘中餐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爱情,必须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这是丝毫不能动摇的大原则啊!
“你吃点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回伊川县去了。”聂秋远把我的外衣拿到枕头旁边,方便我更换,“你偷偷跑出来,害我回到县衙,脚都没立稳就往碗子山赶,那边积的事情,很教人头痛呢。”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他看到我留的字条,立刻就跟过来了。他怎么会如此敏锐,一下子就感觉到不对了?
我忽然明白了“桂林”一定要赶在聂秋远回伊川县之前离开的道理。任平生并没有瞒过他这双眼睛的自信,所以不与他相见,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果然,这一回要不是秋及时赶来,我又要落到任平生手里了。
这么看来,还真有点对不起秋呢。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他就含着笑出去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秋端来的早点都是我最爱吃的,在碗子山的时候,夜每次也是送这些,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可没想到聂秋远也这么了解我的喜好,也许他真的是一直在关注我。
有一种,天上忽然掉了馅饼,一下变成小说女主角的感觉。
我梳洗好,吃完早点,又收拾好物品,就已经不早了。我想聂秋远大概是打算尽早出发,这样我们可以赶在天黑之前达到邻县,就可以从容地住下,不需要赶夜路。所以我也没有耽搁,拿起包袱就打算出去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恰好小红敲门走了进来。
“小姐,少主刚过来吩咐,请您收拾好了,便去后花厅跟寨主辞行。”
说得是了,这走得突然,怎么也得去跟千日红道个别才对,他想得很周到。可是为什么是去后花厅呢?二娘那么忙,平日里根本没工夫去后花厅的。后花厅基本就是个闲置的地点。
不过今天发生的想不到的事还不够多吗?所以后花厅什么的,也就实在不足为奇了。
我依言马上赶到了后花厅,结果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这又是要唱哪一出?
后花厅本是有客人来访时供人休息等待的地方,所以主要的家具就是桌椅。正中主座是紫檀桌案,雕花椅,相当违和的,那中间的桌子上居然贴着一张爬满蝌蚪文的驱邪黄符。
黄符?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上次回见到这个东西是在昨天,那是任平生用来忽悠我的道具!
我立马走近了,伸手揭了那黄符来看,黄符底下,竟露出了一封书信来。仔细一看,那书信朱印封口,表面用行草写着几个小字:“阿萤亲启”。
我心里猛地一紧,自从我接管了叶流萤的身体,称呼我为“阿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任平生。
纸上的字写得极为飘逸,颇有右军遗风,带着几分出世的傲气,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字了。想想他的奇葩人品,就知道“字如其人”这个说法根本就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我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信纸打开。里面字还是一样漂亮,但是毫无格式章法,只相当随意地写着几句留言:
“阿萤,不小心知道你的秘密了,也知道你的心事了。劝你一句,能忘就忘了吧。司空明在伊川县,我早已知晓,所以你不必自责,不必以为你向我泄露了什么,我从你身上,一点有用的都没得到。”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想救司空明的命吗?这件事情,一定没有告诉玄武吧?一定是偷偷下了决心的吧?我甚至知道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所以,想救司空明的话,就到你我昨日分手的那株海棠树下。切记,一个人来,否则,后果自负。”
落款是“一蓑烟雨”。
看来这是记住了第一次见面时我脱口背出的苏东坡的句子,然后直接拿来当了笔名啊!
呸!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所以,我会上你的当吗?
我转身出了花厅,直接拿着书信就去找了聂秋远。
聂秋远听我讲完,又看了书信,面色就有些发黑。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以手扶额,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这是任平生在找事,你对不起什么?
“是我太过粗心。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会……可是就因为我的疏忽,才又让你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在后花厅留的不是书信,而是他设的陷阱,又该如何?我……很后怕。”
看着他低落的神情,我心中涌上一阵感动。我感觉眼前这个男子从神坛上自行走了下来,坦白地向我承认对于无法好好保护我的无力感,居然有种小小的可爱的感觉。
“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让我分担,谢谢你没有选择自己去。”他十分真诚地说道。
这样的他,似乎离得更近了,似乎更容易令人心动。
“走吧,我陪你,你已经打算好了要去的,对不对?”聂秋远伸手把我的手捏在了掌心,却切齿道,“居然还是低估了他。”
“低估了什么?”我很好奇。
“我听说了那人的事,又听说你回碗子山去了,心里就觉得不好。我恨他总是针对你,所以这一次在他身上下了相当猛的毒。虽然没有信心危及他的性命,但这种毒会带来极度的疼痛。此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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