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此人究竟是不是狮心宿慧之人,还尚未可知……狮心师兄四十年前就失去踪迹,连大禅师都算不出他的下落,他如何能在八年前又遇上了?”
“若是八年前就遇上了,又为何到今天才回净土来?据我所知,陈旷如今在外界得罪了整个武圣阁和大周,又身负长生药,人人欲得之,此刻进入净土,未免也太巧合了。大笔趣 m.dabiqu.com”
“当中疑点众多,大禅师也不曾解释,就让整个净土为其庆贺七天,是否有些不妥?”
秀心这番话毫无疑问也是在场所有僧人的心里话。
陈旷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地方像和尚的,来历更是可疑至极。
三位大禅师昨天就已经通知到位,能来伽蓝寺走过场的,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自然很快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佛子狮心四十年前就下落不明,而据陈旷所说,他是在八年前得到的舍利,成为了狮心宿慧之人。
但在那之后,他却没有选择寻找净土中人,而是依旧进入皇宫,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宫廷乐师。
直到八年后,才因为梁国被灭,搅动一时风云。
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如果得到了狮心宿慧,自然会知道无垢净土的地位和实力,为何又要隐瞒身份,在梁国做一个乐师?
就算是有其他理由,又为何回到净土之后,依旧不剃度?
秀心的发问质疑,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连陈旷自己都觉得很有道理,甚至想给他鼓掌。
秀心师兄慧眼如炬,我的确不是狮心宿慧,而是冒充的,你面前的三个大禅师是魔头附体,企图利用我成为颠覆净土,与夜蛮天魔里应外合的突破口……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来,顺便戳穿他们,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净土圣地和整个沧元世界?
显然,心思敏锐的秀心师兄并没有看出来。
否则他现在就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这几个奇形怪状的魔头说话,而是马上暴起袭击三位大禅师,然后被一掌打死。
最后还要被冠上走火入魔,被天魔附体的帽子。
所以陈旷也绝不可能自曝身份。
甚至还得助纣为虐,逼净土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必须保证自己能被这三个魔头信任,才能逐步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计划,什么目的,然后阻止他们……
不闻禅师微微一笑,这本来是一个十分和善慈祥的笑,但配合着他耳边两个大洞,却显得十分诡异狰狞。
他看了一圈,缓缓说道:
“狮心失踪四十年下落不明,你们有所担忧是十分正常的,他不愿回来,自然有他的理由,不如便让他亲自来和你们说吧。”
不闻看向了陈旷,眼中笑意十分冰冷。
陈旷面色平静,心中却暗骂一声,我就知道!
昨天那么容易让他过了,敢情是在今天等着呢!
虽然他身上的一丝天魔气息,让这三个魔头将他暂时当成了自己人,但是他们也同样不确定他的身份和能力。
他要是无法服众,只怕等会儿也是被打成天魔,然后一掌打死的份!
不过嘛,说服别人这种事情,恰好是陈旷最擅长的事情之一。
嗯……没有被动,当初他也说服了霍衡玄。
虽然现在想来,也都在他们的算计当中。
陈旷上前一步,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问道:
“你的意思,实际便是质疑我不是狮心吧?可生前舍利,我已经带回净土,交给了三位大禅师保管。”
秀心道:“据我所知,那虽然的确是圣人遗骨,但宿慧已失,如何确认这便是狮心师兄的?”
“当年狮心师兄离开净土之后就了无音讯,若是他成圣,净土又怎么会毫无感应?”
这的确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也是陈旷身份的最大疑点。
如果大禅师开口证明,那么自然没有疑问,但很显然,这三个魔头想要看看陈旷如何应对。
或者说,他们也想从陈旷的应对之中,判断他究竟是敌是友。
陈旷眯起眼睛,依旧从容不迫,并没有先回答问题,而是纠正了他一点:
“秀心师弟,如今我便是狮心,已经回归净土,不必再用‘他’来称呼了。”
虽然同为佛子的秀心,早已是玄玄境,但陈旷占起便宜来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玄神道门的圣人都是他道侣,谁占谁便宜还不好说……
秀心呵呵一笑,眼神明显是在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旷也不管他,继续十分入戏地道:
“我当年失踪,实是为了证道而化凡,此事三位大禅师皆知。”
他看向那三个魔头。
不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没错,狮心当初并非不告而别,而是为了证道决心冒险,为了没有外因干扰,才秘而不宣。”
秀心皱眉,道:“这我也有所耳闻……但何以成圣却又陨落?”
陈旷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沈星烛的模样,垂下眼眸,眼神尽是对众生高高在上的慈悲和怜悯,淡淡地道:
“我以‘善’证道,自愿抹去记忆,化作凡人而欲寻人间大爱,以此证明……‘人之初,性本善’。”
秀心一怔,心中突然被这六个字敲打了一下。
人之初,性本善……此言极对他心意。
凡尘俗世,自然是每个人都不同的,但是生下来时,岂非每个人都如同白纸一张,心思纯良?
只是后来被环境所改变,才诞生了恶。
他一直认为,他们净土的职责,便是令众生洗清罪恶,回归到本初的状态。
陈旷问道:“你觉得我的道对吗?”
秀心脸色一肃,点了点头:“自然是对的……师兄所证的,是大道。”
因这简洁有力的六个字,他对于陈旷的印象顿时不一样了。
以一人之力,寻人间大爱,这样的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再观陈旷此刻的神态,慈悲怜悯如同那莲花座上菩萨,不似作假。
秀心甚至瞬间产生了一丝认同之感。
陈旷却笑起来,道:
“可我证道失败了。”
秀心皱眉,急忙道:“怎会失败?”
陈旷叹了口气,将当初霍衡玄给他讲述的那个无名僧人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顿了顿,补充道:
“秀心师弟可知道,最初将我所赠的药和村人暴毙联系在一起的,是何人?”
在场所有的僧人,都不由得被他的故事吸引。
秀心猜测道:“难不成是那些以巫蛊之术招摇撞骗之人,因为自身利益,出手陷害?”
陈旷摇了摇头,微笑道:
“错了,大错特错,我虽然化凡,但对这种鬼蜮伎俩,岂会没有防范?又怎么会百口莫辩?”
“那是……”
陈旷幽幽道:“是一个村中只有两岁的小孩,亲口说那村人是吃了我给的草药之后才发的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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