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霖十四岁就离家出走,杨月华那时候都快急疯了,如果不是因为唐霖偶尔还会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她都怀疑儿子被别人给骗去卖了。
不过即使如此,儿子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好在这个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两年唐霖就回家了,可惜整个人就像蔫了的茄子,花季少年却完全没有了精气神,只是天天泡在网吧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
本来初中毕业想给他报技校学个一技之长,但唐霖却死都不干,和唐保家大吵了一架后,再次离家出走。而这一次时间就很长了,足足三年,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打个电话,他在外面做什么杨月华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对这个儿子,杨月华的了解真的不多,她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小时候,唐霖很聪明,很可爱,虽然很固执,但脾气却没有那么恶劣,即使是和唐保家吵架的那一次,也没有说任何重话。
可今天的唐霖却颠覆了她的认知,儿子这种嚣张的气焰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感觉一阵欣喜,她原以为儿子是一个懦弱的人,因为之前一段时间,在家里的唐霖就像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对这个儿子很失望。
仅管唐霖现在的话非常失礼,可以说是恶毒,但她不会责怪唐霖,这些人本来就不值得尊敬。
“你……”
江琳气得浑身发抖,一个没文化的穷鬼居然敢说她恶心,想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她本来就不想来这个鬼地方,此时受到了如此侮辱,她哪里还呆得下去,当下挎包一提,转身就走。
唐霖家里虽然说起来是两室一厅,不过面积也不过六十几个平方,客厅其实就在门口,所以江琳转眼间就出门走得没影了。
“琳琳!”
唐旭连忙追了上去,只是临走之前狠狠的瞪了唐霖一眼,目光中满是怨毒。
唐霖头都没抬,似乎唐旭和江琳要走要留和他毫无关系。
而唐保家就没他这么淡定了,急得团团转,然后一个劲的向唐卫国道歉,还冲着唐霖吼道:“你还不快去把表哥追回来,你是要造反啊!”
“追他干什么,他又不是个女的。”唐霖给刘蕾蕾夹了一道菜,淡淡的道。
唐保家快疯了,他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子,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啊。
刘蕾蕾一个劲的眨着眼睛,目光在唐霖的身上不断打量着,好像她今天第一次认识唐霖。刚才的事给她的震憾太强了,平时在工作室里,唐霖就是一个成天没正形的烂人,虽然和他相处没什么压力,却也谈不上好感。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唐霖很男人,那个唐旭和江琳她也看不顺眼,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她不会就这么算了。本来心里很憋屈,但唐霖却给她出了气,她震惊之余也很感激,甚至有些佩服。
“唐保家,你教的好儿子啊,本事没有,脾气倒是见长。不好意思,像他这样的小鬼我们公司是不屑要的,别说我们公司,走遍天下他都成不了器,想不到我们唐家出了这么一个废物!”
唐卫国显然是动气了,此时也站起身来。
唐霖嘿嘿一笑,端起酒杯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道:“看得起你叫你一声叔,看不起你,你什么都不是。一个小公司的破经理,还秀起优越来了,你还不够资格。如果想找个扫厕所的,让你那宝贝儿子去吧,我看他挺合适。”
唐卫国拳头渐渐握了起来,气得连连点头:“你爹说得不错,你果然是想造反。”
“要滚快滚,别打扰我吃饭。”唐霖一点面子都不给。
“好,好,好!”
唐卫国说完三个好,抬手猛拍了一下桌子,将菜盘都震掉了好几个,这才怒气冲冲的走了。他决定了,今后不管大哥家里是死是活,也不会再帮一点忙,以后更是不会有任何来往。
“哎,卫国,卫国你别走啊!”
唐保家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看到唐卫国要走,连忙追了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拉得住。
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却被唐霖闹了个稀烂,不过唐霖却没有任何的愧疚。他之前就不打算给唐旭还有江琳留脸面,而叔叔说出让他去扫厕所的时候,他就谁的面子都不给了。
既然不给面子,那还客气什么,没两巴掌抽上去就已经对得起他们了,还指望他收敛?别开玩笑了。
自己又不欠这些人什么,一来就给他上大课,秀优越,把他踩在脚底下。他唐霖有什么理由给他们来踩,那地方比他大还是怎么着,神经病。
即使唐卫国等人走了,气氛依然无比尴尬,不过唐霖却是悠然自得,喝着酒吃着菜,就像什么事都发生一样。
杨月华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境,虽然对儿子有些另眼相看,但仍然埋怨的道:“霖儿啊,你真的太失礼了,他们好歹是客人。”
“进门的未必是客人,也有可能是财狼,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唐霖道。
杨月华叹了口气,盯着唐霖看了好半天,道:“你以前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怎么会养成这样的脾气?”
刘蕾蕾闻言也竖起耳朵,她并不了解唐霖的过去,只知道是个送外卖的。但她今天感觉唐霖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质,不容许任何人对他进行挑衅,这不像是一个经常给人打工的人该有的表现。
所以她同样好奇。
唐霖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慢慢的收了回来,脸上现出黯然之色:“妈,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没往家里寄一分钱,是我的不对。本来我是想混出点名堂给你和爸买个大房子住的,可是我任性,到现在都是一事无成……”
话还没说完,杨月华就将他打断:“算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妈的儿子。妈也不指望你什么,只是以后不要再那么任性,好好工作,不要成天玩游戏就行。”
唐霖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父母一直都很反对他玩游戏,可是父母却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断过,不管是以前组建战队,还是去……罢了,有些事说了也是白说,没有人可以理解的。
他已经二十岁了,很多事情都懂,明白凡事都是只看结果的,根本没必要去争个对错,该瞒着还是瞒着吧。
唐保家回来了,愁眉苦脸的,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没能留下那帮亲戚。而他一进门,看到唐霖之后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就指着唐霖骂道:“你个小东西,反了天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我让你二叔给你介绍工作,现在倒好,你把人家都气走了!”
唐霖没说话,坦白说他不喜欢父亲,不过却也上升不到讨厌的地步,怎么说也是他爹,再不喜欢也只能忍着。
不过杨月华却是怒了,道:“霖儿怎么了,小叔说的什么你没听到吗,让我家霖儿去扫厕所,亏他说得出口。我们家就算再穷,也不想受别人的侮辱。”
“扫厕所只是暂时的,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做大事?这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就知道玩游戏,什么都不会,他除了扫厕所还能干什么?!”
“媳妇在这里,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杨月华一把将他拉住。
刘蕾蕾闻言哭笑不得,不过又不好解释,干脆嘟着嘴不说话,拿起筷子一个劲的吃。反正忙也帮了,亏也吃了,填饱肚子再说。
唐霖站起身来,他知道留在家里只能让老爸生气,于是拍了下刘蕾蕾的肩膀,冲两老道:“爸,妈,我先走了。”
唐保家只知道生闷气,不理他。而杨月华则是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加把劲,努力活出点人样来,别让那些人把我们家看扁了,知道吗?”
“知道了,妈。”
杨月华又看向刘蕾蕾:“蕾蕾呀,多看着点他,别让他再沉迷游戏了,我们是管不住,以后就拜托你了。”
刘蕾蕾只好点头:“放心吧伯母,那我们走了。”
“哎,路上小心点。”
……
唐霖心情很不好,按理说教训了一顿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亲戚应该很畅快才对,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混得实在不咋样。这么大个人了,别说补贴家用,就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很紧巴。
他从来不是一个看重钱的人,但也知道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虽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但还是想让父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想赚钱又谈何容易,以前他倒是有不少路子,但那些路子他却不愿意去走,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种地步。
“你妈对你不错啊。”
路上,刘蕾蕾突然说道。
“叫岳母大人。”
“岳你个头啊,你还上瘾了是不,我还没和你算帐呢,说好了是同事关系,你非要陷害我。”刘蕾蕾真想给他一个爆栗。
唐霖嘿嘿一笑:“我一直都说你是我同事呢,是他们非要那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再说了,做我女朋友你也不吃亏啊,你看我这么玉树临风的。”
“大叔,我才十六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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