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宿没睡的尼傲没等到刘嫂前来同他接班,就急急忙忙踏上了南下上海的旅途。
只是通常在路途上都很警觉的他,这一次在火车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梦里,他仿佛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一个太阳和星星可以同时在天空中闪耀、并存的地方,就连天空的颜色也是在不停地变幻,流光溢彩十分奇特。
更重要的是,在那里,他远远地好像看到了凌若山。好友穿着件长长的黑色袍子,有点像大学生毕业时统一穿的学士袍,却又似乎不尽相同,头上带着一顶方方的高帽子,就好象是把道士的道冠硬生生地给拉成是厨师帽的高度,给人一种既严肃又滑稽的感觉。
不过兴奋的尼傲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他只想飞快地跑上去拥抱他久违的朋友。可是身体却一点都不听自己的使唤,尤其是双腿好像是怎么都使不上劲,又好像是被谁牢牢地拽住,就是无法动弹。
幸而双手还是自由的,心急火燎的尼傲很是不耐烦地舞动着胳膊,粗声粗气地嚷嚷:“快走开,别拉着我,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只是拉拽着他的人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就是不肯放手,让他呆在原地无法前行一步。眼看着凌若山的身影就这样在他的视线里渐渐走远,慢慢变得模糊,好友就在眼前了,却要眼巴巴地看着他再次消失,立刻让尼傲觉得是火烧了眉毛,如坐针毡。
情急之下,原本已经是使出了全身气力的尼傲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了一股子力道,猛地一下竟然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好不容易摆脱了不知是来自哪里的纠缠,尼傲想也没想就要迈开大步朝着凌若山消失的方向追过去。却不曾料想这才一迈开步子,居然脚下一步踏空,整个人就那么忽悠一下好像从高空坠落似的。
在那如此强烈的失重感里,尼傲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带着满头的大汗。
“这位先生,您醒醒,终点站到了。”身边有人在轻轻地拉着他的衣服,耳边传来温和的话语声。
尼傲一抬头,看到一位身穿制服的列车乘务员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尼傲这才恍然自己这是在火车上,而刚刚的那一场欢喜、一场虚惊显然就是南柯一梦。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自己在刚过去的那一夜里分分秒秒地念叨着的就是要找到若山,以至于现在便是做个梦,竟然也是和他有关。
不过这事可得保密,要是让第二个人知道,谁知道会不会邪恶地认为这是“基情无限”的节奏呢。
尼傲忍不住叹了口,自嘲式地做了个怪相,拿手背揉了揉眼睛,这才算是完完全全地醒过神,回到现实里来。
看见眼前的女乘务员身后是一辆装了个半满的回收车,各种可回收的瓶瓶罐罐、纸巾报纸都分门别类地呆在自己那一类的回收袋里,乘务员手里还拿了块抹布,边上还搁着一把扫把,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状况。感情是到站了,旅客都走完了之后,人家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做善后的清洁工作,这才发现了蒙头大睡的自己,于是好心出声叫醒自己的。
尼傲暗暗庆幸自己买的是最快的直通车,而上海正是这趟列车的终点站,要不然肯定就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站点,也不知道等自然醒的时候已经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哎哟,不好意思啊,到站了都不知道。谢谢,谢谢,给您添麻烦了。”尼傲朝着面前的乘务员点点头,露出了个歉意的笑。站起来从空荡荡的行李架上拎出他的包,转身往车门的方向走去。
唉,老了老了,不中用喽,不过是一个通宵,竟然在车上就睡着了,还睡过了头!到站下车那么嘈杂的动静居然都没把我给折腾醒!我靠,有那么累吗?隔壁的五百只鸭子们叽叽咕咕吵吵了一路,最后也不知道叫我一声......嗳,我的手机呢?怎么找不到了?
一边走,尼傲一边有点心不在焉地想着这次“香甜”的好觉,一边从口袋里掏手机想看一看时间,估计下自己耽搁了多久的时间,好给来接自己的陆真真陆大小姐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可是这随身的口袋,从左到右、从上倒下摸了个遍,证件、车票、皮夹统统都在,唯独就是他的手机不翼而飞了。
尼傲不信邪地把背包放在了地上,又上上下下地搜索了一遍,他分分钟都不离身的手机仍然不见一丝踪影。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他又翻开自己的背包,梳理了一通。这次来上海,他是一时冲动,从医院直接去的火车站,因此包里随身带的东西很简单,登录头盔、电脑,以及从乔臻倩那借来的资料都在,只是仍然没有他一再搜寻的手机。
这可就不是玩捉迷藏的游戏了啊。自己买了车票、上了火车以后才给傅承艺发过短信,告知对方自己的行程,并让傅老大转告一声若水姐的。而自己是在从餐车车厢里回到座位之后才收到对方回的信息,说会安排陆真真来接站。那说明了手机是随身带着的,不是忘记在医院里了,也没有剩在吃饭的桌子上。
而在这之后,自己刷了几条微博,觉得身边的旅伴们实在是太能说了,吵得要死,所以把手机往怀里一放,拿着帽子往头上一扣假寐上了,没想到的是最后莫名其妙地真睡着了。手机肯定不会自己长脚跑走,那么就只能有一个解释,自己是在睡梦中被小贼给光顾了呗。
尼傲前段时间刚刚在网上看到消息,说是火车上多了一批“顺包党”,提醒广大乘客搭乘火车时要提高警惕。当时自己还觉得一定和自己无缘的,没想到那么快就见了说大话的报应,在人根本就不是那么多的直达车上中了奖。
只是这贼也忒奇怪,他随意揣裤兜口的皮夹,居然动也没动,而明明是收在了怀里的手机却给摸走了。尼傲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这没眼力劲儿的毛贼兜里现成的钞票不拿,还是哀叹对方偏偏顺走了自己最最离不开的手机呢。
就在长吁短叹的恍惚中,尼傲走出了上海火车站的大门,被侯在那里的陆真真一把揪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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