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工在不做工的时候,便呆在荒村,大山上有几亩薄田,田里种着些西瓜,仲夏之夜,小工往往与花姑要去守西瓜。可是,花姑不太愿意跟着小工,说万一碰到坏人的话,他又没法保护自己,倒是韩儿尚且还安全些,只可惜韩儿不太愿意说话,因此给人的压抑感也足以令人不快。
可是,在小工百般央求之下,花姑终于是跟着小工上了大山,大山上在夜里之时的空气直是相当凉爽,风静静地轻轻地吹着,尚且带着一缕稻花的香味。小工呆在这大山上,此时坐在瓜棚之中,边吃着西瓜边与花姑说着话,而小工种出来的西瓜亦可以说是极其美味,乍吃一口,竟然比蜜还甜。
此时之荒村,直是一片之安祥,远处之狗吠与近处之虫鸣相互应和着,夫唱妇随似的,天籁似的,听之,令人无比舒畅,而尘世之烦心无聊之事,至此可谓是消散殆尽,不复如此之折磨人矣。凉棚之中,小工借着朦胧的月光与花姑说着情话,此直是相当之丑陋的话,使花姑听去,此时纵然是老娘们了,亦当羞红了脸。
正于此时,小工看见不远处有人走来了,一时也没有灯火,只有淡淡的月光,可是至此连月光亦无。难道是什么人过来摘自己的瓜吃吗?
小工平生只有这么些财产,此时如何肯让人平白无故搞走了,这西瓜让给了人家,那么自己去喝西北风吗?小工这便走出了这瓜棚,背着一把柴刀,此时一旦发现何不法之徒,争执起来,保不定便会开打,因此之故,刀是不可少的。
此时夜色已然是颇为深沉了,远近各处,荒村的人们纷纷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因为豺狼之出没,此时并不敢外出,不然的话,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危险。特别是大山上,到了此时,更是什么也闻不到了,唯有几只虫子啼鸣不住,似乎在歇斯底里地叫着这小工,得赶快逃离此处,不然的话,后果如何,只怕是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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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为听到了一阵脚步之声,亦且有人甚至还鸣锣开道,有如山村谁家老了人,出丧之前敲出的铜锣之声。直是相当之凄惨,一时不忍猝闻,可是又怕是群盗打劫自己的西瓜,一时不看守住了的话,怕亦是不成的。
此时虽然是闻到锣声,但是不闻人语,一时也不怕,因为自己有刀在手,纵使是再多的强盗,自己也可以与之一搏。可是守在自己的大田边好久,尚且不见有人过来,这便不想呆在那了,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吧,此时感觉到口有些渴,这便爬进了瓜棚,想去切片西瓜吃吃。
进了瓜棚一看,不知为何,花姑本来躺在竹榻上的,可是此时已然是杳然,敢情是想着韩儿,这便趁自己不注意之时悄悄溜了么?此时一个人呆在这大山上,尚且有些害怕,据传说,此大山上经常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而自己此时只有一个人,万一碰到此物,则将要如何是好呢?
一时因为没有花姑之陪伴自己,亦只能是躲在棚子里不出去了,不然的话,还真是有些害怕。棚子里点着一盏灯火,可是这风一吹,这灯火已然是灭去了,一时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把这灯火点上,只能是这么黑灯瞎火地坐着,不然还能如何呢?
此时天上忽然落起了雨,虽然不大,可是此足以令人滑倒在路上,因此走路之时,需要格外之小心,不然的话,可能真的会摔断骨头什么的也说不定哦。凄凄的雨声不住地溅落在自己的耳边,闻之令人不堪,一时心情极度之抑郁,早知会下雨,而且花姑也会偷偷地溜掉,才不来这该死的大山上了呢。
小工此时在瓜棚里点了一盏灯,可是这灯火只闪了一闪,便又无风自灭,一时较比点灯之前似乎变得更黑了。正于此时,外面又是一阵锣声,不知多少强盗扑了过来,此时作为守瓜人,不出去看一看的话,这对于自己来说,损失将是无算。
月光是没有了的,因为下了雨,阴云密布在天空,纵使是大风不住地刮着,可是这阴云尚且没有吹散。此时真的看见不少人路过自己的瓜田边,这肯定是想来偷自己的西瓜,这便本来想吼一声,可是看到这么多人,一时也不便出声了。
天上的雨不断地下着,作为守瓜人,此时大不必担心西瓜之被偷,因为没有人会在下雨天来偷西瓜。可是也是怪了,那伙人这便走进了自己的瓜田,似乎想偷自己的西瓜了,这便小工极度愤怒,亦且十分之害怕,粗略看去,这伙人大概有一二十个,而自己只有一个人,一时不敌,因此之故并不敢作声。
此时见这么多人,那么自己之出去与之对打的话,亦将只能是送死,只好是静静地呆在自己的瓜棚里了,虽然是有些害怕,可是只要自己不作声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事的。自从花姑离开了自己,自己尚且相当之害怕有鬼出没,不过这下好了,有这么多人为自己作伴,再也不惧鬼神了。
小工趴在自己的瓜棚往外望着,刀自然是没有离手的,可是此时因为人数之众多,自己不能出刀,不然的话,可能会遭至无法估量之损失,甚至会死。此时把这把刀往不远处一扔,直是不要了,而对于没刀之人,纵使这伙强盗再无情,想必亦不至于杀害吧?
可是小工虽然看见这伙窃贼踏进了自己的瓜田,本来以为不过是想摘几个西瓜解解口渴,可是这伙人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对于躺在自己大田里的西瓜并不感兴趣。而为首者,此时又鸣了一下锣,锣声直是十分之凄凉,说来也是怪了,鸣了一阵锣后,这天空看上去,阴云更多更厚了。
天色一度变得极其阴沉,雨下得亦可以说越来越大了。可能是这雨太大了吧,这伙人想进来躲躲雨不成?
小工此时想起了韩儿,可是韩儿亦不过如此,纵使在自己身边,在面对这伙窃贼之时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小工只能是躲了,不然的话,还能如何呢?
外面正在下雨,而那伙窃贼,竟然从自己的瓜田里笔直走向自己这个瓜棚,可能是因为雨太大了,这便想进来略事休息,等这雨过了再上路吧。幸好这伙窃贼并不偷自己的西瓜,可能是些江洋大盗来着吧,不然的话,面对自己的西瓜,怎么全然不动心呢,难道嫌自己的西瓜不够好?
小工本来仗着韩儿会些三脚猫的工夫,起初想对这伙人大打出手,至少也应该骂骂娘出出气,可是在听闻韩儿在吕镇受了胯下之辱后,一时不敢造次了。不然的话,以小工之脾气,此时还不得与这伙窃贼战个三百回合?
可是由于韩儿之如此窝囊,简直丢尽了荒村人们的脸了,一时想靠着他,只怕是不如靠着自己的膝盖骨来得强些。小工不敢出去了,抑且此时天闪了个雷,小工历来眼尖,这便看着这些人,除了为首者,悉数面前挂着一张符纸,表情呆滞,毫无生气,不知到底是何许人也。
小工历来是孤陋寡闻,一时不知道这些是赶尸的人,前面的人是活人,而跟在他身后的全是些死人。此时经过小工之瓜棚,恰逢下雨了,一时道路泥泞,路不好走,见瓜田里有座小小的棚子,这便凑过来躲躲雨,到了雨止住了再走不迟。
见这么多人进了自己的瓜棚,小工本来想出去的,可是外面正下着雨,出去了也不太好,淋湿了的话,也有可能会死人的。往年陈二伯伯不就是在淋了一阵雨后,这便死了么?
小工此时只好是钻进了竹榻下面了,不然的话,自己一个人与这么多人较劲,这也不是个事,只好是躲在竹榻下面而已。此时感觉有人躺在竹榻上,不久便在外面的一片之雨声中渐渐睡去了,尚且可以闻得到这呼呼的劓声。
而其他之死人,这便站着,笔直地站着,小工甚至可以闻得到那站着的人的脚上的气味。也不知为何这脚站在自己的面前直是一动也不动的,而且可以无论站多久都不累,一时使小工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久而久之,小工见此人站在自己面前,直是只有十公分之距离,一时看着那人似乎不怎么穿鞋袜,天气有些寒冷,难道那人不冷么?这便把自己的手摸上去了,可是感觉那人的双脚已然是一片之寒冷,亦且脉搏亦无,一时知道此不过是具尸体了。
此时小工呆在床下,直是想跑出去,可是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这真的要出去的话,怕也有些不妥。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呆在自己的瓜棚里了。
小工这便悄悄地钻出去了,轻轻地拉开了屋门,出去之后又轻轻地掩上,这便不顾及这大雨之滂沱,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往自己的屋子跑去。不过跑了不到十米远,因为过于慌乱,这便甚至摔了一跤,腿摔坏了。
可是,小工依然是不住地往前爬着,千万不敢再呆在自己的瓜棚里了。此时整个大山上一片之安静,正在此时,听到花姑的声音了,这便在花姑与韩儿之搀扶下,回到了花姑的屋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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