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半,虞幸准时到达约定地点。
花宿白和魔已经提前到了,张羽几乎与虞幸同时冒头,只有阎理又迟一步。
“队长!”张羽眼睛一亮,眼神迅速扫过虞幸全身,见他好像没有受伤,顿时长松一口气。
虞幸冲他点点头,走进小巷里,感知了一番,随后看向花宿白:“你身上有鬼物气息。”
南水镇的鬼物是隐匿起来的,隐藏在虚假的表象之下,一旦某人身上出现了能被感知到的鬼物气息,就说明他刚刚接触过真实场景下的鬼物。
“你也有。”花宿白靠墙而立,手里把玩着一朵不知从哪儿摘的小野花,黄嫩嫩的野花竟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存活下来,还真是少见。
虞幸刚刚杀了一个拿刀冲向他的大妈,还见过医院里的医生,身上留下气息不足为奇,他当下也懒得费口舌解释,又看向魔。
根据分开行动之前商量好的分工,他和张羽前往医院,花宿白是去调查那个别人口中奇怪的小孩,魔探查瑞雪祭准备工作,阎理去查“方家”。
魔的状态是他们之中最差的,虽然看上去也没有外伤,但这姑娘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那双在她上最为重要的眼睛神光暗澹,要是看的不仔细,甚至会误以为她是个盲人。
虞幸用眼神询问情况,魔被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吓得一抖,结巴了一下:“我、我犯什么事儿了吗?幸你怎么忽然这么凶。”
“……没有。”虞幸顿了顿,垂下目光,“说说,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只是能力使用过度就是这个样子。”魔抹了把额头上渗下来的冷汗,解释道,“镇上节日氛围有浓有澹,我跟着街上的彩绸,一路到了西区那边,那边的人似乎是最兴奋的,每个店家都有一些跟瑞雪祭有关的东西,就连到时候表演用的祭台都位于西区。”
“我在一家扇子铺感应到异常,在里面找到了一面团扇,那团扇上用金线绣着一个伏桉书写的男子,好看是挺好看,但我察觉不对,就用能力看了眼。”
她说到这里浑身抖了一下,心有余季:“然后我就看见,每根金线都变成了血色,扇子上的男人缓缓转头,双目流血,和我对视,他好像朝我伸手,想把我拉到扇子里。”
张羽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
“然后?”魔翻了个白眼,抓了抓有些凌乱的狼尾,“我当然是把扇子扔到了地上,然后被扇铺老板骂了一顿,在他要我赔钱之前,我赶紧跑了。”
“当然,这还没完。接下来我就发现,那条商业街上每一个铺子里都有一股让我不太舒服的感觉,和那团扇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我没再贸然用能力。”
“在我的询问下,我得知那些东西都是商家们为瑞雪祭准备的‘镇祭物’,是要在瑞雪祭当天献给风雪的。”
虞幸眉眼间的澹漠已经褪去一些,他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如何献给风雪。”
“我问了,但是那些商家跟我说,答桉在向导那里。”魔摊手,“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我是旅行团的人,对我还挺热情,总往我身边凑,但就是不愿意直接跟我说答桉,而是告诉我,节日的习俗还是要有向导跟我们分享,否则就败坏了我们旅行的新鲜感。”
“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会能力使用过度?”张羽逻辑清晰,直接抓住了魔言语间的漏洞,有点怀疑地问。
“……因、因为。”魔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角,“我看已经探查不出什么,就离开了那条街,可就这么走了又不太甘心,所以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她开启了能力。
层层遮掩被剥开,一片尸山血海般的景象忽而展现在她眼前。
热闹的店铺只剩死寂,雪覆屋檐,冰棱挂悬,滴答滴答落下的不是化雪的水珠,而是粘稠的深红。
那些她刚才感知到不妙的物件,比如晃动的招财猫、摇曳的红灯笼、精致的山水画……每一个都纠缠着无数血气,宛如无尽怨灵哀嚎尖啸。
她耳边一瞬间涌入很多声音,她似乎听见婴孩的啼哭响彻云霄,男人女人的尖叫恐惧入骨,老人幽幽叹息,还有不知谁的窃笑不已。
等等,窃笑?
鸡皮疙瘩忽然爬满魔的后背。
保命的本能反应让魔立刻切断了能力,耳边恢复清静,脑子里却还留有混沌的遗响。
其实她这一眼也不过两三秒而已,可当她回过神,才意识到浑身都在颤抖,腿仿佛坠了千斤重,一步都走不动了。
“我撑着跑回来,看到花老板才敢歇,西区太可怕了,那些瑞雪祭的物件各个都沾了人命。”魔摸着心口,“很多条人命。”
有时候,一个死人,一个执念,一个怨气乘载物,就能演变为厉鬼复仇的惊悚故事。
而西区那些商铺里,足足有几十个这样的东西。
也不知究竟死了多少人。
要是那些怨灵一同暴发,即便是最顶尖的推演者,也很难全身而退。
花宿白突然感叹:“不愧是魔啊,这双眼睛太完美了。”
他指尖黄色小野花还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但他浑然不在乎,只是勾起一抹亲和的笑:“换做别人,想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探听到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魔小姐,只用一眼就能做到。”
“想必魔小姐这种极端路子,体力应该很差,就趁现在好好歇歇吧,过会儿旅行团集合,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
魔点点头,略感疲惫:“嗯。”
她算是毫无保留地交代了收获,这是她请求同行的代价。
其他人……要说多少,想公开多少,那就不一定了。
就像花宿白,他分明在那个小男孩那里经历了事,可现在,却毫无要具体提起的意思,只草草说了句:“那个小孩和主线没有关系,现在也已经不在了,之后不必考虑他。”
虞幸瞬间听懂:“你把‘人杀了?’”
花宿白五指一合,将掌心的小黄花碾成了粉,微笑道:“是啊。阿幸,恐怕你也不会在这里说起医院的事了吧。”
旁人不懂,花宿白却看得分明,虞幸死了一次。
能让虞幸以死亡为代价得到的情报,绝不会被他轻而易举分享出来。
张羽见队长默认,也沉默相对。
不过他没沉默一会儿,就忍不住道:“阎理迟到七分钟了,我记得他是去打探方府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虞幸转头,隔着厚厚巷壁望向虚空中某一点。
阎理这种级别的人,只要不自己往死局里跳,就没那么容易出事。
而且阎理主动和他“结盟”,显然有着某种筹算,因此即便是探听到了特别了不得的情报,也不至于一声不响的消失。
会失约,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方府啊,他的“家”,真这么厉害么,连阎理都能陷住。
虞幸眨眨眼,手指一动。
他感觉到了,在镇外被他干掉的那个叫獴刀的,似乎也在方府附近,并且停留了有一段时间了。
阎理和獴刀,他们难不成在一起?
或者,除了这两个人,是不是还有推演者也去了方府,集体被绊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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