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
“荣儿。你可记住了。你们到范家后,得了舅舅们点拔,采购物资,别在外贪玩。”固氏大声叮嘱。
“娘。请放心。我们只是去东平州采购特产,顺道游学而已。顶多一个月就回来了。”荣儿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向她们挥手。
范氏在台阶上笑道,“现在是太平盛世。大嫂且莫多虑。孩子们出去游学,即使在范家过个年,也没问题。我可是不担心她们。”
谢姨娘挥手道,“我只是想孩子们早点从东平州为我带一套瓷器,和几匹素绢回来。”
荣儿笑道,“大家请放心,我们一定早回。”
固氏又挥袖叮嘱,“荣儿。你记着,你爹要的那套瓷器,你可别擅自给改了图样!”
“娘。人家哪有那么不懂事?女儿怎么能擅长改动爹爹画的图样?”荣儿咯咯作笑。
迎春在马车里高兴地叫一声,“应伯娘。我们走了。”
“走吧。上路了。”陶冶笑着说声。
“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固氏几个在大门处笑着挥手。
马车缓缓走远,直到消失看不见。众人才拥着固氏进了大门里。
半下午时,应荣儿去东平州采购特产的消息秘密地传到了各处。
成国府的上房里,艾氏和筠儿坐在小炕上,着实被惊了一大跳。
艾氏不解道:“应荣儿去东平州采购特产了?”
筠儿觉得不可捉摸,“那东平州有什么特产?听说神嵯口出的腊肉很有名,可是现在还没入冬,那要到了十二月,人们才开始依照风俗做腊肉。东平州的陶瓷倒是有名,丝织锦绣都不如南平州的名声…”
青雪道:“我不信应荣儿专门为了采购特产去东平州。说是去游学吧,几个姑娘,书读得再多将来还不是嫁人?又不做学问参加科举考试。”
艾氏思索道,“听说范家的几个舅舅很有才气。说她们去讨教琴艺,这季节不太适适。眼看就要入冬。为何不等到春天出行。正好春游?”
三人在屋里议论得厉害。
青霞在外面说声,“吉安夫人来了。”
艾氏和筠儿正要下地。
温氏风风火火地带着阿凌撞了进来,一屁股坐到炕上,艾氏和筠儿连忙挪位置。
“应荣儿出京城了!真是大好的机会!”温氏为此喜出望外。
艾氏淡笑着。转移话题,“这几日会宁夫人身体都复原了吧?”
“昨日看着尚好。只是这一病后,整个人的风采不如从前。”温氏收敛笑容,对应荣儿恨得牙痒痒。
“你们应该知道应荣儿出京城的消息了吧?”温氏看着她们。
艾氏点点头,笑道。“昨下午六姑娘倒是来了一封信,有问候会宁夫人生病的事。她说她在外面寻到不少稀少的药。过几天能让人送一批调内养颜的妙药来,那是专门为会宁夫人做的。”
温氏轻拍一下茶几,笑道:“你们知道就好。我们是同心的。你们马上给六姑娘再送个信去。还有,六姑娘的妙药管用吗?”
筠儿笑道,“若是不好,我六妹妹可不敢往会宁府送宝。会宁夫人这场病大耗,的确需要些奇异的珍宝补养一番,否则要恢复从前的姿颜,恐怕要花很长的时间。”
艾氏道。“这信肯定是要送的。只是除了说应荣儿去东平州的事,别的……”
温氏刚把双腿放到炕上,立即又放下地,爽快道:“六姑娘的妙药若真管用,那当然是好事。妙药的事等送到再说。眼前的事要紧。我这就去会宁府一趟。”
“一切都听会宁夫人的指示。”艾氏恭敬地说。
“好。你们等着。”温氏趿上鞋,又风风火火地带着阿凌走了。
母女俩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对视一眼,屋里陷入寂静。
只一盏茶的时间,温氏就到了会宁府曾氏的屋里。
病了好几日,这两天曾氏总算又精神起来。从前白里透红的鲜嫩肌肤变得枯瘦不少。她正在屋里看着巧莲她们弄花。
“海棠这时最好看。这小盆的海棠,看着真是养眼。”曾氏的心情今天比昨天以前更好。
巧心瞥一眼曾氏,与巧莲的视线轻碰一下,保持着轻松的浅笑。
苟如云在一边伺茶。小声道,“应荣儿出了京,永远别回来最好。”
曾氏剜她一眼,嘴角却挂起一个愉悦的笑,“这两天你不必去景澜院。”
到底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这几天夏之康的心情不太好,母亲的病让他再次陷入一种难过和矛盾。这几日夏之康又拿脸色给苟如云看。心情不好时就暴语甚至动粗。
曾氏这次下了决心,再不敢顺了儿子的心意,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倘若这时丢了性命,四个美妾不知要整出什么事来,只怕那时儿子的地位都难保全。
“是。云儿就想伺候伯母。”苟如云巴不得不去景澜院。这些天她看开不少事,变得比从前更聪明。自己年纪还小,夏之康不仅在外贪玩,在家早就有了通房的丫头。只要应荣儿迈不过曾氏这道坎,她便有的是机会征服夏之康。
“嗯。”曾氏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她在会宁府住的越久,了解越多,自然变得更机灵老沉。
一道银灰的影子从外面扑进来。
“要死?吓我一跳。”那影子只是一晃,曾氏知道是温氏来了,轻骂她一声。
温氏笑着在一边的锦凳上坐下,看看屋里没有外人,笑道:“姐姐。你应该知道应荣儿出京了吧?”
曾氏嗔她一眼,“你又要说什么?”
温氏正正银狐鼠皮袍襟,讪笑道,“成国府的六姑姑专门为你配制了一种滋补养颜的内服药,过几天就会送到京城。听说那药神奇得很。”
曾氏哦地一声,有兴趣不少,“管用吗?这些天我吃人参灵芝什么的都吃厌了。”
“听说都是在外面大山上,悬崖边采到的稀奇野生药草,若是不好。她不会往会宁府送吧?”温氏说着看一眼苟如云。
今天虽然晴了,比前几天却更冷。曾氏赏了苟如云一些皮子,给她做了一身新的皮背心,衣领上镶了些白狐毛。穿在身上衬得人很是清贵脱俗。
苟如云骄傲地道,“我在成国府时和六姐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她屋里好多书,成国府最大的院子是老太太住,其次是世子和大夫人,然后就是六姑娘的百花院。可以说百花院的屋子没有老太太的福寿院大,但是百花院带的花园却是最多,所以她的书房都有两大间,院子里栽种的奇花异木也很多。”
温氏道,“每次你说起成国府就很不寻常。找个时候我倒要去瞧瞧。”
曾氏笑道,“成国府不在京城,自家有多大的地盘便可以任意修建,只要不超过皇宫。那些我倒不奇怪,只是如云说的六姑娘很有本事,想必这滋补养颜的妙药应该非比寻常?”
苟如云声音脆脆地道。“我敢保证,若不是极好的东西,六姐姐不会往会宁府送。”
曾氏心中一喜,“那我可是等着了。”
温氏看看巧莲和巧心,她俩全心弄花,仿佛没有听闻到之外的声音。看着那新绽的花儿,啧啧两声,“姐姐的花儿种得好。云儿说六姑娘擅长弄花,不知她在这上面的见识可有姐姐一半?”
巧心这时才转头看着苟如云,“你不是不知道夫人自己的书房也有几大间吧?”
苟如云连忙摆手道。“六姐姐哪有夏伯母的见识广?她读的书都是花草药木类的。夏伯母读的书可是应有尽有。”
曾氏和温氏看她很认真着急的样子,都呵呵笑起来。
“对了。姐姐。艾氏要给六姑娘送信去了,你和六姑娘虽未蒙面,但是在伺弄这花草上却是知己。你要不要让六姑娘给你弄点奇异的花草种子来?”温氏话中有话。两眼含笑地看着曾氏。
曾氏笑一下,“当然要要。有我没见过,没听说过的奇花异草我当然要要。还有那滋补养颜的灵丹妙药,你让艾氏催她都给我快点送来。”说着轻抚一下见瘦的有脸庞,长叹一声,“再这么下去。我都没心情出门,没脸见人。若是没脸见人,我还怎么活得下去?”
“再不会象这次了。姐姐寿比南山,很快就会恢复你神仙般的美貌。”温氏咬牙切齿地说。
曾氏看她一眼,笑一笑,眼神落到巧莲她们身上。
温氏心领神会,转移话题,和她说会花花草草的事,便告辞了。
正是快要午膳的时间,温氏没留她,任她象风一样地又走了。
“夫人。刚才公子来过。”这时巧梦才从外边进来小声说道。
曾氏正下身子,“他都听到些什么?”
巧梦道,“他都听到了。然后神情暗暗地走了。”
曾氏起身,在屋里踱几步,想了想,对巧莲说,“你和巧梦跟我去趟景澜院。”
苟如云知道夫有有心让她避开夏之康,便乖乖地接替了巧莲的活,跟着巧心弄那盆花。
曾氏刚到景澜院的门口,便有小厮打个躬说,“世子出去了。”
曾氏在院门口一愣,看看门外的高大梧桐,走进院里。
雪莲在走廊上叫声,“夏志仁!”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厮从西面的屋里闪出来,紧急应道,“夏志林说世子在屋里闷了几天心情不好,早上蒋名远有让人送信来,约世子午后去游宕荡湖。”
其实不用问,猜都猜得到他出去和太子他们玩了。
一向爱玩的人,这几日在屋里一直闷着,也难为儿子了。
曾氏轻吐一口气,缓步离去。
**
午后。
一辆黑蓬沉木的大马车从皇门北门出去,去了城外的宕荡湖。
因为前几日下雨,今天只是见晴,怕变天,所以夏中正几个没有骑马,坐了一辆大马车出来。
“应荣儿这时出京,一定有事。该不是去找尤正机吧?”夏中正对此有所怀疑。
夏之康闷着不出声。
蒋名远看一眼太子,又看一眼夏之康。
夏中正阴笑道:“我要是早有说过。应荣儿不与我为敌,便是你未来的夫人。若是与我为敌,便什么都不是。”
眼神落到后面,夏志林、鹏安和小安子挤在后座。
“这回你娘该不会让应荣儿回到京城了吧?这人生在世,到底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夏中正调侃地对夏之康说。
哎。夏之康轻叹一声,“若是你换成我,怎么做?”
夏中正道,“从前阵起风闻时起就注定了,你难以两全。这个应荣儿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和慧妃打得火热。不知道她是不是出去替慧妃寻医。”
夏之康苦笑道,“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你不是有派人盯着安平府吗?真要寻医,我今日听说一奇事,苟如云说成国府的六姑娘象是神医妙手一样。你担心应荣儿会寻到良医,不如担心成国府的六姑娘。听说郑家和冯家可是亲戚。”
夏中正冷笑道,“可是成国府不是往你会宁府贴热脸吗?”
夏之康道,“恐怕是成国府郑祥辉病好不彻底,保不住爵位,都知道皇上的性情,认理不认情,想让我爹帮忙保爵吧。”
“别说我父皇,就是将来我也不会随便洞开后门,让郑祥辉那样的废物一直占着爵位。皇祖父立下异姓爵三代世袭的规矩,已经够仁慈和大家受用。成国府还想做什么?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成国府这些年积攒的家业小了吗?在所有异姓侯里,我敢说没有哪家能超过郑家。”夏中正早看不惯成国府。
夏之康耸耸肩,“都说太子文武双全,聪明非凡。这事却没看得透彻。”
夏中正一愣,“有屁就放。”
“我爹不过是个王侯,说白了是皇家的侍臣。成国府往会宁府贴,倒底为啥?我看不是冲着我爹去的。是冲着你呀。”夏之康用胳膊轻轻顶下夏中正。
“是吗?”夏中正转转凤目。
“那六姑娘可是人间绝色,听说还没婚配。前阵慧妃要传她进宫,她不是以在外寻的借口推掉了?”夏之康淡笑道。
夏中正嘴角挑起一抹莫名的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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