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侯爷’这一声怒吼,真是出乎牛管家的意料了。
按说牛管家跟了‘耿侯爷’那么多年,已是知根知底的老对手了。可是人在疯狂发飙之际,那里还管得你是谁呢?只要是老子的手下就能驱使。
牛管家仿佛被‘耿侯爷’这样的举动着实吓了一大跳,赶紧收住嘴巴应声道。“嘚,侯爷,你在这候着,我去去就来。”说着,牛管家便匆匆转身而去。
刚走到大厅门槛,忽然又听到‘耿侯爷’在大厅内高声叫道。“牛管家,记住,此事就不要惊府中的夫人了。”
此时此刻,牛管家那里还有半点敢于违抗的意思,远远的传回他那沙哑的声音来应道。“侯爷,你放心,我一切按你的吩咐去办。”
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牛管家吩咐的两个小厮已带着戏班的头儿‘沈淦儿’抖抖索索的走进来了。
‘沈淦儿’没料到‘耿侯爷’会在这会儿夜色都降临了的时候,还会来派人传唤自己,虽然情知不妙,可也不敢违命不来。以至于在她刚踏入大厅门槛之际,一眼憋见‘耿侯爷’怒气休休地独坐在当中,左右不见王人一同端座在里面,她的心里便产生出一种害怕恐惧的氛围来。
‘‘沈淦儿’’徒步走到大厅中央,恭恭敬敬地向‘耿侯爷’道了个万福,才故作惊讶地说道。“不知‘侯爷’此间招见奴卑,所为何事啊?”
“耿侯爷”即时冷冷一笑,半眯着他那半张半合的困眼,似是软弱无力的说道。“‘沈淦儿’啊‘沈淦儿’,你可知道‘侯府’今日待客被‘李金儿’闹得颜面丢尽之事啊?这其中肯定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这个,这个,奴卑早些时候就听闻了。都是‘李金儿’那姐妹使的坏,让‘侯府’颜面丢尽,奴卑回去戏院一定好好管教她们,将功补过。”‘沈淦儿’咋听之下,恍悠悠的说道。好像在为今日之事极力推脱一样,全把罪魁祸水一股脑儿推到了董嫣芷的身上。
谁曾想未等‘沈淦儿’的话语一出口,大师椅上的‘耿侯爷’却猛地蹿了起来。瞪着一双大如铜锣而又充满愤怒的眼睛,睥睨地蔑视着厅中还在喋喋不休的‘沈淦儿’,冷幽幽地说道。
“‘沈淦儿’,你可真会说话,事情都这么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了,你还在睁眼说瞎话。你还真以为我‘耿侯爷’的眼睛是瞎的吗?看不懂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吗?告诉你,你自己做的好事最好心里有底。免得我‘耿侯爷’认真做起事来,你就别想着有谁给你撑腰了。”
‘耿侯爷’这几句不冷不热的话,吓得本来就有一点心虚的‘沈淦儿’顿时像个泄了气的汽球一样瘫软下去,哆哆嗦嗦地跪伏在地上,恐惧不已。
她即时从地上爬向前去,连连向‘耿侯爷’衰求道。“‘侯爷’,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全是那‘李金儿’姐妹自己作溅自己,弄得那两个婆子狠狠的惩罚了她们一顿,谁知道她们就把这个‘李金儿’一双灵巧的手给打残了呢?”
看着一脸无所动容的‘耿侯爷’,‘沈淦儿’又急得泪流满面地哭泣着说道。“‘侯爷’,全是那两个死婆子下的重手,奴卑这就回去狠狠的责罚她们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为‘侯爷’解气”,为‘李金儿’讨回公道。”
‘耿侯爷’又是半眯着眼睛,看着地上已经慌了手脚,一时不知所措的‘沈淦儿’冷冷一笑道。“你呀,就是一个下溅的种子。夫人给你一点脸面,你就胆大妄为,挟私报公。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可你呢有把我这个主人看在眼里吗?现在我若是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只怕你以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该听谁的,看谁的脸面吃饭了。”
‘沈淦儿’全身一阵颤抖,脸色煞白地表白道。“‘侯爷’,你这是冤枉我啊?我身为一个下人奴仆,岂敢妄自尊大,目空一切啊。打自夫人按排奴卑经管戏班以来,奴卑却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的。如今倒好了,戏班一出了些许事情,‘侯爷’就说是奴卑有过错,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治奴卑的罪。长此以后,试问‘侯爷’谁还敢给你管理戏班的事啊?”
“溅人,你还敢在;侯爷面前强辩?看来不对你动用家法你是不知道悔改的了。”‘沈淦儿’的话还挂在嘴边,站在‘耿侯爷’身边的牛管家已经是气不可遏的站出喝道了。言罢,牛管家又气呼呼的喝道。“你个小溅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啊,愉把‘李金儿’姐妹和那两个婆子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溅人怎么辩解?”
只等牛管家声落话止,大厅外马上就闪进几个人来。‘沈淦儿’一看这场面,马上脸色大变,连爬带滚地爬到‘董嫣芷’的面前,胡乱地扯着她的衣襟衰求道。“好妹妹,你快点给‘侯爷’说说好话,帮姐姐求个情面,让‘侯爷’饶了姐姐这一回。姐姐在心里记着你的恩德,以后一定好好丰待于你的。”
董嫣芷没好气地看着‘沈淦儿’这一副衰嚎相,又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自己这一双还带着浓血的手说道。“沈姐姐啊,不是做妹妹的我不想帮你,实是你的做作大过让人恶心唾弃了。就算我能放过你,但是丢了‘侯府’这么大的面子,‘耿侯爷’也未必能放得过你。”
“身在屋檐下,本来咱们该是同舟共济的,可是你却欺软怕硬,硬要把罪责强加于我。我虽有萻萨慈悲之心,可别人却有杀我侮我辱我的狼子野心。天作孽犹可救,自作孽不可活。你啊,是可饶,熟不可饶。”
‘沈淦儿’被董嫣芷这样一翻斥责,吓得无地自容地放开了抓紧衣襟的手,顿时又瘫软在了地上。旁边那两个施瀑的婆子见主子一时吓得瘫软了过去,跟着‘沈淦儿’的后脚,一阵哆嗦,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而出,霎时脸色惨白地跌倒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个奴仆就这样吓得倒了一地,‘耿侯爷’一时怒不可遏地从大师椅上跳起来瀑吼道。“你们这三个狗奴才,有胆量做恶却没胆量承认。好啊,好啊,老夫就趁今日之气,好好收拾一下你们不听话的溅人了。”说着,气得把用的衣袖一甩,两眼圆瞪地瞅了从人一眼,又大喝道。“来人啊,把这三个溅人拖下去,家法伺候,鞭怠一百。”
‘耿侯爷’刚把口中的话说完,一旁的牛管家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大厅外就传来了一个母老虎的大吼之声,接着就听到了她那威恶而啬色的说话。“哼,都三更半夜的了,我看你们谁敢把这几个人拖出去鞭刑了。”
说话间人已快步走入了大厅之中,往那当中左边的大师椅上一座,整个肥胖的身体就刚好塞满了一把椅子,再想转动开来就显得有一些困难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威严凌利之风,从她一出在大厅之中,直到坐到大师椅上摊开她那肥脱开的架势,整个大厅再没有一个人敢得发出一丝声响,那怕是一根细如刺绣的梅针掉落地上的声音也没有。
那肥胖的女人立即扭头盯了牛管家一眼,不冷不热地慢悠悠丢下声音道。“哎哟,你这个‘破落户’和牛管家,这天都快三更天了。你们避着我做的什么好事啊?是不是要是我五夫人不来的话,你们就把‘沈淦儿’和这两个溅婆子法办了啊?”
‘耿侯爷’怒时耸拉着脑袋,一脸不悦地盯向外面。突然拿起案桌上的一杯酒就慢慢地品了起来,再不敢正眼看着来人一眼,全把话题丢给了一旁的年轻管家。
牛管家脸红耳赤地站在那里,一时语塞,半晌之后才摸着自已的脑袋涩涩地说道。“夫人,我,我这不是还没有做吗?你何必这么生气呢?‘侯爷’说的话,我做管家的能不听吗?况且今日在‘贵客’的面前确实是丢了‘侯府’的颜面了,这不明明就是‘沈淦儿’管理的戏班惹下的祸吗?”
王夫人似是轻哦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牛管家,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情总是有一些牵强附会啊?我怎么就觉得‘沈淦儿’没有你们说点那么有错呢?倒是这个新来的‘李金儿’有点夹私报复的嫌疑。”
牛管家一时语塞的停驻在那里,突然之间就惊悚得额头之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急忙用手中捏紧的衣袖猛擦了一下,还是哑然无语地愣在那里,分辩不出半句话语来。
刚才还瘫软在地上的‘沈淦儿’此时见得王夫人走了进来,仿佛遇上了救星一般。她霍地从地上爬将起来,立时跪倒在王夫人的面前哭诉道。“夫人,救救我啊。我有什么错?‘侯爷’却要这样折磨我。难道那个新来的小妖精,就真的没有错吗?‘侯爷’就这样宠着她吗?”
“夫人,你救救我呀?不然奴卑快被她们折磨死了。”
听着‘沈淦儿’好像遇着救星一样的控诉,‘耿侯爷’气得双眼一睁,恨恨地瞄了她一眼怒道。“溅人,你以为你在夫人面前这样说,我就可以饶了你吗?这一次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不然你还不知道这个‘侯府’谁是正主儿。”
“唔”的一声冷哼,王夫人紧闭的嘴里终于吐出了半个冷闷的鼻音来。然后她又侧过头来,仔细瞄了右边座上的‘耿侯爷’一眼,似是极其嘲讽地冷哼道。“哼,就你这个‘破落户’还敢在老娘的面前多嘴多舌?老娘不找你算帐你就应该高唱阿弥陀佛了,还想伸出头来作死?”
“信不信,惹恼了老娘,非把你这个‘破落户’打得像个宿头乌龟一样,再不敢伸出你那个作呕的狗头来做作了。”
霎时之间,‘耿侯爷’被王夫人这么一嗅吼,刚才还雄起来的心又立时蔫了下去。一时又气愤愤地盯了地上的‘沈淦儿’一眼,恨得牙根格格直响。
王夫人看也不看‘耿侯爷’一眼,便直接出声道。“‘沈淦儿’,你起来吧,别这样跪着了。有我在,你放心,谁也伤不了你。”说着,又连连盯了一眼,另一旁站着的董嫣芷和春俏二人。
突然她肥胖的嘴角里露出了一丝格格的笑,即时呵声吐气地讥讽道。“哟,这不是前几天新进府的‘李金儿’和‘李彩儿’姐妹吗?怎么咱们几天不见,你们就学精了,居然会唆使‘侯爷’为难起‘沈淦儿’来了。你的胆子可不小啊?可惜的是有我在这个府里你的诡计是不能得逞的。”
董嫣芷霎时一惊,马上向王夫人作礼答道。“夫人如此一说,咱姐妹二人必是罪大滔天,无话可说。但是‘李金儿’还请夫人看看,我这一双现在还流着脓血的手是否真的装得出来。如果夫人还是认为这是我‘李金儿’演的戏,不如夫人也叫你的心腹‘沈淦儿’像我一样,遭受一下一百鞭的手撑之型试试不就全然明白了吗?这样多说又有何益啊。”
‘沈淦儿’一听董嫣芷又把茅头直指向了自己,立即又跳出来说道。“‘李金儿’,你休得巧言辩解,那是你应得的责罚,怪不得我。”
董嫣芷走向前同步,把那一双还流着脓血的手往‘沈淦儿’面前一伸,蔑视地一笑道。“好,没关系,你说这是我应得责罚。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已经领教过了,下一次也该轮到你了。”
霎哪之间,‘沈淦儿’的身子又重重地颤抖了一下,望着董嫣芷那一双还带着血丝脓水的手,‘哇’的一声大叫,突然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连连往后退了回去。
王夫人闪动着一双幽绿的眼睛,看着‘沈淦儿’这一副被惊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牛管家,都把这些溅人送回去吧,留在这里也是个惹人嫌的孬种。不看心不烦,一看心就来火。”
稍停片刻,又张开她那绿豆大小的一双眼睛,瞪了右边已然无语的‘耿侯爷’一眼,有气无力地叹气说道。
“你这个惹人嫌的‘破落户’,这事儿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老娘给你个咎由自取的机会,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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