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刺杀一事太过匪夷所思,未免军心动荡,水茗轩便对外宣称说此人是被细作下了迷魂药失了神志所致,至于那个细作,自然是早已知晓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内奸来顶替了。接着,水茗轩又下令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再议攻城之事。
“芸儿,你哥会不会也中了那个什么摄魂术。”莫紫芸吓得一口气没上来便被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水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水茗馨赶忙上前替她顺气,“你别激动,我也只是推测。”
“有你这么吓人的嘛!”莫紫芸接连咳了半天才喘过气不解道,“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哥中了摄魂术?”
“你不觉得他一直在针对叶姐姐吗?”
“针对有些夸张了,我倒是觉得哥哥是想从叶姐姐身上看到什么似的。”
水茗馨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也带了些惊异之色:“难道他在试探什么?”
莫紫芸摸了摸下巴,摇摇头:“好像是,但也不全是。”
“怎么说?”
“比如他经常会盯着叶姐姐的手,特别是叶姐姐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说着,莫紫芸还学了学叶清涵平时思考问题时右手轻点左臂的动作。
“这是叶姐姐惯有的动作,特别是在想问题或者思考的时候……”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会不会他已经猜到叶姐姐就是……水茗馨惊得呆在了原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办!
“馨儿?公主殿下?”莫紫芸拍拍她还是没反应,于是便忽然提高嗓音,“水茗馨!”
“啊!什么!”
“发什么呆呢?”莫紫芸莫名其妙。
“没什么。”水茗馨想了想又道,“照你这么说,也许真的不是因为摄魂术而是他本身就对叶姐姐有什么不纯的心思!”
“不可能!”莫紫芸立刻反驳,“我哥虽然在对叶姐姐的态度上有些不对劲,但他绝不会有什么不良企图!”
“不是这,也不是那,要不你问问他?”水茗馨此言一出,莫紫芸连忙摆手。
“问过了,但好像每次提起这件事,他都会显得很愤怒,似乎并不想说。”
那就一定是因为这个了!水茗馨纠结啊,这可怎么么办呢?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撬开他的脑袋看一看里面到底……
“对了!”水茗馨啪的一声拍到了床榻上,吓得莫紫芸打了个激灵。
“你想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我们可以去问落雪啊!她好像懂读心术吧!”水茗馨一脸兴奋,但莫紫芸却兜头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敢问吗?就算问了,雪姑娘会说吗?”
“事关叶姐姐,她一定会说的。”
莫紫芸点点头:“那明天你去试试?”
水茗馨撇撇嘴,一脸不高兴:“去就去,你就自己接着琢磨吧,问出来了也不告诉你!”言罢,水茗馨便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上闭上眼梦会周公去也。
原以为水茗馨没那个胆,结果第二日莫紫芸醒来的时候便看不到水茗馨了,她有些吃惊的呢喃:“还真的去了!”
于是她赶忙起身穿衣、洗漱、吃早饭,然后便急急忙忙向叶清涵和落雪的帐篷走去,可是到了门口,她却不敢进去了,于是只好在门口徘徊了起来。
而此刻帐内,水茗馨和落雪正在安慰着面色惨白,眼眶红着却无声、无泪的叶清涵。
“菱姐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就不该提这件事。”落雪无奈道,“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什么都不会说。”
“可是菱姐姐明明是有苦衷的,说出来误会可以解除了,这样他们兄妹之间……”
“别说了……”叶清涵忽然颤声道,“求你们,别说了……”
“我们不说了,菱姐姐,你别激动,冷静,冷静。”
营帐中再次陷入了沉默,而营帐外的莫紫芸此刻却忽然间觉得头痛欲裂,呼吸不畅,脑中还时不时的会闪过一些画面:全家血流成河,却喊不得、哭不得、动不得,还有兄长愤怒的嘶吼和怨恨的眼神,然后就是一场染红半边天的熊熊烈火。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就像有人在上面刺了一刀,然后又不断的拧着,不觉间她痛的坐在了地上。
“莫姑娘!”澜清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走上前询问,“莫姑娘你怎么了?莫姑娘!”澜清的声音莫紫芸听不到了,但里面的落雪和水茗馨却听得真真切切。
“她怎么了?”落雪看向澜清,可他却摇摇头,“先扶她进去。”
三人扶着莫紫芸刚进营帐,叶清涵便迎了上来颤声道:“芸儿……芸儿她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赶紧让她躺下,我看看。”落雪一边说,一边把莫紫芸放在床榻上,然后迅速的搭上了她的脉搏。
“只是有些神思不宁,不该……”落雪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迅速闭上了眼。
“芸儿到底……”
水茗馨焦急的问,可澜清却打断了她道:“别说话,雪儿在看。”
于是,水茗馨就真的闭嘴了。好半天,落雪才睁开了眼,却蹙着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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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绪太混乱了,我根本看不明白。”
“怎么乱了!”叶清涵忽然扑上来抓着落雪红着眼担忧的问,可落雪迎上叶清涵的目光后却又一脸的惊恐,见她不说话,叶清涵便急了,抓着她的肩膀大声嘶吼道:“芸儿究竟怎么了!你说啊!”
“她……怎么会……”
“她到底怎么了!”
“哎呀你别着急啊,我……”落雪忽然冷静了下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你明白什么了?”叶清涵忽的又颤声问道。
“你们两个是双生姐妹对吗?”落雪忽的问叶清涵,她微微一愣点点头。
“这就对了!这就说的通了!”
“什么意思?”叶清涵不解,“什么说得通了?”
“这是双生姐妹之间特有的感应,很玄妙,却不知其因。”
“感应?”叶清涵呆在原地想了想,“你是说芸儿会这样是因为我?”
“没错。”落雪肯定道,“之前你取下灵血之玉的时候也是如此,她和你的反应很像。”
“那……她知道了?”叶清涵的声音很紧张,神色也很紧张,她看着落雪,等着她的答复,可她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待会儿还是问问她吧。”
叶清涵抓着落雪的手瞬间松了下来,然后便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又屈膝抱着腿缩成一团轻声呢喃:“她一定是知道了……一定知道了……知道了……”
“叶儿你冷静点!别这样!她还没醒你在这里瞎想什么!”落雪想刺激她清醒,可叶清涵却越缩越紧,而且还不停的往旁边躲着落雪。
“清涵你别这样。”澜清半跪在她身侧,伸手将蜷缩、颤抖的叶清涵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慰着,“没事的,芸儿没事的,她不会怪你的,不会的……”
“芸儿你醒了!”水茗馨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叶清涵在澜清怀里微微颤了一下,却不敢动,不敢看。
“我这是……”莫紫芸一脸迷茫的看了看落雪和水茗馨,然后目光又落在了叶清涵和澜清那边。似乎是感受到了莫紫芸的目光,叶清涵便下意识的往澜清的怀里又缩了缩。
“叶姐姐这是怎么了?”水茗馨不知如何说,还好落雪反应快。
“没事,刚才和我哥起了些争执,一会儿就好了,倒是你……”
“我没事,老毛病了,忍一会儿就好了。”
“也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
莫紫芸和水茗馨就这么回去了,至于方才发生了什么,水茗馨又问过什么,莫紫芸竟一个字也没又再问,这件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切似乎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午后,叶清涵竟主动找到了水茗轩,并且将接下来的一应安排尽数都讲给了水茗轩。感叹之余,水茗轩和水茗馨却也有些担心叶清涵,可是他们观察了很久,却什么异常都没有看出来。接着叶清涵交代要准备的东西,水茗轩吩咐下去一应事项,并让水茗馨负责监督、着手准备攻城所需的物件。
一连几日,靖国军营中的将士们不停地在西北侧的竹林里以及方圆几十里的屋舍中来回穿梭,直至第四日傍晚方才停歇。
欧阳思睿听罢探报,微微皱起眉头,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于是欧阳思睿下令严阵以待,然而时至深夜,却仍未见靖国有任何动静,困意渐渐袭来,守城的众将亦是哈欠连连,有的业已支着长枪打起了盹。
至午夜子时,空中突现无数白色的点,体力尚好的且清醒的兵士发现后立刻叫醒大家开弓射箭,并迅速的将空中飞着的白点射下。然而当白点落地后他们才看清,那些不过是普通的纸鸢而已。
如此反复了数次后,郧国的守军便停止了射击并嘲笑靖国无计可施,于是当真正乘风而来的靖国大军从天而降时,他们却未能及时的发现,等到他们回过味儿来时,城墙上大部分的守卫却早已直挺挺倒在地了上。
就在他们慌乱的同时,城墙却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后忽然的颤抖了几下,当他们站稳脚跟向下张望时却见着脚下的城门已然不复存在,而靖国大军则犹如进入无人之境般自路、空两路同时杀入城中,打了郧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思睿见形势不妙也不再恋战,立刻下令撤离,退守沛城,然欧阳思睿脚跟还未急站稳,靖国大军便又尾随而来。
一路上靖国大军士气高涨连战告捷,势如破竹,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已将骁勇善战的郧国大军逼至两国边境,黎城。
靖国大军在距黎城十里之外安营扎寨,遥看胜利在望,众将便一波一波的聚在一处庆祝着已然取得的胜利,畅想着即将到来的宁静生活,水茗轩见此情景不由得感慨万千。
忽的心头涌起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想法,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后,他竟在第二日点卯议事之时宣布了一个令众将费解的决定:和谈。
“和谈!”水茗馨第一个惊叫出来:“放着绝佳的战机不用,却要和谈,皇兄,你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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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疯,朕只是不忍三军将士及城中百姓再因战火而丧了性命才做此决定的。”
“不忍?”水茗馨失笑:“皇兄你若真的不忍,那么你当初为何不直接拱手将这万里江山送给欧阳思睿算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带领着我们厮杀至此呢?”
“是啊皇上,您现在下这样的决定,要让浴血奋战至今的这些将士们如何能接受!”
莫炎熙话音未落,其余的大小将领亦纷纷出言相问,然而水茗轩的态度却是出奇的强硬,容不得旁人半点质疑,这样的他是所有熟悉他为人作风之人未曾见识过的,他们也从不知,水茗轩竟也又这样霸气外漏却又令人敬畏的一面。
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是主君,他的决定亦不容许他们去质疑。
很快,和谈使臣奉命出发,然而对于等待的人们却是漫长的。水茗馨无聊之际便只好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可扫视一周,却唯独不见了叶清涵的身影。
“芸儿,见着叶姐姐了吗?”水茗馨用轻轻拉了拉莫紫芸的衣袖低声问道。
莫紫芸一愣:“她不是在……”话说半截却顿住了,而后又伸头张望一周才惊奇道:“诶?叶姐姐哪儿去了?刚才还在的。”
就在莫紫芸纳闷儿的档口,水茗馨却迎上了莫炎熙同样询问的眼神,思忖片刻后便向他使了个眼色,而后拉着莫紫芸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帐。
“你出来做什么要拉着我一起啊?”二人在一处较为寂静的角落停下后莫紫芸便纳闷儿的问道。
“自然是有事儿要商量了。”水茗馨一边回答一边四下张望:“你哥也来了。”言罢她便招手示意莫炎熙过来。
“让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你们觉不觉得皇兄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吗?”
水茗馨单刀直入的问题使得兄妹二人皆是微微一愣,随即二人却又先后点头表示认同。
“我亦有同感,明明已经胜利在望了,皇上应当在稍事休整后便商议接下来的战事安排,可今日却突然提出和谈,而且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对于莫炎熙的回答,水茗馨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按着皇兄的秉性,即使他有了这样的决定也会同大家商议后才会决定的,可是今日的他却让我感觉异常的陌生,就好像……”
“就好像欧阳思睿。”莫紫芸下意识接过的水茗馨的话茬儿却让莫炎熙如梦方醒:
“对,就是他!”
“为什么这么说?”水茗馨不解。
“我也不知道,但能够带给人如此之大的压力,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出还能有谁了。”
“芸儿你也有同感?”莫炎熙忽然问道。
“嗯,我还记得……”
“诶,使臣回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兄妹二人冲着水茗馨探头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使臣正一脸忧愁的向中军帐走进,于是三人便又悄悄的绕道返回帐中。
“水茗轩的脑袋是搭错筋了吗,到手的胜利就这样拱手相让,咱们该说他是懦弱无能呢还是另有所谋?”落雪一边啃着香蕉,一边对叶清涵方才的叙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如果真的成功了,我看你的大仇怕是永世难报了。”
“不会的。”叶清涵自信答道。
“不会?你哪来的自信啊!”落雪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香蕉不解道:“煮熟的鸭子都让他放飞了,水茗轩哪还能听你的继续进攻。”
“他虽然不会听我的,但眼下他却能听别人的。”叶清涵肯定道。
“听谁的?”落雪一边倒水,一边好地奇问。
“欧阳思睿。”
噗!落雪径直将刚灌到嘴里的水一滴不剩的喷了出来:“欧阳思睿?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两个敌对阵营啊,水茗轩怎么可能听他的?”
叶清涵好笑的将手帕递给落雪,并将她手中高举的茶杯接过放在案子上:“若是往常,他自然不会听,可欧阳思睿若是用了摄魂术……”
“摄魂术!”落雪和澜清皆是一惊。
“怎么可能!”落雪难以置信惊道。
“是啊,摄魂术的使用及其耗费心神,世间怎还会人再敢用第二次?”澜清也觉得叶清涵的推测不甚可能。
“这可说不准。”
“说不准?”澜清有些孤疑:“难道你曾经见过有人多次使用?”
“我并没有见过。”叶清涵打断澜清的问话:“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这摄魂术虽然在世间早已消失且使用条件及其苛刻,可我却在你们凤族的一份古籍中看到过有关摄魂术的记载,而且还有详细的修炼方法。”
“凤族的古籍?”澜清有些惊异:“这怎么可能!”
“是啊,除了那几本我们看不懂的书以外,我们可是一本不落的把族里所有的书都读完了,可对于摄魂术也只是有一个小片段的记载,并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修炼方法啊。”
“我想,你们不是没有看过,而是因为看不懂罢了。”
“看不懂?”落雪摸着下巴,然后忽然惊道:“难道你是从那些鬼画符的书里看到的?”
“鬼画符?”叶清涵失笑,虽然夸张了些,但这个形容也算是贴切:“对,就是从那些书里看到的。”
然而相较于落雪的兴奋,澜清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古怪:“清涵……难道你……认得这些奇怪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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