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势欺人?
玲珑都被他们的话给气笑了,姑娘若真想仗势欺人,只需她一句话,月影卫就能把这些人全都悄无声息给解决了。
至于裴照江这事,就更不是个事了。
哪里还需要辛辛苦苦查找真相,大人的话就是真相。
程远这厮也太不会办事了,霍岑都给他递了消息,让他多多关照姑娘,他就是这么关照他家姑娘的,难怪他只能在犄角旮旯当个小小的知州,他这辈子的前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顾南枝神色淡淡看着这些学子,她毫不在意这些人的话。
“你们住口,我阿姐她何时仗势欺人了?”她可以不在乎这些的人的诋毁,但裴照江却容不得他们这样污蔑她,他一说话就牵动背上的伤口,疼的他冷汗涔涔,他一改往日的温和,怒目而视一众学子,讥讽道:“我何时招供,又何时画押了?屈打成招也算吗?”
程远斜了一旁的通判一眼,意思很明显,本官什么时候叫你们刑讯逼供了?
通判也很是冤枉,大人是没有这么说,可夫人吩咐,他敢不从吗?连大人都得听夫人的,他若是不听,夫人给大人吹个枕边风,他可不就有穿不完的小鞋了!
见裴照江气鼓鼓的,脸色比刚才差了不少,顾南枝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说话,她看着一众学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我若真想仗势欺人,今日也就不用重审此案了,大可从你们之中随便找个替罪羊,然后也来个屈打成招,草草结案,何必管你们是否冤屈。”
“岳麓书院名动天下,而你们一个个读的皆是圣贤书,不知哪本书教的你们这般信口开河,动不动给别人乱扣帽子,今日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她字字珠玑。
一众学子全都被她讽刺的抬不起头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羞的脸都红了,裴照江突然就笑了,他的阿姐好生厉害。
唯有一人不服,聂钧冷笑出声:“孔圣人说的果然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妄议圣贤书,又有什么资格谈论岳麓书院?你站在公堂之上,如此大放厥词,不是仗势欺人又是什么?”
倒是好一张利嘴。
顾南枝不怒反笑,“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仗势欺人。”
她声音一沉,“跪下。”
聂钧脊背挺直,一股子不屈,冷嘲热讽道:“我乃秀才之身,为何要跪你?”
“我来告诉你为何。”玲珑最喜欢像他这样嘴硬的人,她嗤笑一声,闪身出现在聂钧身后,抬腿给了他一脚。
“啊”聂钧忍不住惨痛出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顾南枝杏眼微垂,“现在你可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了?”
聂钧不服,他气红了眼朝程远看去,“华阳县主如此羞辱学生,请大人给学生做主。”
程远,“”
这个主吧!他真做不了。
“肃静,肃静,今日开堂,只为重审裴照江谋杀蒋承宗一案,与案件无关的事容后再议。”
这就是明着偏袒了。
聂钧皱了皱眉,知州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他在潭州名声一向很好,根本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
裴照江也觉得有些奇怪,知州大人似乎有些惧怕阿姐,按道理说他本不必如此,阿姐虽是县主,却并没有什么实权,若是看在御史大人和小顾大人的面子上,大可不必如此,这里是潭州离京都数百里,一年到头他也见不着他们。
“你们说我阿弟杀了蒋承宗,我却说凶手另有其人。”顾南枝环顾一众学子,最后将目光落在聂钧身上,“这位学子以为呢?”
聂钧心里咯噔一声,莫非她知道什么了?他心里有片刻的慌乱,旋即推翻这个念头,“县主这话未免有些可笑,在场所有学子皆亲眼所见,裴照江打小抄被蒋承宗发现,恼羞成怒杀了蒋承宗,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就是,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就是他杀了蒋承宗。”一众学子立刻站出来声援他。
“聂钧是吧!”顾南枝似笑非笑看着他,直接叫出他的名字来,“听闻我阿弟没来之前,你是上舍众多学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她一步一步朝聂钧走去,眼神犀利似能将他看穿,“可是我阿弟来了,你从第一变成了第二,处处被他压了一头,你说上舍所有学子,最恨他的人会是谁呢?”
聂钧面容紧绷,“我,我哪里知道最恨他的人是谁。”
青色的衣袖下,他死死攥紧手指。
顾南枝话锋一转,“听闻聂学子最擅书法,不管那种字体,只需看一眼就能模仿出来,而聂学子又很是仗义,经常替几位学子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可有此事?”
“从没有的事,不知县主从何处道听途说,在这里污人清名。”聂钧有些生气,他一拂衣袖。
顾南枝不怕他不认,她早有准备。
“那就请聂学子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她话音才落,白露便抱着几个学子平日的课业走了进来,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然后一一摊开,其中还有月考时,被发现的那张小抄。
霎时,几位学子脸色一变。
裴照江眼眶一热,阿姐不仅要替他洗刷冤屈,这是还要替他正名!
聂钧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几位学子的课业罢了,县主想让我们看什么?”
“大人请看,这些字乍一看,笔迹各异,并无相同之处,可若细看就会发现,不管是着力点,还是运墨,都如出一辙,再看这一撇一捺的书写,笔锋落尽时皆以虚墨勾勒而成,这明显出自一人之手。”
顾南枝说着看向聂钧,“聂学子,这些全都出自你之手,我说的可对!”
“不,不是的。”聂钧极力否认。
就连程远都看出端倪来,华阳县主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纵然这些字笔迹不同,但若细看不难发现相同之处。
顾南枝并不着急,她看了裴照江一眼,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你们说我阿弟在月考上打小抄,他师承周令恒,周大儒,何需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自毁名声。”
周大儒名头一出,公堂上一片哗然。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竟然是周大儒的弟子。”
“我不信。”
“我也不信,他若是师承周大儒,又为何要来岳麓书院?”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聂钧,他骤然回眸,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裴照江,他怎么可能是周大儒的弟子?!
迎上众人各异的目光,裴照江从容道:“对,我拜在周大儒门下,之前不提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来岳麓书院是求学的,而不是打着师父的名头招摇过市。”
他如何不知,只要他提及师父,这些人立刻就会改变态度,但那些不是他想要的。
“你现在还以为我阿弟永远都比不上你吗?你输给他不过是他运气好,其实你错了,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对手,像你这样自私又狭隘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顾南枝毫不留情说道。
她的话一下子刺痛聂钧那颗自负又脆弱的心。
“不,不是这样的,他比我强在哪里?不过是他的运气比我好罢了,有你这个做县主的阿姐,又有周大儒这样的名师,若我有机会见到周大儒,他未必不会收我为徒,我一点都不必他差。”聂钧露出狞狰的面孔。
顾南枝厉声问道:“这就是你陷害他的原因?”
聂钧瞬间清醒过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是吗?好,我来告诉你,你借着我阿弟与蒋承宗不睦,便利用蒋承宗,先是诬陷他打小抄,然后又激化他与蒋承宗的矛盾,趁着他们推搡的时候,叫人杀了蒋承宗,最后将他的死嫁祸给我阿弟,聂钧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凡事只要你做过就会留下痕迹,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
“你想给裴照江脱罪,就嫁祸到我身上,你以为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能蒙蔽所有人吗?证据呢?有本事你倒是把证据拿出来呀!”聂钧自然不认,他扭头看向程远,“华阳县主如此污蔑学生,还请大人为学生做主。”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要证据是吧!好,我给你证据。”顾南枝抬眼看向玲珑,“把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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