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自以为成功拿捏了裴照江,她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见裴洛白杵在那里不动,催促道:“洛白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裴洛白深吸了一口气,他神色晦暗定睛看了裴照江一眼,转头看向赵氏,“母亲,三弟既看不上裴家,不顾念一点骨肉亲情,他想族谱除名,就成全他吧!”
顾南枝讶然抬眸,她可不信裴洛白会这么好心,由于相隔甚远,她只瞧见白纸黑字的,并不知上面写了什么。
“洛白?”赵氏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疯了吗?这种事怎么能答应他!”
老夫人稍显错愕,她目光死死锁定裴洛白手上拿张纸,扭头给了孔妈妈一个眼神。
很快,那张纸递到她手上。
“照江,这些不足为信,分明是那些山匪有意挑唆,你莫要误会你母亲,她总归是疼你的!”她瞳孔微缩,暗暗咬了咬牙,轻声哄着裴照江。
顾南枝心中了然,裴照江拿出来的,该是那些绑匪的口供。
“母亲?”见他们一个全都变了脸,赵氏匆忙上前,一把抢走老夫人手里的纸,她垂眸一看,脸上的血色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是如何买凶的,又给了那些山匪多少银两,他们竟然交代的一干二净,还写了口供,上面还有朱红色的手印。
“祖母,我所求不多,只想自请族谱除名而已。”裴照江不为所动,他余光落在顾南枝身上,眼底泛起一抹暖意。
嫂嫂是好!
可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哈哈哈小杂种想跟我斗,你还太嫩了些!”突然赵氏狞笑一声,她撕碎那份供词,塞进嘴里,竟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噎的脸色发青,打了个嗝,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狂笑不止,“对,我就是想要你死,没了供词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供词一毁,她也懒得遮掩了。
顾南枝略略抬眸,看了裴照江一眼,少年回了她一个温润如水的笑,神色淡淡抬眼看着赵氏,音调薄凉,“不好意思,要让母亲失望了,同样的证词一共有两份,若是巳时中,我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剩余那份证词就会出现在刑部,届时整个京都都会知晓,你是如何勾结山匪,买凶想要害死府上的庶子。”
他说着一顿,嘴角勾着一抹浅笑,看向裴洛白,“有这样一位母亲,圣上还会让二哥承袭爵位吗?”
顾南枝脸上隐隐闪过一丝笑意,三弟算是拿捏到赵氏的痛处,除了妥协,她别无他法!
赵氏仿佛被人戳了心肝,她恼羞成怒,随手抄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朝裴照江砸去,“你这个天杀的小畜生,你敢害我的洛白,我杀了你”
裴照江侧身轻飘飘的躲开。
茶盏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赵氏还想要动手,老夫人厉声呵斥道:“够了,你给我住手。”
赵氏眼神一缩,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裴照江,似要把他给凌迟了。
老夫人双眼微眯,沉声开口,“若如你所愿呢?”
裴照江拱手一礼,郑重其事道:“从此我与裴家,路归路,桥归桥,前尘散尽,再无瓜葛!”
“好。”老夫人眼神凌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几分自嘲,她可真是看走眼了,这个孽种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谁能想到竟然反将了他们一军。
她看着裴洛白道:“去请族谱。”
顾南枝悄无声息给了裴照江一个赞赏的眼神。
裴照江眼底掠过一抹柔光,不枉他谋划一场,终于,如愿以偿!
裴洛白很快取来族谱,老夫人让他找出裴照江的名字划掉。
“祖母怕是忘了,是我自请族谱除名,就不假他人之手了。”他话音一落,老夫人一道锐利的视线扫来,“你不要得寸进尺。”
少年笑容温和,却是分毫不让,“我想老夫人也不愿与我多做纠缠,我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老夫人声音骤然一凌,“给他。”
赵氏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裴照江接过笔,堂堂正正,落笔潇洒写意,行云流水勾掉自己的名字,他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束缚了他十数年,沉重如山,无法撼动的那层无形的枷锁,终于一点一点崩裂,如一缕轻烟同样消弭于无形之中。
“老夫人,夫人,世子,告辞!”他好似焕然新生,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斐然,广袖一拂,略略施礼。
忽而,他嗓音一顿,目光落在顾南枝身上,眉眼温润,眼底暗藏着一抹炙热的亮色,“还有,顾家阿姐,保重。”
顾南枝微微颔首,她很是欣慰,从此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人前,再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裴家庶子。
裴照江压下心中的不舍,最后看了顾南枝一眼,抬眸看向赵氏和老夫人,“以后,若你们再敢招惹我,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语罢,他转身离去。
今日离别,是为了来日更好的重逢!
阿姐,等我
少年穿过回廊,立于阳光之下,周身笼罩着一层耀目的光晕,一如他此后的人生,阴霾尽扫,前路一片光明璀璨!
赵氏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老夫人心里憋了一口气,正准备呵斥她,没想到江临月竟然来了,她身后的婢女,捧着那两盆娇艳欲滴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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