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觉 第22章 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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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导没有带领大家进入林中，就在洞口的高地处，撒了一圈药粉，挂起防护网，搭起帐篷来。等阳光普照，众人站在洞外，面前全是合抱粗的巨木大树，大都笔笔直直冲向天际，太阳从树叶间洒下斑驳的光圈，照在地面的苔藓上，厚厚的苔藓犹如一张绿色地毯，铺向森林深处而去。小溪水分出许许多多的小支流，从大树间绕了过去；地面上到处都是巨根蜿蜒缠绕，还有跨过溪水，自成天然桥梁。溪水上方，还有倒伏的巨木，巨木上面全是厚厚的绿苔，抬高的部分更是挂起一排绿色的蔓帘，直直垂到小溪的水面上，轻轻的抚摸着这一根根亮弦，伴随着各种鸟鸣蛙语，似乎正在弹奏出一曲迎客的欢音。往前望去，大树树冠浓密，遮天蔽日；水气烟雾盘旋在大树之间，朦朦胧胧，宛如仙境。整个森林好似水洗过一般，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尘世间的纷纷扰扰都要被这仙境蕴含的禅意抹去，让人心灵透通纯净。

    “这才是人世间的仙境啊！”，也不知是谁的感叹，唤醒了沉醉中的众人。向导看看树林间的水气烟雾散去，才领着科考小组顺着山水轻轻的在林间盘旋流连。

    “老单，你看前面树下有只怪猫”，林永轻轻在前面的老单肩膀，指着左前方不远处的树根下说道。

    老单顺着林永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只家猫大小的动物正歪头盯着一行人。仔细瞧去，这动物比家猫约大，吻部尖而突出，额部狭窄，耳短而圆，眼小而有神。粗长的尾巴上环着黑黄斑纹，背部有三条粗长的棕色条纹，从头顶部延伸到尾巴的黑环上。见众人对着它看，纵身一跃，跳到倒伏的树干上，再一跳，就消失在绿色的枝蔓间。前面的地面上什么也没留下，似乎刚刚只是人们眼花，并没有什么生物来过。

    “李老板，这不是家猫，是小灵猫，国家保护动物”老单见小灵猫消失，才回过头来，一边继续在周边搜寻，一边给林永解释。“它主要以小动物性食物为主，以植物性食物为辅。动物性食物如老鼠、小鸟、蛇、蛙、小鱼、虾、蟹、蜈蚣、蚱蜢、蝗虫等，物性食物如野果、树根、种子等。刚刚应该是在觅食，这片地方，水流漫石，你看看水中生物就知道了，它的食物不少，是觅食的好地方。”

    林永向水中看去，果然各种小鱼穿梭在水中树根边，嶙峋的岩石间，有小山蟹爬过；水边的岩石背阴处的苔藓上趴着不少黑背石蛙，也不知哪一只发出鼓叫，低沉雄壮的声音穿林而来，又激荡而去。

    “石蛙也是好东西，高营养滋补品，百蛙之王啊！”老单感叹道：“野生的石蛙现在越发少见了！”

    林永一听高营养滋补品，口水都要流下了，鼓动老单道：“老单，搞点回去晚上改善一下伙食，这几天嘴里都淡得没味了。”

    老单笑道：“好啊，你搞几只吃吃，回去后我负责给你送饭。不要超过二十只，五年铁窗泪，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一听要唱五年铁窗泪，林永哪还有吃的心思，立马回道：“等出去了，找农大的教授帮忙，我自己养殖解馋，这总不犯法吧？”

    “对头，这才是正道。”老单回道：“现在东南就有养殖石蛙的，可以到那边引过来，如果条件适合，也可以从这边弄点卵出去自己培养扩大养殖。你怎么吃都可以。”

    “回去我就找人弄，非要吃个饱不可！”林永发狠道。

    一行人顺着山水往北，一直穿行到了乱石岭山脚，悬崖峭壁堵住前行的路，山水在石壁下汇聚进溪流，沿着石壁向东流去。从南穿行过来直线六七公里，一路走走停停，竟然用了六七个小时。看看头顶阳光已经偏西，一行人不敢耽误，在向导的引领下，原路赶回。

    大青山山脉是西南东北走势，最高峰云顶，其次云峰、八仙顶，最后的过千米的是乱山岭山顶。天坑洞口在云峰与八仙顶连线山脊的西侧，而老林子在八仙顶与乱石岭山顶相连山脊的东侧，夹在八仙岭与乱石岭之间。从天空府看，老林子就象一个三粒米的花生壳，西南高，东北低;长二十公里左右，最宽处有十公里，最窄处只有三四公里。科考队一行人从八仙顶溶洞出来就进了东北端的花生壳里，也是面积最小的一块。白天的路线基本是南边中间向着北边中间偏东一点。

    科考队一行人经过商量，把专家组分成两组。一组沿着左手山壁向上环行，在老林子最窄处横穿到乱石岭南侧悬岸峭壁下再沿山体而下到今天折返处，再沿今天路线回营地。另一组顺着右手沿山壁逆时针而行，最后的折返点和折返线路一样。老单和林永一组，老赵和刘显一组，专家一组三人，武警、向导各一，背包大哥各三。其余的留守营地。老林子的出发时间早不了，必须等林间烟雾散去才敢进入;回营时间也不能太迟，林间起雾之前尽可能离开;所以白天可供在林间活动的时间就比较紧。

    林永这一组是顺时针方向，林间烟雾一散，向导就在前探路。靠悬崖边是无法行走的，全是一堆堆的乱石头横在大树底部，乱石堆上是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下的石头谁也不知虚实，没人敢往上面爬。顺着悬崖往上走了近两千米，迎面就是一片十几米高的小瀑布，水非常小，薄薄的一层水象雨帘从上面的老林子往下飘，下面小水潭浅浅窄窄的，水潭周边的石头千奇百怪，似乎是常年泉水冲刷造成的。顺着小水潭往前走，一直到乱石领悬崖下，三四公里的陡面上好几个小瀑布，都是雨帘一样。老单边走边感叹:“这要是雨天，这小瀑布就更漂亮了。“

    “漂亮你也看不到，雨天你敢来?“林永的打击立马就冲着老单而击;老单愣了一下，自嘲道:“妄想了，的确不错，雨天进不来。”

    看了会几个雨帘一样的小瀑布的热闹，林永从瀑布下面的水潭中捡了好几块样式漂亮的山石，说是拿回去放办公桌上欣赏。又被老单反击了一把:“你什么时候有这艺术细胞的?不会是拿回去装吧!“

    林永振振有词道:“我就是因为这艺术细胞差点，所以才需要艺术的物件摆在眼前天天提升，这叫上进，知道不?老单同志！“

    “知道了，原来艺术水平是这样提高的，开眼界了。“老单似乎很感慨的回道:“按你这逻辑，这读书也不用老师教，只要把书合着放书桌上看看就行了…“

    两人边走边斗，热闹了一群人，让大家都忘了攀石穿林的辛苦，还不时轻笑一阵。

    一行人在林间穿梭，最忙的是专家组，最累的是背包大哥，一人跟着一名专家，一天下来背包里就装得满满的，好在都是取样，重量不大，看着满满一包，也就五六十斤，但一天背下来也不轻松。林永这外行一天下来，除了看见几群野鸡大呼小叫了一阵，被老单叽讽一问“吃货看什么鸟都是野鸡“，然后就是一阵科普，这野鸡是有学名的，叫白颈长尾雉，红眼棕背长尾羽的是雄性，麻背短尾的是雌性，都是一级保护动物，你小子要是敢弄它们，改天就得唱铁窗泪，还惊奇的回味道:“怎么这两天，天天都能听到你要准备唱铁窗泪，你小子是不是非要偿偿这资味才罢嘴？“

    林永回道:“这些野货，小时候就没少吃，怎么现在还都成保护动物?浪费啊!“

    老单毫不客气回道:“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吃货多了，把好好的一个个物种吃得快断绝！“

    林永回道:“野生的不让动，自已养的总可以吧?回去之后我就包片林子，养上几百只，爆炒烹烤全用上，每天不带重样的，也让您老人家在旁边闻闻香味过过瘾，这吃就不劳烦您了，我自已辛苦吧!“

    让老单很是嘲笑了一把：“你先别爆炒烹烤了，能养出来再说吧，就你这水平，啧啧…“，老单一边咂嘴，一边摇头，好象很是瞧不起的意思。气得林永赌咒发誓，不养得漫山遍野全是不罢休，让你老单瞧瞧小林同志是什么人！

    回到营地，刘显他们一组还没回来，这让大家有点担心；从行程来说，右手一组要小些，按说他们应该在前面回来才对。正在大家考虑是不是派人去接应的时候，一行就出现在前面的树林中。等进了营地，老赵才告诉大家，他们顺着溪水进了山洞，山洞里有水潭，但水潭的水好像进了地下河，没有通道可以出去。这老林子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喊外面的人接应也可以出去，但专家组不同意；整个考察周期安排是十天，今天刚好六天，还有四天，明后天往上面的老林子去看看，再留两天时间返程就行，这行程按排没有问题，大家一致认可。

    等到再次出发，营地已经被恢复如初，看不到人停留的痕迹。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找到可以攀爬到上面老林子的路，一行人相互拉扯着上来，就看到和下面不一样的景致。这里的树不如下面的修长，更加粗些，但也矮了些，树冠枝丫弯曲张开，伸出老长，不少枝干上还吊着厚厚的藤萝，象是一道绿墙拦在前方。山水在老树之间润过，倒下的树干看不到本体，被厚厚的一张绿毯覆盖。再好的景致也得进去，众人小心翼翼的踏着向导的脚印前行，不愿在这山水画上再留下一点人为的痕迹，糟蹋了大自然的精工细作。只有专家们似乎不太在意，不时左跨右窜的，在画面上留下一串串的脚印，引得众人一阵惋惜！

    前行不过百米，林永就指着左前方矮树边上的几只野鸡说道：“老单，这野鸡和下面的好像不一样，有几只尾巴好长！这不会也是保护动物吧？”

    大家都抬头看去，几只野鸡受到人群惊动，快速奔跑几步，翅膀一扇竟然飞了起来，从树林的空档穿了出去，转眼就看不到了。

    “这野鸡跑得好快”有人喊道。

    “这野鸡学名叫白冠长尾雉，二级保护动物，想不到这里也有，看这群体，总体数量应该不少”老单在后面说道。

    “又是保护动物，这想吃点野味怎么就这么难了？”林永吃货本性难改，哀叹道。

    “吃不行，那边的画眉总不能也是保护动物吧？逮几只回去逗着玩可以吧？”林永指着不远处灌木枝顶上的几只彩色小鸟问道。

    “用不着在这里逮，市场上有买，学名叫红嘴相思鸟。”老单回道:“这鸟在城里很受欢迎，一是漂亮，五彩斑斓;二是叫声也好听，公鸟会“微微归““微微归“或者“咕哩咕哩“的鸣叫，雌鸟是“吱吱“的合鸣，声音响亮婉转，很好听的。三是养这种鸟时一般都是成对的，这种画眉亲密无间，相互理羽，有夫妻情深，郞情妾意的韵味，很受老人和女性喜欢。”

    听得众人又是一阵感叹，林永也不再谈捕捉的事了，以免引起众怒。

    一行人沿着小溪盘旋而上，一路山石起伏，古树穹枝，各种小动物穿行跳跃其间。一路渐渐向上，很快众人就越过第二个狭口，进入第三个大林子。老赵站在狭口边缘，前探后看，和专家组的人说道：“原以为这是个大峡谷，现在看来，有点天坑的意思了，还是三级阶梯状的。”

    专家组的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一位背包大哥就指着前方树林高处喊道：“山魈”，树上的山魈好像是大家的老相识，也不发怒嘶吼，竟然从高处的树梢往下跳跃下来，很快就接近大家，在众人面前七八米处‘吱吱’的叫，不时左右走动，又抬头看向人群。刘显从背包掏出一个苹果，整个扔了过去，一只山魈抢过去，抬手张嘴就咬。看这熟悉的动作，一群人不用说，纷纷拿出苹果扔了过去。只听“吱吱”声从左手的山崖上传了过来，转头看去，只见悬崖上的藤蔓间，一只只山魈象是突然山壁里冒了出来，顺着藤条跳荡着到了树梢，在树林见几个跳跃就来到众人面前。

    都是老朋友了，接待的标准大家都清楚，等山魈群含着苹果跳开，或是顺着藤条攀爬上到山壁隐入其中，大家继续前行。林永说道：“老赵，这山壁上有洞通天坑。你说我们能从中穿过去吗？”

    老赵回道：“应该是有通道，山魈能过来，我们问题不大。不过...你爬得上山洞吗?”

    林永向山壁仔细搜索，没有可以上去的路，全是藤蔓从树梢沿着石壁交缠而上，山魈体轻，藤蔓没问题，这人一百多斤就难说了。林永没再说话，转头看着前面的脚印跟着向前。

    这一路山鸟群飞，小灵猫、大灵猫穿行林间，树林间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潭，被山溪弯弯曲曲的串联在一起。这条峡谷很长，透过树林间隙远远望去，两座山岭间的峡谷像波浪蜿蜒起伏向上，一直到达最西边的悬崖峭壁下。越是向上，谷底的树就越是低矮，藤蔓其上，山水其下。还有的地方冒出阵阵水气，终于在左手的峭壁下出现一个水面烟雾缭绕的水潭，周边乱石嶙峋，古藤环绕。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是温泉池了，热泉水顺着低地向北流去。向导带着大家顺着温泉水道前行，穿洞而过，等众人越过洞顶，再看温泉，竟然往西北流去。

    继续跟着前进，到了乱石岭悬崖下，只见温泉水流进一个三四米宽，比人约高的山洞。顺着山洞往前，行进不过三四十分钟，就听见前面“轰轰”的水流声，再转过了两道弯，就见前面出现一片亮光，等众人走近，却是温泉水在这里俯冲而下，形成一道亮银的瀑布，水汽蒸腾，直冲下方的岩石，几个跳跃后流进山脚的小溪中。转头望去，群山环绕间，数条瀑布或大或小，或高或低从山间石壁冲出，溅起阵阵水雾，弥漫在树林间。

    “下面是温水溪，顺着乱石岭北坡过去两三公里，就进了紫水河”老赵看林永探头探脑，边解释边用手指画道。这时光线已经暗淡，前方的紫水河只能看见隐约的一段。洞口上下全是峭壁，无路可行。向导带领大家回头，在山洞入口边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宿营。现成的地热温泉水，没有人忍受得住，纷纷找大点的水坑泡了进去，一个个四仰八叉，躺在里面连手指都愿意动了；有人竟然在水中睡了过去，呼噜声此起彼伏。待到林永从水中起来，全身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