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骄雄 第十九节 会议

    第十九节会议

    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刚刚搞定了一个工程上的小问题。通过计算，他得到了相关位置的数据。从这些数据上来看，他的地道挖得太宽了一点，这让他有点苦恼。正常情况下，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是对于大铸造师来说，这可就是一个业绩方面的污点啦。

    地道太宽就会有塌陷的风险。为了对抗这个风险，只有二选一的方案，要么是地道中间设置支撑用的承重柱，要么是将地道的宽度缩小。而这二者都必然增加挖掘工程的工程量，并且延长工程的建设时间。

    纳拉格里姆在工程师协会之中有用崇高的名望，他是大铸造师之中最为年长（也最为经验丰富）的一位。传说他亲手设计、建设和修复了超过三十个要塞都市。当然，纳拉格里姆自己知道没那么多。但是当那些工程师协会的年轻矮人聚在一起，用充满憧憬和崇敬的口吻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纳拉格里姆可是一直满心得意的在听，从来没有试图过纠正这个错误认识。

    正常情况下，纳拉格里姆本不应该来这里。作为大铸造师中的年长者，他应该留在工程师协会，并且担任着“指导年轻一辈”的重要工作。这也是纳拉格里姆很喜欢的一份工作。每天可以享受那些年轻的工程师崇拜的目光。没错，作为一个老矮人，纳拉格里姆确实有那么一点虚荣的小毛病。当然了，这又有什么关系？他是依靠自己的实力得到这个位置的，在建筑领域，他就是矮人族最高的权威。

    纳拉格里姆还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也许在他生命中剩余的所有时间内，他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那天他正在那里指导了一帮年轻人关于建筑工艺的整体和细节的划分问题，顺带还把他们的设计图纸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修改。在他刚刚完成这些工作，准备用一大杯麦酒安慰一下自己因为讲课而口干舌燥的喉咙的时候，一名士兵急匆匆的找上他——至高王召见。

    正如人们所知，矮人族实际上由各个不同的氏族组成，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国王或者族长，但是有一位国王位于所有国王之上，统治着所有的矮人氏族，这就是至高王。这一份血脉源自矮人族的先祖神祗，是所有氏族血脉中最强大，也是最尊贵的一脉。至高王直接统治着强大的卡拉克——卡扎，永恒之城。这是矮人一族诸多要塞都市中最大、人口最多、也最壮丽的一座城塞。这里聚集着众多的矮人，而工程师协会也将他们的总部设置在这里。

    就算是大铸造师，也不可能对至高王的召见置之不理。纳拉格里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恋恋不舍的放下酒杯，跟着士兵离开。

    纳拉格里姆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幕，在他单膝跪在至高王面前的时候，他注意到至高王身披铠甲，手持武器。

    按照矮人族的惯例，身为大铸造师的纳拉格里姆原本可以选择不下跪，以弯腰礼代替。但是纳拉格里姆不想让其他人说他是个傲慢自大的人。

    “至高之王，”纳拉格里姆问道。“您召见我是为何事？我看您身披盔甲，手持武器，难道您打算出发去开战吗？您希望我为你准备战争的工事？为您建造坚固的营垒？”

    “不，亲爱的纳拉格里姆，我找你过来，并不是因为我要参加一场战争，而是因为我有事委托。这不是一个来自至高之王的命令，而是一个请求。”至高之王捋着自己长长的银白色胡须，“我不是为自己提出请求，而是为我的儿子，霍加。”

    他走上前，亲手扶起纳拉格里姆。“我已经任命霍加为指挥官。我的儿子即将率军出征。他渴望着建功立业，夺回我们祖先失去的城市，卡拉克—格罗姆。”

    纳拉格里姆很清楚卡拉克—格罗姆的事情。那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但是在数个世纪之前，野蛮的绿皮野兽占领了那里。绿皮野兽们依靠着一场野蛮的突袭和压倒性的数量，一下攻陷了戒备不足的卡拉克—格罗姆。城中的矮人们，要么在战火中遭到灭顶之灾，要么不得不撤离去其他的居住地，被迫把矮人们雄伟美丽的城市留给肮脏野蛮的入侵者们。

    “我因为我的职责，不能亲自去帮他。但我希望能尽可能的为他提供协助。所以我想到了你，纳拉格里姆。我知道你的智慧和经验，也知道你一定能对他起到很大的帮助。作为一个父亲，我的爱让我不想让他离开我。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必须的考验和试炼，如此方才能磨练他的勇气和智慧，并让他明白王座的沉重。”

    至高王站在纳拉格里姆的面前，做了一个让大铸造师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弯腰向纳拉格里姆行了一个感谢礼。

    “这是个伟大而神圣的荣誉，至高之王陛下。”良久，回过神来到大铸造师方才能够回答。是啊，多么伟大的荣耀！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麦酒喝多了，所以躺在地板上做着白日梦。至高王亲自向他行礼？在他明白过来之后，自豪感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我的陛下，我一定会尽我一切的能力帮助霍加王子殿下的。”纳拉格里姆挺直他的胸膛，用最庄严的姿态发出誓言。

    想起往事，眼前这个设计上的小问题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他手中的笔不自觉的在纸张上画出毫无意义的图案，而脑子则努力的忽视烦躁，寻找合适的解决之道。

    几名工程师呆在他身边，等着大铸造师做出最终决定。而在外面的房间里，能够听见矮人工人喝酒的喧闹声。

    “他们在吵什么？”纳拉格里姆发现自己被吵得静不下心。

    “他们在说地下的事情。”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回答道。“我们城市的地道里，能够听见古怪的挖掘声。但是这又不是因为鼠人试图挖掘地道攻击。我们严密的防御着所有的要道，而哨兵都十分肯定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同时我们也没有任何人员失踪的事情。”

    如果换一个情况，纳拉格里姆一定会对此有所警觉并且追问更加详细的情况。但是眼下，他的心思全部被工程上的小小错误所吸引，因此没有考虑更多。

    “叫他们安静一点，我正在做复杂的设计。”纳拉格里姆对一个工程师说道。他已经不想再拖延下去了，这个问题必须马上得到解决。这是他捅出来的漏洞，他也必须完美的把它解决掉。

    在大铸造师用笔在图纸上描绘的时候，在地下世界里，鼠神神庙之中的大钟正被敲响。每个鼠人都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的意义，这说明一次深渊议会将被召开。

    深渊议会是鼠人一族最高的领导机构，是在鼠神的名义之下建立的一个议会。这个议会一共有十三位成员（最近添加了一个艾修鲁法特，凑齐了十三的数字），每个成员都被成为深渊领主。从理论上说，这个深渊议会在鼠人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有的氏族都必须服从于它。但是在实际生活中，还是有很多氏族本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原则，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拖延、对抗议会的命令。

    但是整体来说，由于每个深渊领主都拥有巨大的权势和力量，再加上埃辛氏族黑衣刺客的强大威胁（有时这些刺客甚至被称为议会之手），深渊议会的决议基本上还是有其效力，并且能够迅速得到执行的。真正麻烦的事情在于议会本身。如果议会通过了对某个深渊领主不利的决议时，事情就有些变得不好处理了。

    所幸，深渊领主全部政治上的老手，也是老滑头。他们很清楚各自的底线是什么，所以此类事情发生得极少。当然，这些不影响他们反复的互相试探底线，并且玩弄出让任何其他种族都目瞪口呆的各种阴谋和花招。

    正如一直以来的习惯，很快，在鼠神神庙之中，十三位深渊领主各自就位。这一次因为气氛并不紧张，所以在议会桌边上的只有深渊领主自身，而不像之前一样聚集了一大堆的随从、保镖和护卫。

    艾修鲁法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全身火红色毛皮使得他在会议上十分醒目。不停的有深渊领主看着他，但是艾修鲁法特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从议会开始的时候，他就宣布自己本次会议没有任何提案可以提出。

    艾修鲁法特的表态似乎明显的扰乱了其他人，因为在很长时间内，所有深渊领主都没有开口，只有一双双眼睛在转动着。

    “亲爱的各位兄弟，还有我们敬爱的导师。”一小段时间后，一位深渊领主开始发言。和他们私底下的手段不同，在表面上，十三位深渊领主都用各种好听的方式来称呼彼此。比如说，灰色大先知通常被称为“导师”，艾修鲁法特被称为“新来的兄弟”。如果是一个对鼠人世界一无所知的人在场，他一定会觉得这个深渊议会是一个和谐美满，充满团结和温暖的大家庭。不过事实上，无论他们表面怎么彼此称呼，在背后派刺客下手的时候可绝对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不知道这算幸运还是不幸——正是因为彼此非常了解，所以至今为止，从未有一个深渊领主死于刺杀。时至今日，他们中的大部分早已经放弃了行刺的计划（至少不再经常性尝试），改为用其他方式施加压力，增强影响。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在议会中，灰色大先知其实拥有很大的权利。加上艾修鲁法特在内，他在会议桌上有四个盟友。若非之前攻打卡拉克—格罗姆所招致的惨败，还有鼠人自私自利的天性，本来事情没有这么麻烦的。

    那位深渊领主啰啰嗦嗦，不着边际的扯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那就是关于和矮人的战争的事情。

    “亲爱的新来兄弟，听说你一直在和矮人作战？”

    艾修鲁法特装出一副犹豫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承认了。他对这件事情做了一番解释，基本上就是杀退矮人，成功占据了一块优质的魔石矿脉的事情。他暗示自己和矮人族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并且认为矮人也没有预想的那么强。当然，最后他强调，这件事情依靠他的巴库族就足够了，目前还不需要其他氏族的帮忙。只需要他们不要影响当前巴库族的大规模采购军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