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辞 第二章偶遇帝王

    话说这小铃子下了山，再入京师，贪玩间竟与师叔的小童走散了。好在入城之前两人约好若是走散则各自照顾好自个儿，完成该完成的任务各自归去，两人都带了许多散碎银子，因此也并不担心，否则又是一顿好找。早年间小铃子随师父在江南游历时，有了许多奇怪的见闻，早就听闻京师热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还记得在江南时有一位进京考试归去的秀才曾告诉小铃子京师最值得一去的是那些勾栏瓦子，当时秀才还笑小铃子这辈子都去不了京师。可如今小铃子不就站在这皇城底下吗？心中插腰大笑三百下径自往城中玩耍去了。

    道是这皇帝不在朝堂之上倒跑到这尼姑庵里宿了一夜这是为何？只是如今太后把持朝政，皇帝即位多年来却也还和当初做皇子那般清闲自在。皇帝上五华山的前一阵皇帝的乳母死了。乳母临终前拼死要见皇帝一面，见了之后不说其他只央他上五华山清泉庵去找一位唤作华仟的道姑，直说皇帝生母死得惨要皇帝一定为生母报仇，这华仟道姑会告诉他一切。当时皇帝只是纳闷，只记得生母亡故时自己正好八岁，当时母亲是重病而亡，自己当时还服侍在母亲旁边，怎会突然有这么一说？再者这华仟道姑是先帝的明妃，先帝薨逝后便出家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缘由是自己不知道的，虽然自幼就知道这宫中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待到母亲生辰，向太后道明缘由后得访华仟道姑才知道这个中缘由，才知道多年前自己想不通的事是怎样的缘由。虽然心中不愿承认。

    皇帝下了山并不急着回宫，也不愿到熟识的好友那儿去。在街上逛着，只有一宫人相随，这宫人是个太监，唤作杨金礼，人称礼公公，年纪与皇帝相仿可能略微年长些，这小礼子自幼跟在皇帝身边，服侍多年，自然知道皇帝喜恶，知道皇帝不想回宫这也正值中午该是吃饭的点了，于是杨金礼轻声询问到：“公子，小的听闻这京中民间的八仙楼久负盛名，不过就在跟前，眼下这也到用膳的点了，要不咱去看看这民间出名的八仙楼可有适合公子口味的菜肴，别的什么事情咱们再作打算，千万别饿坏了身子才是。”皇帝看了他一眼，允了，于是杨金礼便引皇帝到京中最好的酒楼吃饭去了。

    小铃子在京城中闲逛，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向京中的人打听了最好的酒楼在哪儿，人人皆指八仙楼。听名字不觉有甚奇特的，只待去吃了看了，正想着前脚刚进了楼，后脚杨金礼便引皇帝进了这八仙楼。两人皆点了雅座，好巧不巧雅座只剩一个。

    杨金礼与小铃子争执不下，叫了老板来，杨金礼见老板来笑颜便开了，将老板叫到一旁亮明了宫人身份，老板虽然年轻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敢怠慢了贵客，让小二引了杨金礼及皇帝上了楼去，只转过来向小铃子赔不是“公子恕罪，您且听小的一言，先时那位公子是小店常客，前些日子预先定了席的只是今日来了晚了，也怪小的不小心让别的客人把他们的位置占了去，这才让两位贵客争执不下。小的看公子面生，听口音也不像京城人士，要不这样，若公子不嫌弃这一顿小人做东，公子想吃什么随便点。绝不怠慢，公子的位子给您安排在三楼靠窗临河的位置，这京中的景色当属从那看最好了。公子以为如何？”

    小铃子也不是笨人，这一听再一想便明白了十之八九，想来刚才与自己争执不下的系京中达官贵人，但看来也不是特别显贵，否则何必与自己争执直接定下即可。想来想去只觉得那两人好没风度。不过看那位公子的脸色真是十分精彩，先时看来已是十分不耐烦了，若再争执几下可能那位面色不太好的公子要拂袖而去了，却被老板横插一杠，想来也是不爽。老板的一席话半假半真，想来老板是真有难处，虽然话里也提醒自己是个外乡人不要再皇城底下惹是生非，但心下还是不爽。

    小铃子沉下脸来叹口气道了一声：“罢了。”老板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让小二来引他到三楼，只见小铃子突然抬起头来对老板说到：“老板若真有心，那小人向老板求一处既能观景又能赏乐的坐处来。”

    老板闻言抬起头，满脸笑意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待小二引了小铃子上楼，老板面上就挂不住了，“管吃饭还管听曲儿，这是哪方风俗？”口上虽是这样说，但这位客人之前并未为难自己，也为这八仙楼的名声，拿了钱差跑堂的到街上务必在上菜前寻得唱曲的姑娘回来，心里暗骂了句死要面子活受罪。转回后堂去了。

    小铃子心里不爽，突然想到江南一些酒楼里吃饭时还有唱曲儿的，虽然小众倒也有趣，北方没这风俗，想为难下老板便让寻一弹唱小曲儿的来，没想老板竟允了，真是有趣。小二引小铃子到老板说的位置上，小铃子自己不喜欢然后兀自换了位置，坐定后，本是静静地坐着窗外的风景，却听到方才与自己争辩那人的声音，仔细分辨确定就是那人，小铃子心下大笑，这更是有趣得打紧了。

    小铃子把八仙楼里店小二说的菜都点了一遍，满满的摆了一桌，不吃，只端坐着看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久只见小二引了两位勾栏里唱曲的姑娘来，姑娘福了福身子借一张凳子坐下后一坐一立便开始弹唱。众人都看向这位小哥，一个人点了这么多菜，光看不吃。又叫了两姑娘来弹曲作陪，想寻乐子上勾栏里就好，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真是怪人！原本与自己争论那位鸟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想来是向那位公子介绍菜肴，直至那公子说了声“聒噪！”才停了下来。这边才停下来，那边弹琴唱曲儿的姑娘便弹唱起来。小铃子边听着小曲儿边吃饭，也不管众人目光。

    皇帝才说完杨金礼聒噪，外边却响起咿咿呀呀的声音，唱不似唱，念不似念，弹得也是一塌糊涂。正欲发火只听外边有个银铃儿似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罢了罢了，我欣赏不来你们的曲子，真是没趣！我这吃的差不多了，你把琴给我我自弹奏着玩下。”不久只听到调弦的声音，紧跟只听那琴声一会儿似千山万仞，忽而拔高忽而降低忽而坚韧忽而厚重，一会儿又似泉水溪流，忽而叮咚叮铃忽而汹涌澎湃，突然如百川东到海般琴音停止，如泣如诉，绕梁不绝。琴是有瑕疵但弹琴的人技艺高超可见一斑。一曲终了断了许多弦而整座八仙楼都静了，连老板都从楼下跑上来只站在楼梯口便呆愣了。小铃子弹完曲子从袖中拿了银子往桌上一丢，说道“这琴不好，你叫匠人重造一把吧！”说完便把琴一摔，大步走下楼去。皇帝听完曲子差杨金礼去请方才弹琴的人，走到大厅说一声“我家公子请方才弹琴那位先生。”但厅内所有人呆愣着看向自己，吓得杨金礼打了个寒颤，回头看见右手边有一把摔断的琴，以及两个施了脂粉同样呆愣的女子和一桌只动了丁点菜肴的饭菜。哪里有半个像方才弹琴的人。

    杨金礼无奈下问了掌柜的才知道方才弹琴的是与自己争雅座的那位面皮白净身材娇小的小哥，早知主子是要见他的还不如刚开始就拼了桌子也不必这般麻烦再去找寻了。

    小铃子出了八仙楼，又到勾栏瓦子里寻了些乐子，自是多了许多见闻，这许多的解语花，这倒是个消磨金钱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只是不似之前秀才说的那般有趣，全是些脂粉味，盖了些酒香，艺妓们各个习艺不精，婀娜做作，期间寻乐子的才子们也是肚内草包没几滴墨水。这闲着没趣准备回青庐，只见跟前挂着红灯笼的楼里丢出一醉汉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却道这醉汉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