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这宅子,老有蠢物来行刺,把他们打伤了血都要留在院子里,长此以往,会坏了风水的”玉如意语气无奈。
郁枫颔首,表示认同他的话。
他们长林盟在江南虽然也常常遇见行刺,但是哪次来的都勉强能算得上高手。自打来了上京,就是成群结队的杀手,没有内力、不练真气,就只会舞刀弄枪,偏偏还要听玉如意的话,只能重伤不能斩杀
“没意思。”郁枫也吐槽了一句,他忽然有些想念江湖了。
上京,丞相府。
方才行刺玉如意的刺客头子飞身下了房檐,进入到了杜康的书房里,拱手道:“杜公子,抱歉,我们没能完成任务。”
杜康拍桌子站起,“为何?”
“那少年和护卫的武功都极高,我们根本打不过,这一去,已经折损了十二名弟兄”
杜康歪嘴皱眉,“都死了?”
刺客头子摇头,“被废去了右手经脉,往后怕是都不能拿刀了。杜公子许诺我们的金银便不必给了,此次任务,我们玄杀门也不再继续执行。”说罢,便转身欲走。
杜康唤住了他,“等等!”他走到刺客身后,问着,“他们用的什么招式?”
刺客头子转过身回答:“江湖上的内力操控两把唔!”他低头,不可置信,眼前的杜康竟然手握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刺客头子挣扎几下,猛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却死不瞑目。
杜康眯了眯眼,是阴狠样子,“任务取消?你们这些杀手说了便作数吗?”
他身后的暗卫见状忙道:“公子不必生气!我们不如看看靖阳官道那边怎么样,我们派去那儿的,可都是些有内力的精锐”
“有消息了?”杜康侧眸看他。
“还没有,原以为他们傍晚便能到靖阳官道,可戌时都快过了,还没传来消息,想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暗卫小心翼翼。
“杜七。”杜康唤了暗卫一声,“派我们的人,先将这群没用的废物都杀了了事!”他咬了咬牙,“我不允许留下任何有关相府的证据!另外,先盯好靖阳官道那边的动静,至于殷府这边,我们从长再议!”
杜七拱手应声,带着刺客头子的尸体下去了。
杜康坐在木椅上,拿起手帕擦拭手中匕首上的血渍,他在烛光前比划了两下,眼见匕首恢复了先前的光泽,这才收了起来。
他杜家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眼看
绝不能被这殷府坏了好事!杜康眯了眯眼,内力?真气?这是江湖才会刻意修习的东西既然如此,就找些厉害的江湖人铲除这个殷家!
靖阳官道。
三辆马车停在官道西山坡后的竹林里,迟迟也不前进。斑驳漆黑的树影里,有人在地上生起一对炭火,另外驾车的小厮,则是留在了马车周围看管药草。
殷罗抬手从里面添了条树枝,搓了搓手。
聂人犀很不理解她的做法,明明他们傍晚就应该到了驿站吃好喝好住好了,谁知道这殷罗却在离驿站三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找了个山坡,在树林里待到现在!
聂人犀看向身旁的池夜,只见他那一身水青色锦袍下摆都沾上了尘土,他也不气不恼,神情淡淡地看着殷罗烧火,连话也不说。
晏枷更像是已经习惯殷罗的行事,她也帮殷罗添着柴。
聂人犀终于忍无可忍,终于发问:“我们真要在这里等一夜?”
殷罗不甚在意他的话,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若不是你吵着非要看那老头儿怎么滚进河里松开我的红蚕线,兴许我们早就到了。”
聂人犀有些委屈,他据理力争:“说得好像你不想看一样!我们偷偷跟到河边时,就你笑得最开心!”
晏枷望向聂人犀,面露无语。
谁知下一秒聂人犀的话锋就对上了她,“你若是把车驾得快些,也许我们早就到了!”
池夜闻言也看他,聂人犀看向池夜,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看清他的脸之后,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良久,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感慨。
“为什么不走了?怕前面又有人拦路?还是怕那老者跟上?”池夜平静开口。
殷罗先是看了一眼聂人犀,似乎在讽刺他的智商,而后才转眸望向池夜,“都有,只怕上京现在早就传遍了我们来押镖的消息,而这一路上除了那老者,还没有遇见其他刺杀,我总觉得心里不安,恐怕靖阳驿站里,早就藏好了人。”
池夜点头,他知晓面前人一向聪慧,却不想竟然这般心思缜密,在她停车之前,原本他也想到了这两点,但还没来得及说,她就这般做了。思及此,池夜心里安定不少,若是殷罗和晏枷都如同聂人犀池夜看了一眼聂人犀,皱了皱眉,敛下了眼中思绪。
“你觉得,会是哪股势力?”池夜甩出一个问题。
殷罗将树枝全部放进了火里,拍了拍灰尘,“反正不是皇室。”
聂人犀也搭话,“也不可能是殷姑娘背后的安泰司和大理寺。”
殷罗瞥他,很想翻个白眼。
“今日那个带刀老者,是北辽人。”池夜又道。
“嗯。”殷罗应了一声,“锋刀雕花,昆山寒门。”她掀了掀眼皮,与池夜对视,“不愧是南夏摄政王,知道的还不少。”她笑了笑,眼里的算计渐渐明显,“您说让我来押镖,我爽快来了,老头来杀人的时候,我也爽快上了,下一次遇见危险,是不是该您出手了?”
“我不会武功。”池夜真诚道,“况且,那老者又不是单纯来杀我的,你也不算爽快上的,你是被逼无奈才出手,”池夜看了一眼晏枷,“因为心疼你的姐妹。”
殷罗看他这无赖的样子,心道这人可真是工于心计啊,殷罗在心里盘算着,总不能她真的打不动了这人才出手吧?万一他直接不打别人了打她,再逼迫她交出那什么麒麟木那不完犊子了?殷罗皱了皱眉,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直奔靖阳驿站了。
池夜望着面前红衣少女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将她的心思猜出了大概,这家伙肯定是在想怎么逼他出手呢。他垂了垂眸子,思绪又回到那个老者身上,昆山寒门,那是离北辽皇室最近的江湖门派,听闻寒门里,有百种技艺可供弟子学习,文武策略应有尽有,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北辽当朝帝师,就是出自昆山寒门,也因此被人称呼为“昆山夫人”。
池夜怎么都觉得,那老者属实不像真想对他们下死手的样子,但是他当时挥刀又十分果决,仿佛真就是要取殷罗性命才肯罢休池夜看向殷罗,不过他还真是没想到,这裁缝武功竟然那么好,竟然能跟个老者打个平手,还能用阴损的招数给人家捆住。
不对,可能就是因为那是个老者,殷罗才能不落下风池夜低眉,心道毕竟人老了,干什么都差点力气。
殷罗注意到了池夜的眼神,她不自觉皱了皱眉,聂人犀也看向池夜,很快就发现了池夜脸上挂着一种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推了推池夜,“阿夜,想什么呢?”
池夜回神,见周围三个人都盯着他,他看向火堆,“没什么。”
聂人犀点了点头,再抬眼,却见晏枷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对幽幽的绿光,他吓得一哆嗦,抱住池夜的胳膊,惊呼道:“那是什么?”
三人循声望去,殷罗看见后身形微滞,晏枷则是歪了歪头,不确定道:“良良?”
那对绿光缓缓挪近,聂人犀抱住池夜的胳膊也越来越紧,池夜皱眉推开他,“是头狼。”
“狼?”聂人犀声音颤抖,显然更害怕了。
殷罗挑了挑眉,兀自出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聂人犀刚要骂她有病,竟然跟狼说话,便听见竹林上方响起一清脆的女声——
“出来替祖母办些事,走到半路良良却咬着我衣角往这边跑,我远远见了火把,还以为是有人烤了野味惹它犯了馋,却不曾想,它是闻见旧主身上的雪荷香了。”
一名身着鸦青色衣裙的少女缓缓落了地,她看起来比殷罗要小一些,衣裙的样式很是奇怪,串着些深紫色的碎布,在碎布拼接处还用了银线,看起来花哨又邪恶。她穿了长靴,长靴也是鸦青色,缀了些深紫色的装饰。她的头发很长,垂到大腿处,散着的发间又编了细小的辫子,头顶以两柄银色的折扇形发饰并拢装点,极为少见。
池夜朝她脖颈处望去,只见她的衣襟微松,露出锁骨下方一块鸦青色的纹身,那是一个奇怪的图腾,像是各种花瓣叠在一处,错乱惹眼,中间有一个弯曲的钗形贯穿,妖艳神秘。
她长得也妖艳,长眉媚眼朱唇,眉梢处还有些寒凉,与殷罗像,但又不同。
殷罗虽看起来很难接近,但接触之后会发现她除了算计多些脾气不好些之外,并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但眼前的少女给池夜的感觉却是,她这个人狠绝毒断。
可她看着殷罗的眼神带了些亲昵,还有些许讨好?
聂人犀第一眼其实并不是很喜欢面前的少女,她给人一种,很不合群的也不是很不合群,聂人犀想了想,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但是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少女与殷罗,似乎关系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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