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潜入水下,邓峰亲眼目睹了,这位少年的御术之法,那坚固的城墙化成连绵无力的淤泥,慢慢褪去。而他也不失时机的取出了铁栏,更神奇的却不是如此,就在铁栏被取出来后,程诚的念力刚刚收敛,城墙立刻自我修复,变回原样。
这种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便是强大的禁制。
通道成功打开之后,程诚只示意邓峰先行,而自己却再度回到了城外的水面。
“喂,为什么不进城?”
邓峰追上程诚,在程诚之后,也浮出了水面,他很困惑,好不容易有了进城的机会,这家伙居然不进去。
“通道我已经帮你打开,你还追着我做什么?”
程诚没有在水中继续停留,从寒冷的水中起来后,只在胸前又结了一个手印,他身上浸湿的衣物就已经恢复干燥,见邓峰追了回来,他反倒更加困惑。
“难道你不应该和我一起进城,等到登天顶的支援到来,然后随着他们一起去登天顶,踏上御术之道吗?”
邓峰双手扶在水面的冰层上,寒冷的温度已经让他说话都有些颤抖。
“能支撑你活下去的信念,支撑不了我。我不想看见自己的乡亲们被那些卑劣的异兽踏碎,现在城门的照明弹还亮着,我要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进城。而你不用不管我,打开这个通道也不完全是为了帮你,其实我也是在帮自己,你安心的去吧!”
程诚说完这些,便没有再停留,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邓峰无言以对,只默默的潜入了水下,城外没有他需要保卫的人,现在他只需要保护自己的性命。
然而,就在邓峰浮出城内的河道,一道白色的瘦长身影似乎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他一动不动的站在河道一边的石阶上,而手中却握着一个十分娇小的女子,邓峰一眼就认出他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的镜心,由此心中不免一紧,一时间迟疑在水中不知如何是好。
“这只幻兽妖艳至极,却止步如此,有些可惜。小兄弟,这只幻兽可是你的?”
瘦长的御术师把玩着困在他手中的镜心,十分平静的说着,却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意味。
邓峰无言,他拥有镜心的时间不长,对其并不十分了解,但见镜心十分痛苦的表情,他心中大约知道,镜心肯定被这人施了什么限制,否则不会断了彼此的意识交流。
不过,两者除了能直接用意识交流,邓峰还能通过召回口诀,直接将镜心唤至自己的念力源,这也是两者主次关系的一个重要体现。
但是眼前之人,进阶必定不低,能将镜心拿捏在手中,他邓峰又岂能飞天遁逃,生死早在他的翻手之间,邓峰不敢轻举妄动。
瘦长的御术师见邓峰不回,话锋一转,冷冷道。
“我平生最见不得没有价值的存在,既然你没有主人,今日就将你泯灭于此。”
“慢!这只幻兽,是,是我的!还请大师手下留情。”
邓峰心中明了,现在城外异兽大军攻城,城内平民百姓都躲到了城内的避难所,那些能战斗的御术师们个个都在战备状态,如果眼前这位御术师在城中之人,那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站在这里和他废话,来者分明自有意图。
如此,邓峰只好顺着对方的话,连忙出声阻止。
“哦?”
下一瞬,邓峰心中一动,一股莫名强大的扭曲之力破碎限制,将镜心收回了念力源。
此举之后,邓峰清楚的看到眼前的白袍御术师失去镜心的右手一颤,似乎这样的召回让对方有些吃惊。
然而,邓峰却一副不知其变化一样,从水中起身,往附近的房子移步,他现在还没有掌握什么有效的御术之法,并不能和程诚那样,一个手印就能弄干自己身上的水。
倒是瘦长的御术师略施小计,褪去了邓峰浸湿全身的河水,邓峰才又有了暖和舒服的感觉。
“谢谢大师!”
邓峰刚刚感谢完,一句充满寒意的话语就止住了他的呼吸。
“我说过,我最讨厌没有价值的存在,你告诉我,你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这一瞬几乎凝结住了邓峰的全部感知,因为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气息的靠近,似乎只要给出一个没有价值的回答就会失去生命。
“为族人报仇,为宗门雪恨。”
“如何报仇?”
“拜入登天顶!”
邓峰回答的速度很快,完全不用思考。但是说到这里,瘦长的御术师不禁大笑起来,似乎邓峰的前言后语充斥着巨大的矛盾和笑点。
“小子,你去登天顶所学御术之法,只能让你猎杀异兽,却不能让你手刃敌仇。倒是,老夫所做行当能杀人害命,坐下几名徒儿也先后丧命,若你不怕,我收你为徒。”
邓峰闻言,望了望城门那边的巨大动静,又看了看瘦长的御术师,一时间心中难有决断。
“大师口中的行当是指?”
“杀手!”
杀手一词,在邓峰脑海中有些惊艳,道理很简单,杀手背后肯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每一次行动必定有巨大的报酬,除此杀人越货所获必定不俗。邓峰早就从镜心那里知晓,在御术一途,修炼的资源在一定程度甚至比天资还要重要。
可以说,一个强大的御术师背后,注定要消耗不计其数的修炼资源,若非如此,难成气候。而这点,也是诸多势力,宗门,力争方寸之地的根本。
但是,杀手的高回报,同样意味着高风险,生命便是第一代价。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仅仅片刻,邓峰在听到杀手一词,立刻有了抉择。
“好!这性子我喜欢,为师绰号隐刀。你现在是我的徒弟,你也给自己取一个绰号,开始你的杀手生涯了。”
说着,隐刀褪下遮掩面目的风帽,露出一张睿智的脸,约莫五十余岁,很消瘦,眉细皱轻。右边脸颊上一记细长的刀疤,不仅没有让他显得狰狞,在他自若的神态之下,反而让人生出一丝莫名的敬畏。这张脸可以让人想象,眼前这个男人,在年轻时是如何俊朗。
邓峰的目光将这面目印入脑海之后,便不敢再看,他居然没有在对方眼神中寻到一丝暴戾之色,于是默默的回道。
“不如师傅赐我一名吧!我只愿自己不拖师傅后腿。”
隐刀望着眼前的弟子迟疑了片刻,他一共收了五名弟子,每一次弟子们拜师的时候几句话就能知晓其人,可是邓峰的情感却极为收敛,他居然没能窥见邓峰的秉性。
“不如就叫七煞如何?”
隐刀不紧不慢的拉上风帽,可是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邓峰的面孔,眼下七煞之意十分明显,可是邓峰却不动声色,抱拳行礼,轻声谢过。
从心里,隐刀暗叹邓峰的沉稳,他万没想到,一月前在雪地中泪流满面的少年,如今在自己几番试探之下淡定自若。
“你身为暗黑血脉,然而血脉觉醒不说,手中还握有妖刃七煞,他日杀敌七煞必定成为你最显著的标志,所以绰号七煞最合适不过。”
这次,隐刀将邓峰老底揭了个干净,他就不信邓峰还会如此淡定,毫不动容。
果然,邓峰被惊得退了几步,他睁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隐刀那张隐没在风帽中的面孔,缓了好一会儿才激动道。
“多谢师父收留之恩,我必随师父全力以赴,绝不负今日师徒之恩。”
这次邓峰已经屈膝在地,清澈的泪水已经一涌而出。
此举着实让隐刀大为意外,他如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懂得如此恩情。所谓恩情,这还要从暗黑血脉说起,这暗黑血脉在世间可谓是瘟神恶鬼,人人得而诛之。别说与其建立什么关系,就算留其性命,也算是大恩大德。
隐刀已有五旬,收邓峰为徒,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那里料到,邓峰小小年纪就懂其中的世俗情理,仅凭这点就让他倍感意外。
“好!”
隐刀早已是冷眼世间的年纪,对邓峰,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赞了一声,便转身要走。
邓峰抹去泪水,深深的呼了口气,拉上风帽,便跟上自己师傅的步伐。
现在,对于邓峰来说,命运充满了未知,也充斥着各种无奈,或许一切早有安排,但那安排却不是他能轻易挣脱的轨迹。
就如拜隐刀为师一般,对方已知悉自己的底细,恐怕已经被盯上多时,虽然不知道隐刀的确切实力,可是自己的生死却只在对方一念之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选择,其实都只是幻象,在生死堪忧的境地,根本就没得选。
邓峰早就懂得一个道理,要想活着,那就要让自己拥有存在的价值,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他只期望,自己身前的这道白色身影,不要跟曾经的那些人一样卑劣。而这种侥幸的期盼,还源自隐刀作为杀手却没有一丝杀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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