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丁言秀的落败,场间武者、修士再无上前的念头,即使舵主曾许下神兵、玄功的承诺,也无人愿冒必死无疑的局去搏一搏。
东南的林中,有三位六关武夫盘膝而坐,相互视为水磨石盘,以对方的气势研磨自身气势。
先前孙尚文的动手,这三位六关武夫已经心有所感,借助那边升起的气势打磨道心,以期千锤百炼,达到今夜此时此刻之巅峰。
这时,居北武夫黯然抽身,拱手向两人道,“依照赌约,是我钱元果输了,甘愿尊两位为长兄,这便领命前去消磨游恪的真气。”
那两者不为所动,任他离去。
本名钱元果的武夫出身北方官道上的钱家,是一方封疆大吏的嫡系长子,也是奉命来帝都耀武扬威的关键棋子,更是他家老祖历经廿年打磨的武道根骨。
在这之前,钱元果觉得天下武夫不过如此,所谓天下无敌的游恪也只是浪得虚名,最多与他比个旗鼓相当。
可在今夜,他见识过未曾领略势,以一身蛮力的赵明起、以狂野之势力撼剑气的孙尚文后,都不及从天而降的那一道剑气后,钱元果忽然觉得能活着都是天赐的好事。毕竟在他心中对游恪是有着不加掩饰的杀意,以他如今的修为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压制。而且随着他内心对游恪的敬畏之心越浓,这份杀意也是越发强烈。
“北方要道钱家钱元果特来拜见红袖香主。”当钱元果以吼声来宣泄心中的杀意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将满腔杀意都混在真气中,冲天而去,硬生生在云海中搅动风云,使得阴云滚滚如雷奔。
本身真气无影无形,却在钱元果这一声后,化作猩红的光芒环绕周身,莫名其妙地迸出体外,驱之不尽。
“可怜的家伙,竟然活生生被吓出了心魔而不自知。”有武者见此,低声叹息。
不可否认的是,今夜不凡被游恪战力震慑,心生畏惧的武夫,不过他们都有权利选择不去迎战游恪,何况有些武夫被游恪压制,也不是无望攀升上境,只是会因为游恪的存在,被迫停留在他的等同境界。
游恪六关、入理,其他人也是这般六关、入理而已。
甚至有些本该无缘上境的武夫、修士,也会因为游恪今夜这一战破而后立,踏入上境。
更值得这群人庆幸的是,红袖香主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境界停留三年之久,也就是说过完今年,游恪必然会破境。
从不会有人怀疑武法双修的游恪会卡在上境之下。
更不会有人怀疑。
当然,游恪对此从不在乎。
七关、八关、甚至是九关,都有某些不怀好意的天上人暗自推测,传下不可思议的谣言,说他红袖香主根本不存在卡境之说。
正因为红袖香主不存在卡境,所以游恪将会堵死五百年来有望登临巅峰的其他存在之路。
五百年,世间仅出一位仙人。
恰好,游恪这一世百年正是五百年。
同侪之流,想和游恪争一个无敌于世之名。
前辈之列,想和游恪拼一个遗世独立之位。
天下间,江湖间,都有一个声音,要他游恪道心种魔。
所以,一位位卡在六关的武夫都会在国庙盛典之前赶到。
游恪提着丁言秀,有些尴尬地不知该怎么安置这家伙,心道要是流云峰或者应冲霄在此就好了,不然把他直接扔给谁都行。
游恪没有将丁言秀扔给左边公子,是因为他看出那家伙的道心有问题,远远不只是有缺这么简单,还存在着自己也看不透的诡异,那种不同寻常甚至让四方剑剑灵都对其有所忌惮。
要知道,三寸小人可是连上境都不惧怕,怎么会对区区一个六关武夫心生畏惧?思前想后,游恪只得将丁言秀放在身边。
是以,先前钱元果自以为声势骇人的吼声,也没有引起游恪的注意力。
“真是可怜的家伙,自以为全力以赴,勉强能挡住一剑,谁知游恪压根没拿你当回事。”一位入理境巅峰的修士骑在一头四目独耳的四足怪兽身上,沿着钱元果的身边走过,言语中略带几分讥讽之意。
钱元果大怒,调转猩红之气向来者打去,谁知入理境修士面对他这威势浩浩的举动视若无睹,反倒是四目独耳的四足怪兽生了些许念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口血盆大口,公然连着猩红之气与人吞入腹中。
众多观战者心有余悸,恍然醒悟那头四目独耳的四足怪兽从何而来。
有诗云:美轮美奂半天阙,高雄惊奇镇北疆。策筹千里独领命,岂止风骚倒悬关。浪说雄犱吞云梦,燕关奇犺拒残虏。
北疆有两种大兽最为令人忌惮,也是北疆边关最令北方各大部落、民族最不敢轻举妄动的镇关神兽,其中一种就是那号称气吞山河的雄犱,不过寻常野马大小,却有着四只能辩人心善恶的四目,能听四海八方杂音的独耳,以及那一口吞尽天下的古怪大嘴。
据说,镇压北疆的那头老雄犱曾一口吞杀外族十五位上境武者、修士,一举震慑住妄图冒犯北疆的宵小之徒。
眼前这头雄犱显然不是传闻中的那头,但凭它方才那一口,众武者也不敢轻视小觑。
尤其是修士之流,见它更是惶恐吃惊,面如死灰,要知道雄犱在北疆要塞最是以吃修士出名,因为它最好的粮食就是修士无往不利的真气之流。
当它开口吞下钱元果的时候,游恪已然注意到他的存在,并且将手按在了四方剑剑柄,如临大敌,莫过于是。
骑着雄犱的男人丝毫没有因为众多观战者的惶恐失色而沾沾自喜,反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收敛起先前对钱元果的轻视之意,将一身心弦都归于平静,牢牢锁定朝他目光投来的游恪。
“北冥有鱼奉家父之命特来领教香主高招,此战不论生死,只论胜负,可否?”自报家门的北冥有鱼跳下犱背,遥遥拱手,以示诚意。
要知道游恪可是绝无仅有的武法双修之体,与他单挑还想拼生死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智障,莫说是游恪武法双修独一无二,就是武法其一的战力也是当世屈指可数。
临行前,自家老祖可是明码标价,挡住游恪六停之数即为小胜,拼到十八停就可自豪,若是拼到三十六停,这趟入京扬威就算是不虚此行。
当年指点游恪修行的那一批上境顶尖高手可是有他家老祖一席之地,怎会不清楚游恪的惊世骇俗?
“原来是北冥世子大驾光临,游恪自当倾力相陪。”游恪见他并未恶意,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当初的北冥老祖与他还有指点之恩。
“香主大可放手而为,今夜只论武功,不论身份。”北冥有鱼也是聪慧之辈,并未真的拿捏世子身份,就连他老爹前来与他游恪也是平辈论交,哪里轮得到他自恃身份。
游恪道一声好,松开按着剑柄的手,对着三寸小人道,“待会我有场恶战,劳你替我照顾这家伙。”
三寸小人点头应是,踩着剑身飘起来,以剑尖悬浮在丁言秀的眉心,巍然不动。
“刀剑无眼,游恪当以拳脚相向。”游恪见状,心中没有过多的担忧,声音说完之后,在这夜色中一步跨出,携雷霆之怒一拳轰出。
北冥有鱼可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早就将手搭在雄犱的头上,见游恪袭来,道一声吞它,就见游恪身影止不住地向前栽去。
好一头北疆雄犱,乍一登场,就让游恪失了威风。不过,外人不知道雄犱的厉害之处也就罢了,北冥有鱼可不会相信游恪不知雄犱的厉害。
所以北冥有鱼暗中运转北冥神功,将体内真气以北冥心法游走一百零八息之数,悄无声息地将气势张开,封禁他目前所在的十丈方圆。
也是他早有防备,游恪一入他的主场,立刻被他察觉到游恪的另有算计,外人眼中是游恪迫不得已的所作所为,实际上却是他自己卖的破绽,借机冲过来。
北冥有鱼将计就计,不动声色地佯装喜悦之意,待游恪近到三丈内,猛然暴起,将一身北冥真气一股脑儿全推出来,毫无章法地劈头砸下。
场内场外的观战者见到这一幕,震惊不已,心头痛骂,说好的以武会友呢,你这一上来就是火力全开,接下来还玩什么?
就连游恪都有些吃惊他的举动,当下也不再刻意掩藏,抖落披身的灰袍,以李代桃僵之法,刷地一声跳出雄犱的口中吸力,扬起宽大的袖口,作气吞万里之举,朝北冥有鱼的攻击一刷而过。
似曾相识!
北冥有鱼脑海中见这一式,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许多,张口吞下一枚青色灵丹,体内真气的跳动气息竟然与之前相差无几。
天可怜见!
场中观战者对北冥有鱼衍生的杀机比对游恪的只多不少。
就连游恪此时都对北冥有鱼心生向往,若不是自己修成武法双修,这一身真气也会有枯竭之时,哪里会有北冥有鱼这般挥霍无度的痛快之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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