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如昨,风光已不复,却是骤雪夜袭南山南,来往反复压山头。
游恪领着百玄定与北冥有鱼踏雪而行,迎着风雪往来之谷缓缓前进。
足足走了三个小时,百玄定最先耐不住气,语气颇为不忿地问道,“香主,您究竟想带我们去哪里?”
游恪走在最前方,任凭疾风暴雪打在脸上,寒意袭骨也不曾低头,一双明亮眼眸直盯着遥远的南方。
“去南山南,见一见五百年份的怪兽。”
百玄定闻声,嘴角一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当想到还没撞见那头怪兽,不假犹豫地脱口而出,“香主,为何要去见那头怪兽?”
“取它性命。”
一言不发,神色平静的北冥有鱼终于变了神情,慢悠悠地接道,“凭我们三人,根本不是那种级别怪兽的对手。”
“不是我们三人,仅有我一人罢了。”游恪若无其事地说来,顶着风雪的脚步越发坚定,“你们两个替我压阵,防止有其它怪兽撞进此处,干扰我斩杀了它。”
“可要我唤来雄犱掠阵,镇压这头怪兽的凶威?”
游恪随意地挥挥手,突然停下脚步,“它感觉到我的存在,正在向这边赶来,你俩先行撤退,在后方等我即可。”
北冥有鱼毫无迟疑,闻声而退。
百玄定犹豫再三,正想上前。北冥有鱼从后面一把抓起他,腾空飞去,“它到了,比香主预计的更快。”
果不其然,在二人原来的地方,一道明亮的白光一闪而过,随后一头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站在那里,恰好堵住了游恪后去的退路。
南山白耳狌,其状如禺,生有白耳,百年长六尺,善辩过去,通有灵性,亲人爱物,喜静不喜动,好有领地意识,常占地为王,终生不曾迁徙,是以大赢帝国群南山将它视作镇山灵兽。
而三人面前的这头白耳狌三丈六有余,一身戾气远胜其灵气,一对栓门铺首大眼中更是猩红,显然早已陷入半步魔怔,不知为何仍有一丝灵性。
“白耳狌,我想取你的左耳为药引,可否忍痛割让?”游恪想好先前的说辞,仰头喊道。
白耳狌闻言大怒,一掌携风雪拍下,直将天地间拉出风雪白龙,现身于荒野之中,狂冲而下。
“香主,这是神志不清,敢和它讨价还价?”
“白耳狌通有灵性,能知人言,懂人心,最富妙法神通,专心看它举动,有益无害。”
北冥有鱼从旁提醒道,百玄定还想开口说,我也知晓如此,那边的他双眼一闭,竟然摆明了心思不想法理。
认真地说,北冥有鱼身在入理巅峰,睁眼闭眼皆是天地清明,所以不必时刻睁眼。但是百玄定逊色三分,必须得以肉眼观察灵气流动,借而追寻妙法踪迹。
下方,游恪单掌擎天,恰好托住风雪白龙,一身六关真气如奔雷走云,脱体而出,紧随他心头剑意一动,一股剑气自掌心迸发,直贯云霄,瞬间搅碎风雪白龙,刺向白耳狌掌心。
吃着剑气险,白耳狌忙搬掌倒退,仍不忘单腿腿横扫千军之势,乱石穿空卷千堆雪,逆风呼啸破耳嘶鸣。
只见游恪真气一抖,千丝万缕的剑气自顶上喷涌,如雪白华盖一拥而出,罩住真身不为所动。
砰!
剑气华盖连着游恪翻飞百步,白耳狌毫发无损,更是趁机追上,一掌拍下。
且看华盖中的游恪安然无恙,但一身真气吃那巨力侵袭,狂涌逆喷,自内而外撞着剑气华盖,哪里还有闲力反抗,直接被那一掌打入山坳,不知所踪。
白耳狌不肯罢休,抬头望向百玄定与北冥有鱼,腾身便要追去,忽觉身后一句剑意横空,取它左耳,急忙翻身一滚,贴着山地滚开。
可是那剑意匆匆一瞬,饶是它避开及时,仍是吃了擦耳之危,奈何它皮糙肉厚,不过被剑意擦了几缕白毛。
吼!
下一刻,白耳狌捶胸大吼,忽双掌伏地,后腿骤然发力,腾空一个箭身,携风雪狂暴而下,哪里给游恪躲闪的机会。
【气虚】
【力虚】
【身强】
【体壮】
风雪照头,呼吸之间,再看游恪神乎其神,一手抛出白符四枚,两枚烙在它的掌心,两枚落在剑气华盖。
轰!
只见剑气华盖应声崩碎,游恪如一摊烂泥般躺在雪地中,白耳狌得意狂笑,顿足大呼。
一胜一负,显而易见。
百玄定坐在云头,作势下降,却被北冥有鱼拦住去路,“蠢货,莫要冲动,那不是香主真身。”
“怎么可能不是真身,你没看他的嘴角血迹?”
“香主乃是武法双修,如今用的都是武道手段,难道你不觉得太过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香主不屑用法理罢了。”
“愚不可及,香主可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腐朽之辈。”
“我可不想赌那五五开。”百玄定打定主意,抬手招出白雪巨人,挡在白耳狌的路前,放声吼道,“你这白毛畜牲,不好好做镇山灵兽,还想逞凶耍狠。难道不怕我大赢帝国派兵征剿你?”
白耳狌见白雪巨人现身,抬手一掌直接拍碎,连贯着本命神通穿过那一丝联系,直撼在百玄定的身上,将他从云头打落,嗖地一声坠落在地面,砸出方圆一丈宽的阶梯深坑。
噗!
百玄定不假思索地在他身下招来一缕清风,扶他的身影登上云梯,一步跨出百尺高,心有余悸地躲入云层中,佯装镇定地收敛一身气息,自怀中掏出一枚金符,上书【降妖】,笔直打向白耳狌的头顶。
下一幕,白耳狌双耳抖动,哗地一声凭空消失,让那金符落空,然而它再次出现竟是在百玄定的身后,又一掌拍落。
【气虚】【力虚】【铜墙】【铁壁】
百玄定声嘶力竭,一连扔出四枚金符,暂缓白耳狌的攻势,驾云遥遥遁去百步外,张口喷出一道精血,引入第五枚金符【降妖】中,眼神坚决而又执着,吞入一口浊气,喷出清气如一指宽细剑,道了一声去,纵去千万里,烙在白耳狌的眉心。
下一刻,只看百玄定驾云远遁,避开白耳狌的又一掌,抬手将第五枚金符抛出,口中大声叫道,“听我敕令,百无禁忌;着我精血,降妖正法。”
然后,天空有缕灿灿金光浮现,宛若煌煌天光神威,毫无道理可言地直劈白耳狌的头顶,将它从云头打落,狠狠地砸入地面。
不止是它,百玄定在抛出这一枚金符后,也是气竭力尽,当空坠落。
“北冥大爷,搭一把手,可好?!”百玄定小声嘀咕道。
“好勒,百家大侄子。”
北冥有鱼心有所感,眼眸一睁,凭空捞回他,还想伸手朝他体内灌注真气,唤醒游恪埋下的【无量】,惊觉身下狂风怒号,有道惊天气息拔地而起。
“这家伙真是铜皮铁骨不成,连百家堪称摧山倒江的本命金符都伤它不得?!”
身后裂开百丈宽的风流,使得大漩涡陡然涌现,更让北冥有鱼受吸力影响,不过逃出百丈三外,而那头白耳狌独坐大漩涡,双眸猩红之意越发浓郁。
“这头白耳狌怎会腾云驾雾的神通?”百玄定抽闲回了一口真气,激发了体内的【无量】,重回巅峰状态,手中各捏三枚金符,疑惑不解道。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他有这种神通。”北冥有鱼回了他一个白眼,自怀中掏出两枚来历不凡的金符,上面空无一字。
“让我来写上【降妖】,必然能一击得手。”
“放弃你那可笑的念头吧,这头白耳狌怎么看都不像是【降妖】能解决的?”北冥有鱼果断拒绝他的建议,匆匆腾云向大漩涡的吸力范围躲去。
谁想,白耳狌在察觉到金符的那一刻,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徒手推动明显是入理境手段的大漩涡,朝着两人所在的百尺方圆镇压而来。
无奈之下,百玄定伸手搭在眉心,生无可恋地骂了声,“言而无信的香主,说好带咱们来看戏,如今却把我们卖给了这头怪兽。”
“香主自有算计,切勿自作主张,引来仙人印,否则好不容易避开大神通者算计的手段又要作废,而且这次还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直到此时,北冥有鱼仍然不信香主被白耳狌击败,毅然制止了百玄定的举动。
但是正躺在深坑中的游恪一脸无奈,自言自语道,“这头白耳狌若不借助仙人印,凭我现在这种状态真的打不过。”
“有鱼啊有鱼,你有时候别太过自作聪明,行不?!”
“玄定啊玄定,优柔寡断是你生命中迈不过去的坎啊。”
游恪像是个自怨自艾多年的深闺怨妇,一个劲地念叨不休,实在熬不住大漩涡对两人的危险,只好满脸愤懑地仰头狂啸,如惊雷乍起,自坑中直冲向白耳狌。
“皇天在上,后土作证;见我真身,降妖正法。”
同样是降妖正法,却是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且看游恪化身长虹贯日,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抛物线,径直跳入大漩涡中。
白耳狌不愿他来,双掌向上推去,奈何此时的游恪剑气凛凛,移动速度如惊雷一闪,瞬息穿过它的双掌,从它的身边飞过,放出剑气千百道,戳它个大漩涡千疮百孔。
刹那间,支离破碎。
“你俩谁有神兵,可借我一用?”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道,游恪惊慌失色,口中骂了声,“什么破玩意,连个神兵都没有。”
说罢,他再次腾空而起,这次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把剑,如电光破空,一剑割下它的左耳,不过巴掌大小的兽肉。
当然,他还是付出了血的代价,硬生生吃了它一掌,倒飞上千丈,重重地嵌入一座山头的石缝中。
它还想追上去,立刻有道声音姗姗来迟,“不过是区区一块肉,对你也是尾大不掉,给他又如何?!”
暴躁不安的白耳狌瞬间乖巧了下来,低眉顺眼地俯首应是,恨恨地看了眼游恪,捂着白耳朵返回重山中,再也没有出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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