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白小莉手中握着的手机,忽然掉落地上,一蓬火光骤然腾起,手机居然燃烧爆炸了。
白小莉一声惊叫,下意识地扑进陈袆怀里,躲避手机溅出来的碎片。
陈袆也吓了一跳。无缘无故的,手机怎么会爆?
一阵微风吹过,遍体生寒。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狠狠电了一下,酸麻难当,手里的手机同样脱手掉落。
不过手机掉落的方向,却十分诡异。它居然是往横向而去,平移两米,凌空悬停在那里,不动了。
陈袆张大了嘴,手足无措,惊骇莫名。
甬道里,慢慢地亮起了绿莹莹的微光。
这光来得突兀,就象整个通道之中,被沷上了一层燃料,突然燃烧。
“火,火!”白小莉整个身体,吊在了陈袆身上。
陈袆眼睁睁地看着火焰从脚底下漫延过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可奇怪的是,火焰却没有温度,沾在脚上,也没有将他烧成个火人。
他突然反应过来:“磷火,这是磷火!”
白小莉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四周燃烧的磷火上。她伸一只手,指着悬空的手机,嘴里“啊啊”地叫着,语不成调。
另一只手,死死掐着陈袆的脖子,直掐得他痛彻心扉,呼吸困难。
“放手,放手啊……”陈袆好不容易掰松她的手,定睛向悬空的手机看去。
手机上,出现了一根白森森的指骨。
然后,是两根、三根……接着是手掌。再然后,是手臂……
就象电影慢镜头,白骨上生出了血肉和皮肤……从透明,到看得到血液流动,直到幻化成一条白壁无瑕的女人手臂。
一只完美的纤纤玉手,用三根手指捏着手机,状如兰花,展现在陈袆面前。
两个人都傻了,一动不动,忘了逃走,也忘了动作。
手后面,一名穿着古代宫装的女子,全息影像般缓缓显现。
好象清水出芙蓉,又似云开月明,女子的身影渐渐凝实,她的容貌也清晰了起来。
“鬼啊……是鬼!”
白小莉终于尖叫出声。她吓得浑身颤抖,死命地抱住陈袆,几乎要把自己挤进他身体里去。
陈袆一把掩住了她的口,皱眉无语。
面前的这个宫装女人,说她是鬼,她还真是鬼,而且是个成了精的鬼。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壁画上的白骨夫人。
真人和壁画,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
陈袆简直怀疑,这一刻,她是不是直接从壁画之中,跨步走了出来?
女人的眼神,从呆滞,到灵动,再到如水般流转。
她的神情,从清冷,到眉间带着一丝煞气,再到平静无波……
洛神赋的句子,从陈袆心中缓缓流过。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女人看着他,既不动,也不说话。
陈袆面带苦笑,开口说:“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唐三藏。”
女人眼睛一眨不眨:“你不怕我?”
陈袆叹了口气,索性放开来:“玉女啊玉女,大家都是神仙,你能不能说点格调稍微优雅一点的话?比如说见到你很高兴之类的……问怕不怕,太没意思了吧?”
白骨精展颜一笑:“唐三藏,我看错你了。原来你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呆板拘泥的圣僧,而是成了个油腔滑调,贪生怕死的小人。”
陈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人都是会变的嘛。就象你以前是冰清玉洁的玉女,如今……”
白骨精脸上变色,煞气乍现:“如今什么?”
陈袆手一挥:“行了行了,我们别讨论这个话题了。你把我抓住,打算干什么?难道还想吃唐僧肉?”
白骨精盯着唐僧,缓缓说:“看来你看过壁画了?这些壁画,我画了一千年,还没有完成。因为这个故事,我不知道应该给它一个怎样的结局。”
陈袆叹气道:“唉,玉女姐姐啊,何苦来哉?明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那么执着呢?”
白骨精目光流转:“执着?唐三藏,你西天取经,难道不是执着吗?”
陈袆摇摇头,又点点头:“那不一样。我不是执着,是因果。有因,便有果。西游取经,是一场很多人在玩的游戏,我只是游戏中的一枚棋子,身不由己而已。”
白骨精幽幽说:“游戏?你既然知道很多人在玩这个游戏,岂不知,我也是这游戏中的一环?”
陈袆侧头想了一会儿,说:“说的是,你确实是游戏中的一环。”
白骨精目光闪闪发亮,脸色森冷,说:“不过这一环,却是无足轻重的一环……说到因果,唐三藏,有一件事,我想了一千多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帮我解开这个心结?”
陈袆疑惑不解:“一千年?什么事要想一千年之久?”
白骨精默然无言。她将手机扔还给陈袆,轻移莲步,转身走到一幅壁画之前,呆呆出神,若有所思。
陈袆偷眼看去,那幅画,很奇怪。壁画确实没有完成,因为画面上,只有背景,却残缺人物。
这幅画,分成天界、人间、地狱三个场景。
最上面的是天界。祥云中,梁柱盘龙,若隐若现。一只古色古香的炼丹炉中,炉火熊熊,旁边却留着一片空白。显然炼丹的人,还没有画上去。
中间绘的是人间,远处青山隐隐,近处宫阙巍峨。城楼上,几个丫鬟侍女,簇拥着一处空白。猜测这人地位尊荣,却不知是哪一位。
最下面,是一片黑暗阴森的地狱,遍地白骨尸骸。其中一具骷髅骨架,仅用线条勾勒,身体紧缩,孤单无助。骨架尚未上色,凄惨绝望之意,却已跃然而出。
白小莉慢慢平静下来,见面前这个白骨精,并不是如想象中那样可怖可畏,终于离了陈袆的怀抱。
但她仍战战兢兢,抱着陈袆的手臂,不舍得放开。
见白骨精对着那幅画黯然神伤,她忍不住低声问陈袆:“这幅画,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陈袆看着白骨精,说:“如果我没猜错,这画,便是在说她本人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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