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渭水岸边的镐京城。.:。
霞光万丈。
整个城池犹如涂上一片金黄的颜‘色’。
镐京大夫虢仲登上城头,眯着眼望着东方。
真是太美了。
渭水安静,秦岭巍巍。水边、山边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虽然这一切是那样的美丽,但是虢仲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大夫,城北出现大批军队。”就在虢仲踌躇满志之时,守卫过来禀报道。虢仲不敢怠慢,赶紧随着守卫来到城北。
天啦---
整个城北一望过去全是大军的身影,锦旗猎猎,迎风招展。但从这身黑‘色’的军服一看,不用问都知道这是秦军来了。
“快---,加强守卫,保护城池。”虢仲连忙喊道,此刻他已经吓坏了,镐京的守军连两千人都不到,可是从北面过来的秦军可不少于上万,更何况还有几千从镕戎那里抢过来的人。
虽然加强了守卫,但是虢仲的心里还是担心的不得了,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不一会儿,秦国的大军就开到了镐京城下。
当秦军开到镐京城下的消息传开后,镐京的百姓纷纷跑上城头,想一睹秦人的风采。在他们看来,这些高个、黑衣、黑面、黑‘色’骏马的秦人简直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在一年之中接连打败翟戎、镕戎两大劲敌,这可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城下的秦军阵容整齐,步伐坚定,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正从北边向着镐京走来,为首的是一位骑着黑‘色’骏马的中年人,同所有的秦人一样,他也是黑面高个,唯一不同的是当所有秦军以吃惊的眼神望着高大的镐京城时,他却一脸的平静。不用说,大家心里也明白此人就是秦国国君赢嘉了。
在他的身边正是镐京的祭师。
“哼---,这个数典忘祖的东西,竟然把秦国大军带来了!”虢仲见到祭师与秦国国君并马来到城下,愤愤的骂道。
秦国大军已经来到城下。
待大军立定之后,公子赢载纵马来到城下,对城上的虢仲喊道:“城上的虢仲快快开‘门’,我们送祭师回城了。”
“哼---,”虢仲心中暗暗哼了一声,但还是笑了笑说道:“哦--,原来是二公子。小小一个祭师,何劳秦国大军护送,让他自己进城就行了。”
这又是一场较量,虽然不是真刀真枪的较量,但这种不流血的较量也相当费人。
“大夫这是何话,祭师为了秦国的千秋大业,由赢载接到鄜畤去帮助我们;现在大事已成,我们送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还请大夫命人打开城‘门’让我们亲自将人送进城才是。”秦国公子赢载继续说道。
“哈哈哈哈,公子说笑了,秦国带着大军就是为了护送一个小小的祭师回城,这样的玩笑岂不是开的太大了。莫非他一个祭师比天子还高贵吗?我好像记得百年前秦公曾经带兵护送过周天子从镐京迁往洛阳,此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秦国带兵护送过任何一个人,今天秦国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祭师,出动大军护送,真不知道是我们的这位祭师太伟大,还是秦国有什么其他的考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虢仲也就不再掩饰什么,很直接的说道。
“真的没有什么,我们就是简单的护送祭师回城,同时也表示一下我们秦国国君爱惜人才的初衷。”
“既然秦国国君如此爱惜人才,那我们也就做个人情,把祭师送给你们了。”借着赢载的话,虢仲直接答应把祭师送给秦国,但是想要他打开城‘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个?”一听到虢仲这样说,赢载倒是没话可说了,你不是要出兵护送祭师回城吗,那好,我现在直接将他送给你们,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二人一个在城上一个在城下打着口舌之争,可作为当事人的祭师却非常难堪,他当然明白秦国的本意,也知道秦国根本不敢出兵吞并镐京,至少现在不会。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君赢嘉。
赢嘉端坐在马上,冷冷的望着对面的二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当然了,对于秦国来说,肯定有吞并镐京的想法,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因为现在的秦国根本还没有强大到无视东方诸国的时候。一旦秦国现在敢出兵吞并镐京,那么大河以东的头号强国晋国,大河以南的大国楚国,还有大海之滨的齐国等等,都会有所行动的,一旦他们联合出兵,秦国岂能有活路。
现在秦国还真没有吞并镐京的胆量和实力。
不过试探一下还是有可能的。
现在他们就在试探着。
见秦国公子赢载一时无话可说,虢仲继续道,“公子,祭师我们也不要了,雍城距离这儿还有好几百里的路,请回吧。”
赢载抬起头,望了一眼城上的虢仲,眼珠一转说道:“这么说大夫是不愿意开城欢迎我们了,要知道我们的国君已经来到城下;按照周王室的礼仪,大夫也应该亲自出城迎接才是。更何况秦国可是对周王室有过大功的人,大夫不欢迎一下吗?”
既然镐京不同意秦军护送祭师回城,那赢载就改变策略,要求镐京大夫出城欢迎秦国国君。
这下难题又踢给了虢仲。
不管怎么说,秦国也是周王室的属国,秦国国君也算是自己人,你一个守城的大夫见到人家的国君,还能不出城迎接?
“这---”虢仲难住了。
但是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随即一笑道:“秦君来了当然应该欢迎,只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不符合我们欢迎的礼仪。”
这下又轮到公子赢载吃惊了,“国君就是国君,还有什么合不合礼仪的?”
“一般情况下,国君要前往某个城池,首先应该派使者前往通禀,并送上文牒;前往的城池接到文牒后,这下就要安排人员做许多的准备,例如安排馆驿、准备膳食、安排接待的人员等等。还有国君即便是要来镐京,也只是带着仪仗队伍和少量的卫队,我不知道今天秦君带领如此多的队伍来到镐京城下,属于那种‘性’质,故而不能出城迎接,还请公子见谅。”
虽然把难题‘交’给了虢仲,却平白无故受到人家一通教育,公子赢载心中很是不平,但他一时间还是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击虢仲,有些恼羞成怒,“这么说,大夫是故意刁难秦国了?”
“虢仲就事论事,并没有一点刁难公子的意思,不对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虢仲在城上拱手道。
这样不愠不火的话把赢载气的快要跳起来了。
他抬起头,愤怒的指着城上的虢仲,“你----”
若不是碍于双方的面子,他真想拔出弓箭,一箭‘射’死这个老‘奸’巨猾的虢仲。
可现在还真不是时候。
秦君赢嘉看出了赢载的难处,纵马向前对赢载道,“你切退下。”
“诺----”赢载知趣的退下了。
秦国国君抬起头对城上的虢仲拱手道:“秦国国君赢嘉见过镐京大夫。”
城下来人竟然是秦国国君,虢仲也变得客气起来,赶紧拱手道,“镐京大夫虢仲见过秦国国君,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守城乃是你的本分,我岂能见怪。不过我们大军已经将祭师送到城下,还请大夫将他接回。”
“虢仲代表镐京所有臣工感谢秦国国君的厚爱。”虢仲拱手再次感谢道,“来人---,放下吊篮。”
虢仲始终没有打开城‘门’,而是命人从城上放下一只吊篮来。
秦君赢嘉当然知道人家的意思,挥挥手,示意祭师上前。
祭师来到秦君跟前,赢嘉拱手道,“祭师,赢嘉未能将先生亲自送到城内,还请多多见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会来邀请先生为秦国主持祭祀大典的。我们后会有期!”
祭师还礼道,“下臣能为国君主持祭祀大典,乃是我终生的荣耀,国君已经仁至义尽,某感谢不已。”
“先生请---”
祭师下马来到城下的篮子跟前,缩着身子坐进篮子。
随后,城上的将士一同用力将篮子往上拉。
望着装着祭师的篮子一点一点的上升,秦君赢嘉的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一点点的遗憾,一点点的怒气。
秦君赢嘉望着镐京高高的城墙,城头镐京将士长戈在阳光的照耀下,实在是太刺眼了。
“终有一天我定要金戈铁马踏进这周王室的故都。”秦君赢嘉心中暗想道。
吊着祭师的篮子一点点升高,终于上到了城头。
挥一挥手。
再挥挥手。
“大军开拔,回雍城----”秦君赢嘉抬起右手向前一挥命令道。
大军调转方向向着西方走了。
当秦国大军从城下走过的那一刻,镐京城的百姓这才看见,所有的秦军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冻伤的痕迹,有的将士的手指拜冻得又红又肿,伤疤处有脓血流出;有的将士的脸上被冻成了红‘色’的疤痕;就连秦君也难以幸免,他的脸上也有被冻伤的痕迹。
可是,当秦军从城下走过的那一刻,镐京百姓却看到的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和豪迈。
他们军纪严整,步伐整齐,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一路向西而去。
此时,红日初升,西风萧瑟,渭水东流,旌旗猎猎。
冬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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