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冬一脸嫌弃的问道:“你们还吃这东西?等等!我之前吃的肉块,不会...”
“放心,不是,禁妖的血肉一般人消化不了,单单是一点血液就能让人痛不欲生,何况是直接吃呢,我们平时吃的都是打来的动物,一只熊得够我们吃些日子。”
“那我就放心了。”
整个二层的面积大概有一万三千平左右,屋子粗略估计得有三千多间,简直就是一个巨型迷宫,而且每间屋子长的还都差不多,楚冬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辨的。
走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某间平平无奇的房间正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还能隐隐看到一个人影,杜三娘立刻上去敲起了门。
“杨俊,是你回来了吗?”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名面色苍白的少年,单臂、单腿,手里还拿着一把骨刀,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浅棕色的短发,身体有些清瘦。
男孩虚弱的说道:“三娘也回来了啊,我这受了点伤,又没死透,正寻思找人帮忙呢,不如你帮我吧。”
杜三娘立刻把他给扶了进去,楚冬也顺势跟进,普普通通的屋子,偶尔还能看见几件铁器,窗户边上摆着一排泥塑,是各种战马的模样。
杜三娘一脸担忧的问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被一只骨铠禁妖给盯上了,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弄死,但还是被撕掉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楚冬往杨俊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两根白花花的断肢,胳膊齐根而断,大腿则是从中间那块被硬生生拧断了,看能看见鲜红的肉茬,在那些骨头之中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层金色,那是精金的颜色。
杜三娘拿起断肢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个状态是接不上了,但你还可以活下去,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听到这话杨俊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神情激动的说道:“三娘,我求你了,我不想去三楼,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就让我死吧!”
三娘一把抓起杨俊的脖领恶狠狠的说道:“不可能,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给我好好冷静冷静。”
杜三娘把杨俊推倒在地,直接离开了房间,这可让楚冬一头雾水,他赶紧跟了出去,只留丁战一人在房间里。
楚冬追出来问道:“这什么情况?他让你帮他什么?”
杜三娘红了眼眶,抱着胳膊靠在墙边。
“帮他解脱,让他死。”
楚冬奇怪的问道:“精金战士不是不死不灭的吗?”
“的确如此,但不死也分等级,如果把你的头砍下来,你依然能保持意识,但也仅限于此只有一颗头,你觉得这是不死,还是诅咒?
我们这些精金战士,和圣王的亲信们几乎是天差地别,他们死了之后依然可以重生,可我们只会变成怪物。”
“怪物,是什么意思?”
杜三娘冷冷的盯着楚冬,似乎是有些不满楚冬一直问这些事情,楚冬立刻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毕竟我跟你们也差不多,我也想知道自己未来的下场。”
楚冬故意激发了自己经脉的气息,杜三娘感觉到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你竟然也是!是了,如果没有精金的加持,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这般实力呢,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杜三娘让楚冬跟上,带着他来到了二层正中间,通往三层的楼梯就在这里,三楼的大门是被死死封住的,杜三娘废了好大力气才打开,刚一上来楚冬就听到了大量的呻吟声,是痛苦、绝望的呻吟。
杜三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盏灯笼用来照亮,看到脚下的光景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到让他无法理解的一幕,大量诡异的、活着的、尸体。
他脚下这具尸体,骨骼大面积缺损,五脏只有一颗胃袋,全身皮肤都已经消失,身体竟然是镂空状态,双眼消失,被红色的皮膜封死,在心口、腰椎、膝盖除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大量的红色血管。
放眼望去,整个三层里类似的这种精金战士数以千计,全部都是残废。
杜三娘沉声说道:“走吧,看一眼就行了。”
离开的时候杜三娘又把三层给封了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沉,这次楚冬没有问太多的话,就是静静的跟在杜三娘身后。
五分钟后杜三娘才继续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所谓的不死,你看到那些东西,的确没有死,他们甚至还保留着完整的意识,可你觉得那些东西,算是活着吗?
我们精金战士的确能随着时间复活,但复活的只会是我们吸收了精金的那部分,如果你精金化的是经脉,那如果你死了,复活的就是只有经脉,而你的意识也会被囚禁在那几条经脉之中,你觉得你是活着的吗?
正常的死亡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奢望,而想要解脱的唯一方式就是让另一名精金战士,吸收他的一切,杨俊就是想让我那么做。”
楚冬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那人的身体状态,天灵盖、腰椎、膝盖窝、心口,这四处血肉最为密室,这说明他的精金大部分都是从这四个点注入的,精金替换掉了沿途的血肉,显得非常不均匀。
问题是就那个状态,那具身体竟然还在呼吸,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怕是只能在黑暗中等待,楚冬突然想起了自己被囚禁在黑暗之中感觉,能感觉自己活着,却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就算是楚冬也有些惧怕那种感觉。
冰原上的这一批精金战士,是彻头彻尾的残缺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样的精金战士,死亡会是另外一种绝望的开始,本来他觉得站在风雪中充当凋塑的干尸们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三楼的这些人会这么的、这么的难以想象。
楚冬突然说道:“让我试试,或许我能把他治好。”
杜三娘勐的转过头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或许我可以把他治好,我对精金有些研究,也不至于到寻死的地步,不过我要是真的把他治好,你得告诉我这里将军的去向。”
冰原并不属于黑域,这块地方是泉侯爷特意塑造出来的,重塑黑域之地或许能做到某种意义上无消耗,但增加一块全新的大陆,那消耗就会增加,吃力不讨好,所以说这片冰原之上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想要打破僵局,或许就得从这里下手了。
杜三娘长吁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警告楚冬道:“你最好真的有些本事,平白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是一种折磨,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不会说。”
断肢还在,楚冬要做的无非就是做个手术将它们接好,虽然已经离开肉体太久,胳膊已经坏死,但楚冬已经掌控了精气,精气最能让肉体焕发生机,激活肉身的活性并非难事。
两人刚回到杨俊的房间就发现房门被反锁着,怎么喊都不开门,而且房间内已经没有火光。
杜三娘一脸不耐的大力拍门,“杨俊,你别给整这出,是条汉子就给坚强一点,把门给老娘打开!
快点,打开!”
楚冬拍了拍杜三娘的肩膀,他小声说道:“里边已经没有呼吸声了。”
杜三娘脸色一变,一脚踹了上去,灯光一照不过十几平米的屋子一览无余,两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鲜血和一只断掌,看大小应该是丁战的手掌。
杜三娘捡起地上的断掌看了一眼,立刻露出惊恐之色,她颤声说道:“碎金刀,这怎么可能?”
“碎金刀是什么?”
杜三娘直接窜出了房门,一边跑一边说道:“是将军的佩刀,砍精金之躯就像砍瓜切菜,丁战肯定有危险。”
两人一路跑回一层,抬眼就看到丁战半跪在雪中,身下有一大滩鲜血,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名披着暗银色铠甲的士兵,那身铠甲非常精致,全身上下甲片数千,手中佩刀也非常华丽。
“该死,他不可能出来的啊!”
杜三娘竟往后退了半步,凶悍如她竟然也会恐惧,可就在这时那将军竟然在雪中缓慢消散,化为青烟消散。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冲下去把丁战扶了起来,结果这一扶,鲜血不要钱一样的喷了出来,丁战竟被人从腰间切成了两半,他们这一提,只提起了上半身。
天光渐消,周围一片黑暗,隐隐约约能看见站在风雪中的士兵,反而给周围增添了几分诡异。
楚冬立刻说道:“走,先把身体抬回去,他还没死,还能救。”
两人赶紧回了二楼,准备随便寻一间屋子先进去,然后再给丁战接身体,结果这门刚一推开,就发现里边挂着一具尸体,有人在屋子里上了吊。
杜三娘大声骂道:“这些人搞什么,就这么想死吗?换一间!”
两人又打开了旁边的屋子,结果里边竟然还有一具尸体,早已死透,自己扭断了脖子,两人继续换屋子,一间、两间、三间四间,都有尸体摆放其中,之前杜三娘明明说过,这将军府二层平日里几乎没有人,只是偶尔才有人回来住。
可现在这几间门开下来,几乎全都有尸体,难不成二层所有人都在,然后所有人都成了尸体?
“三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三娘童孔散大,用近乎崩溃的声音喊道:“我怎么知道,老娘都十年没回来了,这一层,就是该空无一人的。
而且刀鬼从来只在午夜出现,他也不会进屋,变了,一切都变了!”
杜三娘的崩溃不似做假,那只刀鬼似乎给了她极大的冲击,是他在让杜三娘绝望、恐惧,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杜三娘这种人能只是看,就崩溃至此?
又寻了几间还都是被尸体占着,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回到了杨俊的屋子,杨俊已经消失不见,那屋子里好歹还空着,谁也不知道有尸体的房间,会发生什么变故。
楚冬把丁战的身体摆平,然后急切的说道:“我需要一些禁妖的血,不能拖,他怕是撑不到明天了。”
杜三娘往黑暗中的走廊看了一眼,一咬牙便冲了出去,“等我!把门关严,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要给他开。”
杜三娘离开后,楚冬就站在门口侧耳倾听,外边死一样的寂静,但偶尔能听见沙沙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墙,楚冬贴在墙边,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终确认它来自于床下。
之前楚冬没有特别注意,杨俊房间的板床竟然变成了骨炕,应该是他和杜三娘上三楼的时候,有人改造了这张床,把骨骼压缩成结实的硬块,这需要极强的实力,或者一些特别的能力,这样做肯定是在遮掩什么。
骨炕中空、四周封死,楚冬一拳打在了床壁上,一个窟窿顿时露了出来,结果他就在这下边找到了一条胳膊,是杨俊的另外一条,被硬生生切了下来,它还没死透,竟还能缓慢挠墙。
楚冬把它拿了出来,仔细观察着切口,很平滑,没有任何顿挫感,一刀两断,和丁战的断掌切口类似,但又有不同,这不是碎金刀切的。
正在楚冬疑惑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楚冬立刻问道:“谁?”
无尽的死寂之中只有黑暗,之前二层已经被杜三娘点燃,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灯笼已经尽数熄灭,楚冬甚至不能确定门口的是人是鬼。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似乎因为楚冬没有开门让他非常恼怒,以前遇见这种事,好歹有智脑在耳边说话,楚冬不会感觉到孤独,可现在智脑禁言了,他竟感觉到了许久未见的恐惧。
砸门声没一会儿就消失了,接下来又是一片死寂。
十分钟后,杜三娘去而复返,“楚冬,开门!”
楚冬把门打开,杜三娘直接丢进了一颗滚烫的心脏,比他的头还要大一些,鲜活、滚烫。
“够用吗?不够我再去找,冰原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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