镛乐宫?汉元帝内心好笑,他乐儿的殿宇,没有哪一个宫人没有与他碰过面。而最近宫中却又未听说来了新宫人,慕飞飞这种蹩脚的理由瞬间就被他给识破。
但却也不点破她,只是任由她编造下去,看看这个女孩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那你又是谁?”
此话一说话来,慕飞飞就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会问他是谁!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怎么可能的对自己如此坦诚。看此人言行举止颇有贵气风范!该不会是哪一位达官贵人吧?可转眼一想,要是达官贵人的话,却也不应该这么晚了到处瞎逛,她自己的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倒霉吧!
汉元帝看着,没说话。
沉默就在两人中间来回穿梭,横亘着。
“我是负责守夜侍卫的。”
慕飞飞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运气真的不是太倒霉。
“你知道这个宫殿的来历吗?”
突然想到了那次问许浥尘问题,他没有回答,好奇心作祟,她便找了个话题,岔开了男人的心思,一面听着,另一面眼睛也在四下搜寻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出口,摆脱这个男子。
男子似乎并不惊讶她的故意行为,也并没有立即回答慕飞飞的问题。稍稍迟疑了一番,便开口。
“不知道。”
“这么大个宫殿,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你不是管理皇宫侍卫的吗?你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告诉我,对不对。”
慕飞飞往前走走了两步,故意靠近了男人。小巧有神的双眼对视着,没有躲闪。
“真的不知道。”
男子顿了顿,继续道。
“有些年头了,这座宫殿。不过圣上不许人提及,宫人也就渐渐被忘记了的它的来历。”
慕飞飞撇撇嘴,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你怎么这里以前住的妃子的事吗?”
话刚一出口,男人便向慕飞飞投来一束不解的目光。
“别别,别误会!我是镛乐殿新来的宫人,自然是不了解宫中之事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
“你可知道没有命令私自走动宫闱者,一律重罚。”
男子的声音淡淡的,没有波折起伏,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等了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慕飞飞在汉元帝炽热的目光下,不自在地四处张望。也不在意慕飞飞是否回答自己的问题,沉默一阵子,汉元帝再次开口。
“十年前的一个男人遇见了一个女人,男人从未见过如此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女人,女人也从未体会过让心剧烈跳动的感情。”
“两人历经磨难,许下了长相厮守的诺言,最终走到了一起。男人本以为这是他一生中最美机遇,女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属于他自己生命里,本应该出现的颜色。男人幸福的生活虽来得晚,可终究是开始了。”
“好景不长,这位女人却红颜薄命,一年后便仙逝归去。”
男人现在原地,毫无预兆,嘴角在不知不觉间上扬。
“从那以后,男人心灰意冷,一蹶不振,荒废了正事。他本想就这样恍恍度日,可他不能。”
“他是皇上,是天下,是江山社稷。”
男子自嘲地笑笑,嘴角却看不见一丝笑意。
“既是生在帝王之家,本就不应该带有太多自己的情绪。他所承载的,背负的,是整个历史,并不是他自己。”
“那他一定会后悔。”
久久不语,现在一旁仔细倾听的的慕飞飞突然打断了男子的讲话,语气明显有些生硬。
男子侧过身,望着不远处的慕飞飞,摇摇头。
“或许他连什么叫情绪都不知道。”
说得悲怆,说得凄凉。男子的声音依旧平淡,在他自己平静的心湖上漾不起涟漪。可对于慕飞飞来说,却好似平地的一声惊雷,惊醒了埋藏在自己心里难受的愤怒。
慕飞飞瞥了男人一眼,目光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真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
男子伫立在原地,背影显得有些漠落,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话。
“为什么?”
男子沉默了一阵,然后又突然开口,声音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变得有些嘶哑,混合着他原本就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好似被泪水夹着哽咽。
“为什么是懦弱?”
纵横天下几十年,试问他汉元帝自己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去完成每一个属于自己的任务,使命。属于他自己的时间精简得几乎没有,他从来都是来不及去思考,来不及去开心,来不及去缅怀,来不及去悲愤……
太多的来不及,来不及……
来不及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后,去怀念,去后悔。
“从来都以别人为借口,逃避去缅怀。逃避去忏悔,逃避去面对。”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皇帝。”
慕飞飞一语中的,没有迟疑地指出了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皇上虽也有意,但说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和海誓山盟的诺言,这些都经不起他心的检验——他心里没有她,她便不会再出现。
汉元帝心里隐隐惊讶,看女孩的视角变得开阔起来。从未有人这样训斥过他,即使是有,但也顾忌权位之说,草草了事,或者事后百般讨好。也从未有人这样直截了当地点明过他身上存在的这些问题。生活在阿谀奉承的世界里,不知何时起,自己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判断力。
“这座承岚宫,也不过是打着爱情的幌子,做了他心里最坚不可摧的防护墙。”
慕飞飞还未说得完,便听见承岚宫外一片喧嚣。
不一会儿,看见一束发男子弓着腰,毕恭毕敬地俯身慢跑到男子的侧身,正欲开口,便被男子不易察觉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回头望了望,更是被身后这张脸给震惊了。片刻,男子便躬身在汉元帝一侧耳语着什么。慕飞飞站的角度有些偏,基本上是看不清男子与男子究竟说了些什么。
束发男子交代完了,便俯着身子,朝后退离了房间。
“戚公公!”
灯火阑珊处,束发男子刚从承岚宫里走出来,便被才到承岚宫宫门的宦官姜游喊住了。姜游的声音冷冷的,谈不上是故意,但声音传入了戚仁寿的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在极力的讽刺。
“姜公公!”
心里虽有百般不情愿,但出于一个宫人最基本的礼貌和生存需求,戚仁寿不得不对面前这个皇上的心腹低头示好。
“今天是哪位仙人吃了香受用显灵,刮这么大的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不敢不敢,姜公公严重了。能够给圣上请安,给姜公公请安,是小人求之不来的荣幸。”
说得如此低微,可是姜游却没有搭理他。斜着眼,瞥了原本和自己齐平但现在却故意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戚仁寿,眼里迸发出无比嫌恶的神色。
“许太医的事情,圣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你还来这里叨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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