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烈日的天,可是许府却被御林军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刚刚进石阶,门口一守卫便主动上前行礼,匡衡摇了摇手,示意其退下。
直径到了许浥尘的书房,药香味扑面而来,匡衡捂了捂鼻子,虽说是清新的味道,虽说他待在许浥尘多年,两人为挚友,可他依旧闻不惯这种被他称为病殃殃的味道。挥手拨散了面前的空气,匡衡跨步进了书房。书房窗明几净,看得出来是每日有人打扫。
“衡来了?”
厨娘腰上弯着一提水,笑嘻嘻地从门处转角回望过来,发丝浅浅,在风中扬着。
“厨娘!”
厨娘点点头,如长辈一般,笑着回应。
眼前这个身高八尺有余,彬彬有礼的男子,是他家少爷在朝中唯一一位挚友,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
两家世交,自他们有记忆起,便认识。只是人各有志,一人子承父业,选择救死扶伤;一人出仕为官,选择匡扶正业。
“衡这几个月出使高丽还习惯吗?”
厨娘走进,放下了腰间别着的一提水。招呼着他坐了下来,红泥砂壶温着水,虽然书房里没有人,但厨娘每天每刻都坚持换着,想有一天她家少爷会回来。为匡衡倒了一小杯水,便站定在一旁,殷切的目光,透露着对自家公子去向的关怀。
“厨娘别担心,匡衡会尽力。”
苦笑一声,厨娘再难也撑起了一张笑脸。
“衡办事的能力我放心,只是怕浥尘在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不会的,浥尘做事有分寸。”
“衡,关于这次的命案……”
“厨娘也认为是浥尘做的?”
厨娘轻叹一口气,无奈道。
“我不是怀疑浥尘,只是这案子未了,毕竟干系重大,不小心便会弄得生灵涂炭。现下长安城无人不知,西羌族世子打着回族的口号,私自将营地驻扎在东轻山附近,迟迟不归。朝中政权混乱,慧妃当权,不肯派兵催促。现今他却又莫名消失,不是给自己抹黑吗?”
厨娘眉心聚拢,有些难受,呼吸急促。匡衡转眼,迅速起身将她扶了坐下,回眼看了四周,熟悉地从许浥尘檀木桌上,摆放茶饰和笔墨的中间找到了蓝色的土陶药瓶。未料,衣袂连着茶托绊倒了笔台,笔台上几支干净的毛笔顺势倒在了砚台上,匡衡来不及细看,倒出两粒椭圆形的药片,递给了厨娘。
“心绞痛又犯了?”
厨娘点点头,双唇已经发紫。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坐下,自己吃了两片药,顺了顺气,神情轻松了不少。
“衡,一定要找到浥尘。”
匡衡点点头,眼角却瞥到檀木桌桌角放的茶具,青绿色竹子编织的茶托,小巧,但不精致,手法有些笨拙,歪歪扭扭的竹须四散。匡衡回眼,严肃地开口。
“待在浥尘身边的女子是谁?”
厨娘艰难抬起头,抬眼看了一眼。
“你怎么知道浥尘身边有姑娘?”
“她是谁?”
匡衡不答,继续追问。厨娘吐了口气,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缓了片刻。
“我不知,”
末了,见匡衡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便再次开口补充。
“衡放心,她只是个小姑娘,心眼不坏。”
沉默一阵,匡衡环视书房,一切照旧。
忽地,眼角的余光将刚刚绊倒的笔台瞥到,浓黑色的墨沿着洁白的笔毛浸上,直到毛笔的最顶端。匡衡缓步走过去,皱眉,拿起了那支被黑墨浸润的笔,眼眸微闭,当触及到笔端一个“许”字时,嘴角渐渐上扬。转身,到右侧的窗柩边,从极其普通的盆栽里随手捏了一抔土粒,均匀地撒在毛笔的笔身。瞬间,笔身出现“侪山”二字。
脸上的神色渐渐松了下来。
“备马,去邵府。”
邵府:
淡紫色的绸缎衣服松紧有度的裹在宋浣然的身上,薄纱的短衫随着她的动作起伏有致。
抬头,反射性地用右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看着太阳似乎到了头顶。香汗淋漓,精致的鹅蛋脸,汗水顺着碎发蜿蜒而下,浸湿了衣领。
看着自己阴影里,全是被劈碎的木柴。
眼下,自己已经在邵府待了快六七日了,早早地就被安排在了柴房里面。
而这段时间还算安稳,虽然邵府里面的人对自己都冷言冷语,好在没有找自己的麻烦。邵庭轩既然让自己不走,那就暂且不走吧!
想着先同他说清楚,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矛盾,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可这几日来,邵庭轩就像空气一样莫名消失不在,仅仅剩下自己痴痴在府上,等待。
宋浣然望了望左侧,还有一大堆圆木,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自己没有离开的下场,被左伯伯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压弯了腰。
身后便是厨房一侧的柴房,有些脏乱,多虫儿,可大体还好。
自己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女人,这种地方,还是能应付下来。环视,四下无人,宋浣然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用手肘轻轻抚了抚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舌头抵了抵贝齿,神色妙龄少女特有的俏皮,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柴劈完了?”
宋浣然背后一禁,凉凉的。说话的正是左林,横眉怒目,双手背在身后,眉心皱在一块儿,怒气昭然。
“想偷懒?”
宋浣然低低看了一眼,却也不开口,拉低了脑袋,赶紧站了起来。
但长时间的站立,已经让她的脚没了力气,脚踝一软,膝盖轻曲,重重地摔在了劈裂的木柴上。宋浣然轻呼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动了动小腿,貌似已经麻木。斜侧着望向左林,他目光清冷,盯得自己无所适从,紧咬嘴唇,扶着一旁的石阶,缓缓站了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左林冷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
“把这些剩下的柴劈完,今天就完了。”
到底还是不忍心,左林转身,那个颤抖的娇小的身躯,罢了,只要她不再招惹少爷,他也不再追究,可始终无法释怀,这些重活便是还债的吧!
“左伯伯,怎么了?”
宋浣然微颤不已,撑着墙努力站了起来。
她本不是如此柔弱,可自从到了这里,不知怎么,身体便渐渐金贵了起来,现在这点小伤小痛也忍受不了。
还未站定,清泉般温柔的声音涓涓流出,宋浣然抬头,望见位翠绿色薄纱底裙,绸缎上衣的安然女子。长发及腰,刘海飘摇,发髻绾得素雅大方。
修长纤细的葱指捏住了衣服的一角,掩嘴而笑,虽不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但足以让人一见倾心。恍如隔世,烈日下,竟给她一种油然而生的清凉。女子冲她点头,甚是温柔端庄。
“左伯伯,可不能欺负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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