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白头如你 第111章青梅竹马

    当刘乐阳醒来的时候，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便只看到了依人焦急的神色和睁着的大眼睛，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掉了。

    “依人？”

    她轻唤一声，依人止不住地点头，含泪的眼睛也红红的。

    “你怎么在这儿？”

    “公主，你终于醒了！”

    不知何时也喜爱哭了起来，依人抱住了刘乐阳，低低啜泣。

    “你不知道，公主。”

    依人抱着她，肩头耸动，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你走了之后，西羌族的世子进宫，捉了我出来，想要以我换你的出现。宫中时局动荡，皇上遇刺，风疾发作，如今朝野权势相当，娘娘一人掌局，很危险。公主，你一定要快些出去。”

    刘乐阳无言，叹了口气，心中愤慨可见。

    “可如今，我连自己身处哪儿都不知道，怎样出去。”

    依人环视，耳语。

    “这里是侪山。”

    刘乐阳听闻，花容失色，她怎会不知道侪山？

    那个连鸟飞进去都不会出来的地方，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鬼都可能死在的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要怎么出去？

    刘乐阳变化的表情，依人尽收，又趴在她的耳朵旁，轻轻说道。

    “公主别怕。很多人都来这儿了，不知道为什么？”

    “许太医来了，他的侍从来了，西羌族的世子来了。他们或许都要找你，都能够找到你。”

    刘乐阳心惊，许浥尘来了？

    他是来找自己的吗？他不是讨厌自己吗？不是想要杀了自己吗？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还有那个扬全，自己逃走了，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也想着要杀了自己？至于西羌族的世子？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他抓住了自己，定会要挟父皇让自己去和亲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公主放心，依人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扬大哥是好人，救了依人，还救了公主，我们跟着他，准不会有错的。”

    刘乐阳摇头，美眸不可置信。她不想要和他一起走，她想的是和许浥尘在一起。

    “许太医与我们走散了，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只得扬大哥，不过这地宫奇怪得紧，好多神出鬼没的铜面人，扬大哥人好，为了我不受伤害，自己也被这些铜面人带去了别处。”

    依人眼里充满了崇拜的神色，顿了片刻，便又开口补充道。

    “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谁会来救你们？”

    清冷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柳怡颜手持白玉长剑踱步进来，同样是站在水潭之外的空地上，凝视着这两个女人。水潭中央，两个女人惊异，却也平静，毕竟柳怡颜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赖。

    两人均不开口，怒视柳怡颜。

    “若是那男人的话，大可不必再幻想。他已经被处决。”

    声音冰冷地几乎让两个女人休克，依人捂嘴惊呼，她不愿意相信。

    “若没事，你可以选择出山，或者留下来。”

    柳怡颜再次开口，询问二人的意见。依人浑身冰冷，她的话怎可信？刘乐阳声嘶力竭，冲着柳怡颜吼道。这惊人的爆发力，足足让柳怡颜惊愕片刻，娇小的身躯虽然不停地颤抖，可仍然用尽最大的力气向她呐喊。

    “他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杀他？”

    “选择出山，或是留下。”

    柳怡颜并不是咨询师，她没有必要去为她们一一解答。

    “公主……”

    依人回神，拉了拉刘乐阳，她惊讶与公主此刻的表现。

    “滚，滚出去……”

    刘乐阳从为受到如此的待遇，她一时间忍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无辜杀掉扬全？虽然她承认，她不喜欢他，她讨厌他，可扬全毕竟什么也没有做，为何要如此残忍？难道就因为他进了这个地宫？

    柳怡颜冷笑一声，反问依人。

    “出去，我们出去。”

    依人理智还算清晰，她应到，当务之急便是将公主安然无恙的送回宫中。其他的一切，暂等公主回去再商量。

    柳怡颜轻蔑看向刘乐阳，此时的她就如同疯子一般。不可理喻。

    另一侧：

    甘泉宫内，王政雪依旧日夜守在汉元帝的窗前，发髻依旧，梳得整齐精致，只是脸色相比于以前，较为苍白些许。戚仁寿福身在一旁，关切着，娘娘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丞相匡衡从许太医府上拿来的药材已经给皇上服下，这三天醒醒睡睡，虽然睁了几次眼，可意识始终是模糊的。姜游则站在甘泉宫之外，焦急地踱步，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使是丞相回来了，可毕竟不是皇上，也无法主持大局。

    “娘娘，关外传信。匈奴使者三天之后便抵京。”

    王政雪叹口气，挥挥手。

    “那些大臣们有什么动向？”

    戚仁寿走近，低声说。

    “石显石中书联名朝中重臣以及多为重要武将上书强烈要求赵婕妤主持匈奴使者的朝会。”

    王政雪并不惊讶。

    “这次又是打着什么样的旗号？”

    “石中书大人吩咐了，娘娘整日助丞相忙于政务，恐难以再分心主持朝会。”

    “也好，那就随他。”

    戚仁寿领命，匆匆出了甘泉宫。

    “你的天下，我管不了，更不想管。”

    她放下汉元帝的手，萍儿走了过来，抚起了她的手，王政雪脚已经坐得麻木。

    “萍儿，将陈婕妤请来。”

    陈墨棋垂眼，不自在地坐在王政雪指定的位置上。

    “娘娘找我来所谓何事？”

    “听说陈家与丞相大人家是世交？”

    陈墨棋愕然，缓慢点头，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照此来说，妹妹与丞相大人，也是青梅竹马？”

    陈墨棋点头，并没有想要否认。

    “那便是最好，妹妹家乃书香门第，姐姐有时竟也羡慕。”

    “姐姐谬赞。”

    陈墨棋淡眼看了过去，王政雪安然喝茶。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她怎会不知，王政雪今日突然召见她，定是有事与她。

    “听说陈太常今日因染疾而抱恙，本宫实在是寝食难安。况且太常大人，掌管宫中大小宗庙祭祀，位于九卿之首，身体如此，这可叫本宫如何是好？”

    陈墨棋花容失色，自己父亲染疾？她为何不知？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王政雪一脸忧容，暗伤。

    “昨日也且听丞相无意聊到的罢了。”

    陈墨棋心急如焚，可此刻也无法表现。

    “若是因此而耽搁了其他的宗庙仪式，可让姐姐如何是好？”

    陈墨棋怔怔听者，思绪却已然飞走。

    再次见到匡衡的时候，她感到他又清瘦了许多，本来就不是强健的身体，如今皇上抱恙，所有的重担便落到了他的身上。陈墨棋不开口，匡衡便知晓了此事。

    “伯父很好，你放心。”

    她点头，满心的感激。

    “衡哥哥，谢谢你。”

    两人仅仅是在匡衡处理完政事出宫十分相遇，寒暄片刻便告辞。匡衡苦笑一声，王政雪啊，王政雪，总是会找到人的软肋，然后狠狠刺一刀。陈墨棋无疑就是匡衡在后宫中最大的软肋。若是想邵庭轩出兵搜寻公主，大可直接与邵轻鸿商议，何必来为难自己？

    匡衡无奈，见到邵庭轩的时候，给他的感觉依然是那个冷言少语，高高在上得让人不可亵渎的公子。

    “娘娘想让你出兵，镇压住城外驻守已久的西羌部队。”

    “她与我说过。”

    匡衡点头，并没有多大的惊异。邵庭轩也如是，两人相对，站在听雨楼上，相顾无言，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为何不允？”

    邵庭轩不语，站定，眸子眺望得深远，匡衡又继续道。

    “为何她不直接去找邵老将军，这比我来得更有意义。”

    邵庭轩摇头。他并不知道王政雪为何不找自己的义父来给自己施加压力，但也没有那个必要再去问义父，他行事方式一向古怪，若是王政雪不去找他，倒也情有可原。

    匡衡轻笑，在夕阳的映射下，渐渐走近了邵庭轩。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邵庭轩动眉，示意他继续说。

    “邵老将军，定和她有些微妙联系。”

    邵庭轩扬嘴，这个赌来得莫名其妙，但他也不反感。

    “你的筹码？”

    匡衡端住面前玉杯，将里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汁水从一端溢了出来，他笑得有些无力。

    “最近你府们前徘徊着一位姑娘。”

    邵庭轩挑眉，不觉向府门外望去。

    宋浣然伫立，却没打算进来。表情坚定，静静站在门外，目光一直流转在府门上，也不受来往人的干扰，只是静静站在府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如当年她守着他在凉山里练武的情形。

    “你监视我？”

    匡衡微笑。

    “她有什么值得我下注？”

    “她的身份。”

    匡衡凑近，笑得意味深长。握拳轻扣邵庭轩的胸口，一脸好戏即将上演的表情，故意提高了自己声音的分贝。

    “邵将军，我希望听到好消息。”

    匡衡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酒，晶莹剔透的玉杯绛紫色的酒液，他抬头一饮而尽，嘴角泛着意思若有若无的苦涩。

    “古来征战几人回。”

    “望邵将军保重。”

    匡衡双手抱拳，辞别邵庭轩。风中扬起尘埃，夕阳下，匡衡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邵庭轩屹立斜阳，岿然不动，伟岸的身体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悲壮无言。

    宋浣然再没出现，甚至是邵庭轩领兵出战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