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开,中间走出一位青衫女子,面容精致,神情清傲。
李萱抬头呆呆地看着袁灵韵有些缓不过劲,唔,怎么回事,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当然,呆呆的不止李萱一人,大长公主宁国夫人以及在场众人全都呆在那,齐玥更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见李萱呆在那,袁灵韵嗔道:“丫头,傻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
“先生!”李萱终于回过神,欢喜地扑到袁灵韵怀中,“先生,萱萱好想你。”
袁灵韵疼地揉了揉李萱的小脑瓜,对大长公主等人道:“我这徒儿性子顽皮,给大家添麻烦了。”
“呃……”宁国夫人还在懵圈中,“阿韵什么时候收徒了?”
“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幼由我启蒙。”
袁灵韵话音一落,众人顿时一阵惊呼。
天啊,真想不到,李萱的启蒙先生居然是袁先生。等等,不对啊,袁先生不是说过不收徒的么?
宁国夫人和众人同样疑问,忍不住问出口。
“不收徒?”袁灵韵吃惊,“谁说我不收徒了,我只是收天资卓绝之人而已,这么多年也只碰见萱萱一个。”
有人偷偷看了齐玥一眼,恍然大悟,哦,原来不是袁先生不收徒,只是不收她而已。
袁灵韵看向齐玥:“齐家小娘,你说你方才透题给萱萱,不知是在何时何地?”
齐玥低头沉默。如今有袁灵韵给李萱撑腰,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倒不如不说,做出一副被逼迫无话可说的模样。
她不说话,袁灵韵也不在意,那点小心思,袁灵韵太清楚了,“公主殿下,我有一事不明,若水文社入社考试的出题者都是谁?”
大长公主看向宁国夫人。
宁国夫人赶紧道:“第三场的题目是我出的。”她知道袁灵韵要问什么,跟着加了一句,“这道考题当天才宣布,没有人知道。至于第一场的考题是文社供奉先生出的,第四场是文社几位有才学的小娘出的。”
“哦,这话也是说齐家小娘只是参与出第四场的考题?”袁灵韵揉了揉李萱的小手,气场强大。
“对。”宁国夫人点头。
袁灵韵继续:“第四场考试分明是齐家小娘设计陷害萱萱,想来不会泄题;至于第三场的考题,我信你,也不会泄题;第二场考试考校才艺,不存在泄题;也是说问题的关键在于第一场。”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众人却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若是第一场泄题,那不单是齐玥一人的事,还要牵连供奉先生。
说实话,若水文社入社考试考题保密性极好,根本不存在泄题的可能,若非李萱才名不显,考得又太好,众人也不会相信齐玥的话,怀疑李萱早知题目。
如今证实李萱是袁先生的弟子,若水文社的供奉先生又是当时大儒,不可能泄题,李萱考得好是因为先生教得好,实在没什么可怀疑的。
袁先生的弟子,才学怎么可能不好,品性怎么可能会差!
这不是开玩笑么。
证实了李萱的清白,袁灵韵不想再掺合,直接道:“想必公主殿下要处理文社内部事宜,我先带萱萱回去了,阿九一直惦记着萱萱,见到萱萱我还要给阿九写信。”
阿九!
众女脑袋嗡的一响,能被袁先生称作阿九的人,不……不会是晋阳郡主吧!
“晋阳?”大长公主问出口。
袁灵韵点点头,而后疼地看向李萱:“萱萱是我和阿九看着长大的,如今她孤身一人在京,我们实在放心不下,亲来京师瞧瞧。阿九本是打算和我一同进京,但她和我不一样,我孤身一人,想来来,她不行,得安排好青州一应事宜才能过来。”
闻言,众女只觉眼前一个惊雷炸开,李萱居然是晋阳郡主看着长大的。
原本低着头的齐玥闻言,猛地抬头,瞪向李萱,目眦欲裂!
这个贱人居然一直隐瞒身份。
若只是袁先生的弟子也罢了,袁先生虽是在士人中间名声响亮,但到底是一介布衣,能量算不得多大。可晋阳郡主不同了,她在大周身份特殊,连圣人都要给两分薄面,而且世人皆知,晋阳郡主护短,若是得知她陷害李萱,这条命恐怕保不住了!
袁灵韵带着李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文社出了这样大的事,恐怕公主殿下要忙一阵,我身边这位史嬷嬷是晋阳身边的人,让她送齐家小娘回府吧。萱萱自小长在晋阳身边,如同女儿一般,如今被人陷害,想必晋阳知道一定很伤心,由史嬷嬷亲自出面,事后也好向晋阳交待。”
李萱沉浸在见到先生的欢喜中,又萌又呆没听出袁灵韵话里的意思,宁国夫人等人听懂她的意思,一个个震惊不已。
袁先生这是想要齐玥的命!
一个品行不佳的小娘子,结果通常是远嫁或者送到家庙。可若是得罪了皇亲国戚的小娘子,得以死赔罪了!
齐玥是云皇后的外甥女,身份高贵倒不至于送了命,但……也能留下一条命了。
史嬷嬷的手段岂非常人,不过是送齐玥回府的一路弄明白齐玥陷害李萱的原因,因着齐玥的身份,不好相逼,也怕齐家迁怒李萱,只能寻法子让齐家自己处理掉齐玥。
吩咐侍女燃香,片刻功夫,齐玥的神智混乱起来,开始胡言乱语:“表哥,表哥,我是你的贵妃呀,你怎么不记得我了,表哥,都怪那个贱人迷惑了你,你原本是我的……”
这样的齐玥被送到齐家,还没等齐家弄清楚怎么回事,听她胡言乱语攀爬太子,听得齐家老夫人目眦欲裂,恨声道:“来人,将这孽障嘴堵起来!”
云氏心疼:“母亲,三娘她——”
“你住口!”齐老夫人额上青筋直颤,“慈母多败儿。”
史嬷嬷不理会这齐家婆媳之间的争执,冷声将齐玥的所作所为复述一遍,根本不等齐家反应,话一说完匆匆离开。
郡主给李萱娘子准备了许多许多东西,她得赶紧去国公府打点,没时间浪费。
史嬷嬷一走,齐老夫人强撑着的姿态绷不住了,身子一软,若不是身侧丫鬟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恐怕要摔在地上。
“去三娘那里。”齐老夫人沉声。
云氏将将反应过来,忍着锥心之痛吩咐心腹:“去,快去往宫里递牌子,我要进宫!”
“不许去!”齐老夫人呵斥,她拄着拐杖使劲往地上一跺,“这个家老太婆我还做得了主,谁要是敢往宫中递牌子,将她全家发卖出去。”
“母亲——”云氏不解,三娘受了那么多委屈,她为何不能进宫,她要进宫找皇后为三娘做主。
晋阳郡主又如何,她的三娘还是皇后的外甥女呢,她不信晋阳郡主敢逼迫三娘。
“你消停点,一切等我问过三娘再说。”说着齐老夫人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往齐玥处。
齐玥已经疯了,见到齐老夫人和云氏知道傻笑,还攀扯太子,齐老夫人只听了两句赶紧叫人叫她嘴巴堵上,又让府中太夫给她诊治。
太夫摸了半天脉搏,又翻了会书,才战战兢兢道出诊断结果:“娘子这是得了失心疯!”
“什么?不可能。”云氏双目圆瞪,像是要吃人,齐老夫人也瞬间老了10岁。
当天夜里,云氏守着齐玥不过是打了个盹的功夫,齐玥被喂了哑药。
“我的儿。”得知此事的云氏萎顿在地,脸上的悲戚难以形容,“母亲,为什么,为什么?”
齐老夫人冷硬道:“齐家不能有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娘子,更不能有有一个胡言乱语攀爬太子的娘子。”
“母亲,那是玥儿啊,您最疼的玥儿啊!”云氏双目通红。
闻言,齐老夫人僵硬的身体蓦地一软,浑浊的双瞳满是泪水,“因为她是我的玥儿,我才要保她一命。”
云氏听不懂。
齐老夫人解释:“玥儿的神智不知何时混乱,她被史嬷嬷送回的途中想必已经叫喊了一路,咱们若不先动手堵住史嬷嬷的口,等她将此事禀告殿下,玥儿……活不成了。”
“不会的,不会的。”云氏不相信,“殿下是玥儿的表哥啊。”
“更是大周的储君。”齐老夫人撂下一句撑着拐杖踉跄离去,背影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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