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的回忆(短篇小说) 2018.7.26
天很早就亮了,我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心里却充满着恐慌。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能见到晴妹子了,那该会让我感到多么地痛苦。因为她已经成了我心中最珍贵最可爱的人了,离开她我就会像丢了魂一样。
天越来越亮了,窗外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搞得我心里很烦,可是,我还是不想起来。大约七点来钟时,良宝已经把饭做好了,要我起来吃饭,然后要我跟他去二十里外的红花乡走亲戚。那边是姨妈的娘家,有姥姥、两个舅舅和两个姨妈。因为只有姥姥和两个舅舅住在一起,两个姨妈还相距很远,所以,要把这几家都走上一遍,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可是因为心里老是想着晴妹子,我就不想跟良宝去红花乡。所以,我磨磨蹭蹭地不想起床。
良宝进到屋里叫我起床时,我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对良宝说,“我不想起来,我的脑壳好疼。”说着,就流起了眼泪。良宝见我这副模样,就说,“那你好好睡吧,我自己走亲戚去了。中午你自己做饭吃。”我说,“吃饭你不用管了,我晓得自己做。”
听着良宝推着单车出了门,我就赶忙从床上起来,想抓紧时间把饭一吃,就去晴妹子家。这是我能和晴妹子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我起来后,出门一看,地面是湿的,屋前水塘边的草地上又萌发出一大片鹅黄色的新绿。显然昨晚又下了一场小雨。不过,天还是晴的,只是空气比较潮湿,风中有股清凉的气息。
我随便地吃了半碗饭,把门一锁,把钥匙塞在门上面的框架上,就出了门。我一路上唱着那支《粉红的回忆》,心中充满着离情别绪的忧伤。我一会儿跑着,一会儿疾步走着,只想早早见到晴妹子。我不由地想着,人们渴望着去黄山和西藏看风景,那种心情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愿望,算不上渴望。只有当人们去见自己心爱的人时,那种心情才能称之为渴望。因为它给人们带来的是一种急切、渴望、兴奋和陶醉的感觉,而且充满着美丽的憧憬与向往。要不,人们怎会把一个本来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异性和自己的生命联系得如此紧密,并把她看成是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来到了晴妹子家,远远就看到屋门是关着的,而且还上了锁。我心里一惊,心想他们家人干嘛去了?怎么昨天没听晴妹子对自己说。我想她应该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西安了,今天是我能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她应该想办法陪着我。可是,再一想,人家和你并没有什么特别关系,干嘛要把啥事都告诉你?或者要放下自己家的事来陪着你?这样一想,我的心就一下子凉了下来。
这时,那位叫英嫂的年轻常客抱着孩子从旁边的那栋屋子里走了过来,走到我的面前,说,“你是林伢子?”我说,“是的。”于是,她把一个纸条递给我。
我把纸条看一遍,上面写着:不好意思,今天一早,姨妈家来人说我表哥今天举办订婚宴,要我们全家人都去参加。所以,我们一早就去了草坪乡,晚上还要去平罗村演出,所以,今天可能见不到你了。因为时间仓促,没能告知你,多请原谅。许晴。
我的心像是突然衰竭了,连呼吸的气力都没有了,感觉头脑有些晕旋。我把纸条看了又看,连声地叹着气。但我知道这不能怪晴妹子,她也是没办法,她肯定也想和我在一起,要不,她不会给我写这个纸条。这是我和她能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都没有跟表哥去姥姥家,何况我都有好几年没见过姥姥了。所以,不管咋样,我都要和晴妹子在一起。
我问英嫂,“你晓得她表哥家在么子地方?”英嫂说,“在草坪乡桃花村二组,那个地方叫翠谷。”我问,“去那里有好远?”英嫂说,“那可是有蛮远,至少有二十里。”我又问,“去那里如何走?”英嫂指着通往蓝湖的小路,说,“从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过了蓝湖,就是罗家坪,再从罗家坪朝西走,过一条小河,就到了桃花村,然后,你就问去翠谷怎么走,别人就会告诉你。”
我顺着山间小路开始朝蓝湖那边走去,心中涌动着一腔热血,好象我不是去找晴妹子,而是在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在寻找人生的光明。我快步地走着,一心想早点见到我心爱的睛妹子。人生的意义就是这样,要有一种希望和愿望支撑着你,你才会有种充实和奋进的动力,就像我一直为高考在奋斗那样。
眼前的小路弯弯曲曲,上上下下,不知拐了多少个弯,上了多少个坡,才走到高高的蓝湖水库边上。蓝湖是我见的最多和最美的风景,几十座山峰连成一片,山峰之间被大坝串连着,水库在群峰之间连绵几十里看不到边际。湖面宽敞,湖水幽蓝,在阳光下闪动着银色的波纹,波纹中可以看到一片片野鸭在悠闲地游动。
时光在走,我也在走。时光随着我的走动在变化,我的心情却没有因为时光的变化而变动,我知道能改变我心情的只有晴妹子。走过了蓝湖,走过了罗家坪,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在小河边走了一会,就见到一座一人来宽,四五米高的小石桥。小石桥长约50来米。开始走在小石桥上还不觉得心跳,可是走到河中间时,看着寒风吹起着波纹在河面上涌动,我就感觉整个天地在眼前不停地晃动,眼一花,头一昏,人就差点要栽到了河里。我有比较严重的低血糖,一上在高处就感到头昏目眩,心悸胆寒,就很容易昏倒。我只好蹲在石桥上,好让自己镇静一下。
不一会,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姐姐拎着一个塑料袋从桥上走过。见我蹲在桥上,就对我说,“别怕,我拉着你过河。”我一听这话,不觉一怔,一看是位挺漂亮的小姐姐,就觉得眼睛一亮,心怀好感。我就朝她说道,“没关系,我只是头有些发昏,镇静一下就好了。”可她却说,“看你这副文若书生的样子,若是掉进了河里,要让爱你的妹子有好心痛。”说着,便不容分说的拉住我的手,慢慢地带着我从桥中间走过。
过了桥,走在河堤上,她对我说,“你不是本地人吧?”我说,“我在西安,不过,我过去一直在秀灵那边的姨妈家长大。”她又问,“你要去哪里?”我说,“我要去翠谷找我表妹。”她马上问,“你表妹叫么子名字?”我说,“叫许晴。”她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又问,“你表妹她是干嘛的?”我说,“她在岳阳艺专上学,是学音乐的。”她说,“是不是她家办了个乡村剧团?”我说,“是的。”小姐姐马上说,“我晓得,那妹子长得好漂亮,不但歌唱得极好,而且琴也弹得好。”接着,她又说,“那妹子只怕不是你的表妹,是你的对象吧?”我笑了,说,“你如何晓得?”小姐姐说,“我一看就晓得。她那么漂亮有本事,你又这样地斯文帅气。你们俩就像是天生的一对。”我心里好甜蜜好兴奋,但我却说,“莫要这样说,我才十七岁,还是高二的学生。她也只有十六岁,还是个细妹子呢。”可她却说,“那有么子奇怪,我也只有十八岁,可是我去年就有男朋友了。他在县财政局工作。”
山里妹子能找个县里的干部,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我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就问她,“那你在搞么子?”她说,“我在县城开店子,卖服装。”她很好奇地对我说,“你在西安,好远呢,那你们见次面好不容易呢。”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我们是昨天才认识的。”她笑了,说,“你们是一见钟情?”我点了点头。她说,“才认识就离不开了,要跑这么远来找她。”我说,“明天我要回西安了,今天再不见她,恐怕以后就很难再见到她了。”小姐姐说,“那是的,你们相遇好浪漫,好不容易,要格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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