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虽然比普通的农家院落大一些,可也大不到哪里。
除去坐北朝南的五间正房,剩下只是三间厢房,还有几棵有些年头的榆树。
曾经,车迟国太祖就是在这里发出的第一支军令,随后起兵建立了车迟国,而现在,大厅之中则供奉着他的牌位。
大厅之中,车迟国王朱祥正跪在牌位之前,身后还跟着王后以及公主朱颖。雪天晴与大将军朱瑞则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见三藏进来,朱瑞走到朱祥身旁提醒了一句,他才起身搀起王后:“你先到里屋歇息。”
说完迎出门口冲三藏深施一礼:“车迟国朱祥参见大唐圣僧。”
三藏连忙还礼:“陛下礼重,折煞贫僧了。”
朱祥苦笑一声:“如今朱家已成为笑柄,我还有何颜面自称为朕?”
见三藏望向自己,雪天晴道:“陛下,此间不是讲话所在,我等偏房叙话。”
朱祥点头,然后对朱瑞说道:“看好这个逆子,如敢妄动,立斩不赦!”
说完才陪着三藏来到偏房:“孙长老,此事实难开口,所以还是您说吧。”
雪天晴叹了口气:“师父,其实这事也很简单,就是被车迟国灭国的皇室后代前来复仇。只是用的手段过于下作,就连公主都被蒙蔽,做下大逆不道之事。”
“长老,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护着那个逆子?”
雪天晴闻言长叹一声,将曾飞云之事重新说了一遍,最后更是告诉他,王后之所以失节,是因为公主在她茶中下药。
下药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要报复王后拆散她与曾飞云的好事。
听完事情经过,三藏沉默半晌:“陛下,此乃陛下家事,为何告知贫僧?”
朱祥撩衣跪倒:“我知圣僧乃是得道高僧,所以恳请圣僧为我剃度,让朱祥皈依佛门。”
三藏大惊:“陛下不可,陛下继位以来,车迟国蒸蒸日上,百姓安享太平。若是陛下此时离去,车迟国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护国大将军朱瑞文武双全、爱民如子,由他接任车迟国国王之位,定无人反对。”
三藏将朱祥搀起,然后问雪天晴:“悟空,你可能让人忘却过去?”
雪天晴摇头如同拨浪鼓:“师父,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事别说我,就是玉帝亲至也没有办法。此事虽因曾飞云而起,可根源还在车迟国的征伐之上,说起来算得上因果吧。”
三藏闻言只能将朱祥扶坐在椅子上,表示爱莫能助,毕竟心结还需心解。
见堂堂七尺男儿流泪不止,雪天晴皱了皱眉头:“师父,若是封住一两个人的过往记忆,应该还有办法。可这么多人,怎么办?”
“不是说,小相国寺是不满陛下对百姓太好,才准备谋逆的吗?”
雪天晴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事,我去问个人,看他有没有办法,你们在这里等着。”
雪天晴说完,身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三藏见状道:“你师兄去哪里了?”
八戒苦笑道:“这种事除了地府可能有办法,再无二家。”
一众人等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雪天晴的身影。
就在三藏有些心急,想让八戒去地府找雪天晴之时,只听外面大厅一声大叫:“皇嫂,这是为何?”
随后又传来朱颖撕心裂肺的一声:“娘!”
等众人冲出偏房,来到里间,才发现王后早已悬于房梁之上已不知多久。
朱祥将王后的尸体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说道:“将逆子关入宗人狱,晚些时候我亲自发落。另外将曾飞云枭首,用其头颅祭奠王后的在天之灵。”
不想朱祥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大笑,随后雪天晴现出身形:“陛下,真是好巧,我正想如何将王后带入地府,这不她就悬梁自尽了。”
此时的朱祥两眼通红,要不是知道雪天晴的本领,恐怕早就和他拼命了。
“长老,此话怎讲?”
“地府中却有一法可以封住人的记忆,不然转世投胎还不乱了套。不过此法只适用于魂魄,而不适用活人,所以我才发愁如何将王后魂魄带入地府。现在好了,只等王后还阳后,她便会忘却那些不快。”
说完,雪天晴又凑到朱祥面前:“不过王后忘却的可不是那一点事,而是那段时间内的所有事,如何解释就看你的了。”
见朱祥抱着王后尸体发愣,雪天晴无奈道:“还愣着干嘛?将王后带回寝宫等待还阳。”
朱祥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抱着王后直奔寝宫,连三藏等人也不顾。
雪天晴扭头看了看公主朱颖,叹了口气就请唐僧一起去往寝宫,只留朱颖与朱瑞叔侄二人。
朱瑞同样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拉起朱颖:“走吧,先到宗人狱再说,你是死是活,就看你父王如何决断了。”
朱颖泪眼婆娑:“叔父,能不能晚些时候将侄儿关于宗人狱?如今母后生死未卜,更不知唐朝和尚所说是真是假。我想亲眼看着母后还阳,然后再听从父王发落。”
朱瑞沉思良久,最终将公主带到了与王后寝宫一墙之隔的翠云殿,并命内侍好生看管。
再说国王朱祥,将王后抱到寝宫,放于凤榻上后,这才对随后赶来的雪天晴深施一礼:“多谢长老,不知王后现在是否可以还阳?”
雪天晴一笑:“如今大中午的,你要是不怕她魂飞魄散,可以试一下。”
朱祥当即明了:“我明白了,要等到子夜三更。”
雪天晴点头:“不亏是一国之主,果然聪明。”
朱祥先命宫女好生看待王后,然后命御膳房准备最好的素斋素饭,就在王后寝宫之中大摆宴席,招待众人。
酒席宴上,见雪天晴不动筷子,朱祥几次劝说。在得知他不食人间烟火后,更是再次拜倒。
也直到这时,朱祥才完全放下心来,王后终于有救了。
等宴席撤下后,朱祥又吩咐人上茶,陪着三藏边说边等天黑。
眼看朱祥虽然微笑,却又有焦急之色,雪天晴一笑:“有件事不知道陛下可否赐教?”
“孙长老请讲。”
“陛下,这了空和尚趁着药性发作,玷污了王后之事,是有人亲眼所见还是只是听人所说?”
见朱祥不出声,雪天晴又是一笑:“陛下,这可关系到王后的名节。若是明日我对外人说与公主有染,您是信还是不信?”
朱祥闻言恍然大悟:“并未有人亲见,宫女也只是发现王后人事不省,衣衫不整的倒卧在香堂,并刚好看到了空逃走时的背影。”
雪天晴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是没有任何凭据说王后失节了?”
朱祥眼睛一亮:“孙长老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方才我去往地府,不经意间遇到了了空的魂魄。他对我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之所以逃走,也不是真的逃走,而是被人害了性命。”
朱祥先是一愣,然后一声大喝:“来人,将翠红给我带上来。”
翠红是王后的贴身宫女,也是第一个说出王后被了空玷污的人。可既然没有此事,她为何还敢言之凿凿?
不多时,翠红被带到了众人面前。
见朱祥一脸怒气,翠红连忙跪倒:“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为何召唤奴婢。”
“翠红,你可曾亲眼所见了空对王后行不轨之事?”
翠红连忙叩头:“启禀陛下,若是奴婢看到此事,就是舍去性命也不会让他得逞!当时奴婢去为王后找水,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空逃走。”
雪天晴一呲牙,随后从怀中掏出几张画像:“翠红,麻烦你帮我看看这里面那个是了空?”
翠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这位长老,你不并不认识了空,又怎么可能识得他的画像?”
“那你为何还说是了空犯下了此谋逆大罪?”
“事后合寺僧人俱在,唯有了空不见踪影,不是他还有谁?”
雪天晴凑到崔后面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曾飞云待你可好?”
翠红一愣,然后厉声道:“这位长老,切莫开这种玩笑,奴婢根本不认识什么曾飞云。”
“要是我告诉你,曾飞云与靳勇是同一个人呢?”
翠红闻言身形一震:“不可能!”
雪天晴直起身子:“要是我告诉你,靳勇、曾飞云与飞云真人是同一个人,你会作何感想?”
“你骗我,根本不可能!”
“车迟国有个规矩,若是王后薨,她的贴身宫女会被放出宫去,再为人妇。若是我猜得不错,曾飞云就告诉你,只要王后死了,他就可以将你明媒正娶地迎回家中吧?”
见翠红不再出声,雪天晴长叹一声:“女人啊,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男人?你难道没有想过他可能在骗你?为了一个宫女,你觉得他会冒这么大的险?”
雪天晴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内侍将翠红带下去看押,随后又对朱祥摇了摇头:“陛下,你看看,不但你的女儿,就连王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都为其所用了。此子布这么大的局,是想将车迟国彻底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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